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泥泞的乡间公路上出现一辆宾利。
风从窗户涌进车内,吹起孟妍绮细软的鬓发。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一簇簇杜梨花如云锦般遮盖了山野。
好像当年那一场花开。
那一年,孟妍绮跟随着歌舞团下乡演出,在一次演出中认识了当时在基层工作的江楠钦,一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实男人,但眼里有光。
在一棵杜梨树下,江楠钦将一朵杜梨花别在孟妍绮的发髻上,又憨又傻地笑着说:“今年的梨花开得真美。”
落花有意,可流水无情。
孟妍绮蹙眉轻笑,把花从头上摘下来还至江楠钦手上,揶揄道:“不好意思,我只喜欢玫瑰花,而且要很多很多朵。”
显而易见的拒绝。
但江楠钦作古正经地说:“好,我记住了。”
后来,两人有两叁年没有见面,但每次孟妍绮演出完,后台都会多一束玫瑰花。
再后来,江楠钦向孟妍绮求婚时,献上了999朵定制的金玫瑰,成为一时佳话。
那是多么诚心的时候呢。
又是多么遥远的时候了。
孟妍绮扭头望向身旁的男人,问道:“你还记不记得……”
江楠钦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
孟妍绮阖上嘴巴——算了,往事不必再提。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江楠钦骤然动怒,斥道:“废物!”
接着他又说:“一小时之内把人找到,出一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江楠钦挂了电话,皱起的眉头像山峦。
孟妍绮问:“你还真的派人跟着枝歌?”
江楠钦说:“为了她的安全。”
“那男孩是特工还是杀手?你有必要这么提防?”
“不能让枝歌去找他。”
“你还干棒打鸳鸯这种事?”孟妍绮觉得好笑,“我先前向跟那男孩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打听了,都说他品性挺好的。虽然家庭普通了点,但不至于就不能和咱家女儿谈恋爱吧。孩子还小,谈个一两年自然而然会散了,轮不到我们插手。你现在硬拆,按枝歌那性子,肯定不会听从,还会怨你。”
江楠钦直视孟妍绮:“江家的女儿能随便谈恋爱吗?你早就知道她和别人交往,既不告诉我,也不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反而任由她在外面乱结交人,这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应该做的?”
“江楠钦!你真有脸说出这种话?我不是合格的母亲,那你呢?你出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丈夫、是父亲?!”
“翻来覆去地讲,有意思?”
“没意思!因为你脸皮厚到都不会感到一点不好意思!”
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眼里除了愤怒,只剩失望。
深不见底的失望。
孟妍绮转过身,手抖着从包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江楠钦俯身一把夺走了烟,扔出窗外。
“你是巴不得被媒体宣传书记夫人身上烟味很重?”
“你——”
一股闷气压在孟妍绮的胸腔中,吐不出又消散不去。
她捏着成了瘪状的烟盒,咬牙说:“江楠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江楠钦不说话,双眼似蒙了一层灰。
车里已像是装了核炸弹,随时爆炸,但负责开车的李军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书记、书记夫人,离村口不到两公里了,我们得换辆小车……”
幸好两人足够理性,没有任情绪泛滥。
于是叁人坐上了一辆老旧的普通小车,前往要视察的村庄。
村口挂着大大的横幅——热烈欢迎江书记和江夫人的到来。
村官、村民、地方电视台记者和摄像人员等人聚集在一起等候。
快到达目的地时,江楠钦整了整衣襟,冷漠地说:“记住你的身份。”
江楠钦的眉眼舒展开来,换了张和善的笑脸,下了车,朝热情的人们挥手,同时稳步走向另一边车门,扶孟妍绮下车,极其儒雅地说:“夫人,小心地滑。”
孟妍绮温婉一笑,挽住江楠钦的臂膀,大气而优雅。
仿佛一对相敬如宾又情意绵长的夫妻。
另一边厢,江枝歌成功摆脱了以保护为名义终日跟踪她的两位保镖大哥。
教室、食堂、超市、宿舍……这些天,不管江枝歌去哪,两位大哥都像厉鬼一样紧追着不放,他们不疯,江枝歌也濒临崩溃了。
可是,即便好不容易逃离了监视,她又该去哪里找钟琴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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