余浅打开车门,走下去,双腿已经不麻了,她走的还算顺利。
张嫂远远迎了出来,担忧的望着她:“余小姐,您去哪了?整个帝堡的人都出去找您了。”
余浅扶住墙壁,大脑晕眩,阵阵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真的好难受。
“张嫂,我想洗澡。”她有气无力的说道,下身又涌出了粘稠的液体。
张嫂看出余浅不对劲,又看到她满身尘土,随即心疼的握紧了她的手:“好,我去放水。”
余浅躺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浸泡着全身,淹到伤口时,泛上了细密的疼痛,她窝在里面,手脚仍是冰凉,洗不去浑身疲乏。
就这么泡着,泡的水都凉了,她才动了动身,从浴缸里踏出来。
浴缸里的水泛出淡淡的红色,余浅低头,看见膝盖处还在冒血的伤口,刚才一跤摔得不轻,露出了内里粉色的肉。
她没有管它,随便擦了两下,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她好累,累得每走一步,都牵痛伤口。
余浅坐到床上,身上笼着被子,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被子就湿了。
她好像没了知觉,呆滞的盯着床单上的花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
回想她和圣司冥在这间卧室里发生的所有,除了痛苦,她似乎,也曾真心实意的笑过。
在他和她许诺,以后不会弄痛她的时候。
在他祈求她,别离开的时候。
他们之间,除了痛,是不是也有过其他的感觉?
只是,那些感觉太薄弱了,抵不过滔天入地的痛苦。
余浅闭上眼睛,头顶上的灯光,从睫毛的缝隙里钻进来,慢慢地,眼前浮现出了上午的一幕。
圣司冥拿着亮闪闪的戒指,深情款款的凝视她,他目光柔和,声音愉悦:“浅浅,我想你嫁给我,我们好好过。”
余浅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她从未想过,圣司冥会向她求婚,从未想过,那么粗暴的人,会细心的准备结婚戒指,会深情款款的说,我想你嫁给我。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深情,她感动过,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再多的感动也只能被胸腔里的愤怒冲成渣末。
余浅擦去泪水,紧抿着嘴唇,唇角干的裂出了血。
她知道,就算这件事没有发生,她也不可能答应圣司冥的求婚,因为他从头至尾,爱的都是另一个浅浅。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的难过……
她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余浅擦完了泪水,又有新的涌出来,她不停的擦,眼泪不停的流,到最后,眼部肌肤已经擦红了。
窗外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她仰躺在床面,长发未干,像结了冰。
叮铃铃……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一怔,伸手去接,屏幕上的名字,却让她犹豫了。
凌之微。
是凌之微的电话。
余浅手臂颓然垂下,她死咬着唇,不知该接不该接,不知该如何面对凌之微。
新闻爆出来,她现在,已经知晓了全部。
铃声响完,又接着响,一通又一通,对方似乎不打到她接为止,不甘心。
余浅耳根子被铃声吵得麻木,她双眼一闭,接了电话。
话筒里沉默了两秒,顿时传来凌之微焦急的声音:“浅浅,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余浅笑了笑,没有说话。
凌之微接着问:“浅浅,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你听我说,这些都是假的,都是胡乱报道的,我和圣总之间清清白白,你千万不要相信媒体的片面之词,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会破坏你的幸福。”
到了这种时候,凌之微还这么照顾她的情绪。
余浅心里又痛又暖,说不上来的难过:“之微,圣司冥已经把全部都告诉我了,你怀的是他的孩子,对不对?”
闻声,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凌之微哀伤的低吟:“浅浅……”
余浅打断她,苦笑道:“你爱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傻丫头,我不会伤心的,我说过,我根本不爱他。”
之微为什么这么傻呢,她明明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了。
“可是圣总,他爱你啊……”凌之微顿了一下,声音沙哑。
他爱你,这三个字,深深戳进了余浅的心窝子。
眼睫抖了抖,她嘲讽般的回应道:“他爱的不是我,他爱的是另一个浅浅,我们注定长久不了的。”
凌之微黛眉拧起,什么另一个浅浅?
余浅在说什么胡话,圣司冥爱的不是她吗,那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仔细琢磨了一下,她琢磨不透,干脆问:“浅浅,你怎么了?”
余浅知道,如此谎延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苦笑一声,冰冷的长发遮了面,鼻子忽然发酸,她流泪说:“之微,对不起。”
“对不起,我害你失去了孩子,如果不是我让你有所顾忌,你就不会流产了。”
她真的很抱歉,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凌之微爱着圣司冥,她一定不会呆在圣司冥的身边。
不大不小的公寓里,凌之微半躺在沙发里,纤指玩弄着柔柔的长发,她的脸上,尽是奸计得逞的笑容,笑容是真心的,所以显得很美,也将邪恶,衬托的淋漓尽致,她眯了眯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的多。
“浅浅,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犯下的错,打胎也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浅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吗?”
她将语气放的无尽可怜,也将歉意表达的异常诚恳,电话里看不见的,是她唇角灿烂的笑容。
“咳咳……”凌之微从沙发上坐起,故意抓紧了椅背,大声咳嗽起来。
她这么一咳嗽,令余浅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之微,你怎么了?”
凌之微牵强的说:“昨晚窗户忘了关,有点受凉了。”
听言,余浅沉入了沉思,之微刚刚打完胎,身体应该很虚弱,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光靠她自己一个人,是肯定照顾不好自己的,否则,怎么会受凉呢?
抓住被角,她僵硬的提出想法:“你来帝堡吧,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