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满车身都是尘土的车子开到军区大门,缓缓的停了下来,接受哨兵的检查。
宁纪臣一身疲惫的靠在后座,在车子停稳的那刻,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名哨兵走到车窗旁,敲了敲车窗的玻璃。
宁纪臣滑下车窗,抬眸望向那名哨兵。
那名哨兵被宁纪臣看得浑身紧绷,一脸紧张的开口,“宁少将,前几天有您的家属过来找您,被李少校领了进去,现在人正在家属楼里。”
有人来这里找他?宁纪臣拧了拧眉,问:“谁?”
“是个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她说她是您的家属,认识小李子和阿狗还有凌业他们,这些天他们三个又刚好不在……”
没等哨兵说完,宁纪臣猛地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哨兵被车门拍得踉跄了几步,扶着车子稳住身子后,喃喃说:“还真的是家属啊,这么着急难道是女朋友?可没听说过宁少将有女朋友啊……”
宁纪臣朝着家属楼的方向跑去,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李璇。
想到是她把人领进来的,他脚步慢了下来,不冷不热的问:“有事?”
“看来你是知道了。”李璇笑了笑,扭头看了眼家属楼的方向,往宁纪臣面前走了几步,即便周围没什么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对宁纪臣说,“今天下午云首长过来了,听人说他发了一顿火,将那小姑娘打了一顿。”
宁纪臣眉心狠狠一拧,低声说了句“知道了”,加快步伐,朝家属楼跑。
李璇看着宁纪臣离开的身影,好半响,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云晴轻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宁纪臣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真是糟糕了,她没来得及打扮打扮自己,甚至还带着一身的伤呢。
“怎么,不想见到我?”宁纪臣低沉微哑的嗓音从薄唇中溢出,他抬起手,用手背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迅速倒退两步,侧身让到一旁,让宁纪臣进来。
宁纪臣没有动,轻声说:“我先报个道,晚些再过来。”
云晴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吭声。
忽地,一声叹息声传来。
紧跟着,云晴轻被搂入一放微凉的怀抱里。
云晴轻嗅着面前的人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差点儿没忍住又掉眼泪了。
“我很快就回来。”宁纪臣记得她受着伤,抱着她的力道很轻很轻,怕弄到她的伤口,甚至不敢把她抱起来。
云晴轻回抱住他一下,点了点头,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宁纪臣松开了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头在她的唇角上亲吻了下,下一刻,毫不犹豫的从她面前离开,干脆利落得头也不回。
比起现在在这里磨磨蹭蹭,他更愿意去报完道回来再磨磨蹭蹭。
宁纪臣离开后,云晴轻仍旧站在门口,望着外头浓浓的夜色,久久没回神。
她害怕,回过神后,可怕的发现刚才的一起,都只是一场梦。
她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她了,时间上虽然只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可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两个世纪之久。
因而她想,就算是梦也好,让她多做一会儿,也不吃亏。
刚才在梦里,他好像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既然很快就回来了,那她就在这儿等着他吧,等他回来了,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了。
……
宁纪臣归队报到时,把自己写好的报告一同交了上去。
从办公室出来,宁纪臣再次遇到了李璇。
李璇没想到宁纪臣这个时候居然会在这里,微微愣了一愣,立即站直了军姿,和宁纪臣行了个军礼,“宁少将。”
宁纪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她,离开了办公楼。
“纪臣去做什么,这么赶?”
一名老司令员从另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宁纪臣离开的方向。
李璇收回目光,笑着回答了司令员的问题,“宁少将的家属来了,在家属楼里等了他好几天了,估计迫不及待的过去了吧。”
“家属?”司令员若有所思,“这么着急,估计是女朋友吧。”
李璇点了点头,笑着说“司令员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
听得出李璇在拍自己马屁,司令员嗤了声,“得了,办完事早点儿休息吧。”
李璇点点头,目送着司令员离开后,才继续提步往前走。
……
宁纪臣再次去到家属楼,看到云晴轻还呆呆的站在门口,狠狠的拧了下眉心,大步走过去,半搂着她将她带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云晴轻任由宁纪臣搂着,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他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他胡须邋遢的脸,傻傻的问,“长官,你是梦吗?”
宁纪臣觉得有些好笑,轻推着云晴轻走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粗粝的手掌拍了拍她白皙滑嫩的脸,深邃的双眸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说,“我不是梦,你做不了我这么帅气的梦。”
云晴轻垂了垂眸,忽然扑进了宁纪臣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长官,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天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的,明明有个男朋友,却过得跟没有男朋友一样。
其他女同学的男朋友每逢生日送礼物,没到节假日就陪着逛街看电影压马路。她呢,她只能傻乎乎的抱着手机,一遍遍的翻看他们过往的短信记录,边等着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给她回一条信息,哪怕一个字都好。
刚开始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回回她的,哪怕两三个月才回一条,好歹也是回了。可是自一年多以前,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她短信,也没找过她。
要不是她没听说宁家有什么丧事,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死在任务途中了。
宁纪臣愣了下,垂眸看着拱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控诉他不去找她,说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心里头一阵难过。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忽略了她,她这个年纪,应该和正常的姑娘一样,找个能时时陪伴自己的男生谈恋爱才对,不应该在他身上蹉跎的。
外出任务的时候,他时常会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或许不应该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她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
空荡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听得到云晴轻压抑的哭泣声。
宁纪臣没劝她,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脑袋,无声的安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晴轻终于哭够了,红肿着双眼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宁纪臣,“长官,我毕业了,你把我留在身边好不好?”
她知道他会经常执行一些很危险的任务,可她不怕,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别胡闹。”宁纪臣轻轻的揉了揉云晴轻的脑袋,语气不容置喙,“再呆两天,就回A市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正常过日子。”
“我喜欢的工作就是跟你在一起。”云晴轻一脸倔强的说。
宁纪臣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没舍得说重话,只好将云首长搬出来,“如果被你外公知道你跟着我……”
“我不怕,打不了再被他打一顿。”云晴轻立即打断他的话。
宁纪臣静静的看了她半响,轻声说,“我舍不得。”
“我不管!”云晴轻耍起了赖,她这回既然来了,说什么都不会走了,“长官,如果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我就……”
宁纪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就怎么样?”
云晴轻鼓起小脸,愤愤的说,“我就告诉我外公,我怀了你的孩子!”
宁纪臣:“……”
见宁纪臣黑沉脸,云晴轻心底的沉闷散去了些。
再次倾身过去抱住宁纪臣的劲壯腰,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长官,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还能给你帮忙呢。”
宁纪臣拉开她的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将放在一旁柜子上没开封过的药酒拿了起来,“衣服脱掉,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一听要脱衣服,云晴轻羞涩了两秒,忍着疼站在床上,当着他的面,将自己扒得一干二净。虽然她的胸还是不大,可这两年她没再去部队训练,全身的皮肤都白回来了,这会儿正好在他面前好好的秀一秀。
连续吃了几年的素,突然看到这么火辣的场面,面前站着的还是自己的女人,宁纪臣没有反应就不正常了。
他的眼皮跳了下,深呼吸一口气,忍下心底的躁动,视线极快的从云晴轻身上扫过,绷着下巴冷冷硬硬的低喝了声:“背过身去,让我看看后面。”
“啊,前面不好看吗?”云晴轻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背后的淤青,扭扭捏捏的故作羞涩状,“这么多年没看了,你再多看两眼嘛。”
宁纪臣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语气凉凉的呵了声,故意说:“你前面和后面没太大的区别,多看两眼也不能帮你看大,赶紧转过去。”
这话说得,云晴轻一百万个不服气,当即下巴一扬,胸一挺,垂眸睨着比自己低小半个头的宁纪臣,“好好看清楚了,什么叫没区别,你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