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浅微微露出笑容,反握住张嫂满是皱褶的手,眸中含泪,短短一月,已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张嫂,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只是我以后都不会住在余家了,您好好保重身体,能偷懒的时候尽量偷懒,不要再像以前那么拼命了。”
张嫂好似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放心。
余浅搀着张嫂往屋里走,两人的相处像极了一对母女,说是母女,其实一点也不为过,余浅八岁的时候被余振华收养,余家人对她的好仅仅维持了半年,之后便像对待佣人一样使唤她,把她当成免费的撒气筒。
她常常被打的伤痕累累,蜷缩在角落难过,同是余家佣人的张嫂可怜她,帮她清理伤口,听她倾吐心事,有好吃的,张嫂偷偷拿给她,有好玩的,张嫂趁人不注意,也偷偷塞给她,张嫂与她而言,早就同她的生母一样重要了。
“张嫂,余宅的主人去哪儿了?”
余浅巧妙的避开了称谓,不愿再叫他们叔叔婶婶,不愿将自己和那堆畜生混为一谈。
“您说太太和先生吗?他们还在楼上歇息,我去帮您叫他们下来。”说着,张嫂就要上楼。
余浅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必了张嫂,我自己上去吧。”
张嫂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没什么好小心的,他们现在不敢对我怎么样了。”余浅冲她笑了笑,笃定地说道。
张嫂并不知道余浅和余家人之间的交易,出于本能,好心提醒道:“还是得小心为上,我听说啊,余家大小姐被关进了监狱,判的是无期,这段日子先生太太都急坏了,脾气暴躁的很,不过昨天心情突然就变好了,还坐在客厅里讨论您,实在蹊跷。”
“讨论我?”余浅微怔:“他们讨论我什么?”
“我没有听清楚,不过他们有说有笑的,好像很开心。”
张嫂努力回想昨天客厅里的一幕,当时她正忙着做饭,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音,并不清楚。
余浅心头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皱了皱眉头,希望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们怎么可能拿念念开玩笑呢!
全世界谁都可以不知道,但余振华和尹雪贞不可能不知道,念念是她余浅的命!
正准备迈步上楼,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轿车的轰鸣,伴随急促的脚步。
下一秒,余家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余梦琪赫然站在门外,灰头土脸、满目委屈的叫嚷着:“爸、妈,我回来了!”
听见声音,余浅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眼里跳跃着欣喜。
圣司冥没有骗她。
余梦琪也看见了余浅,顿时露出一脸的憎恶:“如果你是想来看我的笑话,那么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相安无事了。”
余浅并不想搭理余梦琪。
“余小姐是来找太太和先生的。”张嫂帮余浅解围。
“她找我爸妈做什么?”余梦琪皱了皱眉,两步走到客厅,显露出一种主人的高傲姿态:“这里是我家,请你立刻滚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她怎么可能会到监狱里吃苦!
余梦琪越想越恨,表情也越来越狰狞:“余浅,别以为你有圣司冥撑腰就能上天!看到没有,我爸妈还不是照样把我从监狱里弄了出来,圣司冥是有本事没错,但我们余家也不是吃干饭的!”
闻言,余浅觉得好笑。
余家若真的有本事把余梦琪弄出监狱,又何必让她去求圣司冥?
余梦琪高分贝的声音传到楼上,余家夫妇先后愣住了,随即兴高采烈的下楼。
一眼看到客厅沙发坐着的人,竟真的是他们苦思冥等的宝贝女儿!
尹雪贞瞬间激动的老泪纵横:“梦琪,我的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差点把爸妈急死了!”
“有什么好急的,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救我出去的。”余梦琪皱了皱眉,没有丝毫重逢的感动,要说有,也只有对余浅的憎恨。
“傻孩子,你还不知道怕?这次你得罪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圣先生,就算全佩城所有的名门世家聚在一起,也斗不过他一人!”尹雪贞说到圣司冥,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惧怕。
听闻出她语气里的恐惧和面上的骇怕,余梦琪心头疑惑:“那我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不是你和爸救我出来的吗?”
“这……”尹雪贞语塞,悄悄别过眼,这才注意到矗立在楼梯口的余浅和张嫂。
“浅浅,你怎么来了?”她当即露出笑脸,又转身叮嘱:“张嫂,快给浅浅倒茶。”
“是,太太。”张嫂应完声,进厨房准备茶水。
余浅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步入主题:“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念念在哪了吧?”
此话一出,尹雪贞和余振华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恐慌,不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以对。
“念念?这名字有点耳熟。”余梦琪想了想,突然语出惊人说:“哦,不就是你那个死掉的妹妹嘛。”
“你胡说什么,念念没有死!”
余浅瞪大了眼睛,狠狠睨着余梦琪,口齿间的话语万分坚定!
“当初可是你自己亲眼看到她被车撞的,一个五岁的小孩被车撞了还能活下来?你在开玩笑吧!”余梦琪嗤嗤笑道,眉飞色舞的样子说不上来的欠揍!
“你!”她张开嘴巴,可反驳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心窝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好像被尖锐的物体生生戳中了,很疼!
余浅扭头望向面色尴尬的余振华,语气急迫:“念念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余家二老看着两人一来二去的争吵,尴尬极了,所谓做贼心虚,他们是真不知道念念的下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朝我爸要什么人,难道你要我爸去刨坟?”余梦琪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余浅,一双媚眸里缠满了轻蔑和愤恨!
若是有可能,她真想活撕了余浅这个贱人!
余梦琪挑衅似的话语让余浅差点气到癫狂,她攥紧了双拳,呼吸急促,灵眸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焰火!
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绝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念念,已逝!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