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彩遇见江零,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那时候,空气中到处都嗅得到动人的芬芳。
秦薇出了车祸,在郊外的一家私立医院里修养,蔺彩时常的去看她,然后,就在某一天,那些时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的小护士,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些聊天的声音,仿佛整个医院都安静了不少。
然后,蔺彩就听到她们说,医院里有一个病人,那张脸长得特别的妖孽,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迷倒一大片女性同胞,只可惜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那个时候,蔺彩就有些心动了,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天怒人怨的一张脸。
才刚走到病房的时候,蔺彩差点就被吓出来了,一个碗迎面飞出来,差点砸到蔺彩的脑门上去了,幸好她闪的够快,碗被扔在了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声,然后又落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有好几个瓷片,都落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蔺彩伸长脖子往病房里面看进去,只看到原本高大上的vip高级病房里面,一片狼藉,各种各样的碎片,就连柜子,都是倒在地上的。
“滚出去——”
男人的怒吼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蔺彩脖子猛地一缩,乖乖的退后了几步,暗道,这个男人好凶,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发出深沉的哀鸣。
等她退到了走廊上,才发现并不是说她,而是病房里面的小护士。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护士,愣是给骂的泪流满面,就跟一朵枯萎了的玫瑰花一样,从病房里面小跑出来之后,就不停地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等小护士离开了之后,蔺彩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的对着某一个方向。
可以说,蔺彩第一次见到江零,就被他吸引了,不仅仅是他那张妖孽的脸,还有那种气质。
对于蔺彩来说,追求一个男人并不困难,因为她坚信,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她把那层纱轻轻的捅破了,她就能够追到江零。
但实际上,这过程并不怎么艰难。
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男人,脾气暴躁的就像是一头受伤了的狮子一样,小护士殷勤的想要喂他吃饭,原本只是单纯的春心萌动,想要趁机靠近一下帅哥而已,但是江零的自尊心却受到了打击,然后,他只能够用冷漠的面具,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蔺彩靠在门口看着他发脾气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至少,在他失明之前是,只有一个优秀到被人捧到天上去的男人,才会难以接受忽然失明带来的落差感。
接连着三天,蔺彩每天都会看到不同的小护士眼冒红心的进去,默默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又或者是求菩萨保佑,让自己不要被赶出来了,然而,接连着三天,没有一次的意外,几乎每一个进去的小护士,都被赶了出来。
看着男人拧成一道道皱褶的脑门,蔺彩轻笑着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脾气很坏的男人,动不动就喜欢摔东西,所以蔺彩走进去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几乎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近距离的看着那张脸,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呼吸。
“谁?”
这是江零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蔺彩却故意不出声,就像是要逗他一样。
“给我滚出去!”
江零说了第二句话,声音也拔高了许多,充满了不悦。
蔺彩笑了出声:“如果我说我偏偏不滚出去呢?”
“你不是护士?”江零问。
蔺彩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来这里干什么?”江零又问,语气很是不悦。
蔺彩耸耸肩:“当然是来看看你,我在外面听到有很多人谈论你呢。”
果然,男人竖起了耳朵。
那之后,蔺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这个骄傲的男人妥协,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蔺彩身兼保姆一职,给江零喂饭,那原本是护士的职责。
第一次遇见江零的时候,蔺彩就喜欢上了江零,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还是其他的,都挺符合她的喜好。
但是,蔺彩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从来都不是直接将自己的喜欢说出来,而是将自己的喜欢,融入到那些细枝末节中,让对方自己体会出来。
她表现的那么明显,就差说出口了,所以蔺彩从来都不担心江零察觉不出来。
蔺彩就等着江零自己问。
终于,江零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
蔺彩笑着说:“我都表现的这么的明显了,你竟然一点儿都察觉不出来吗?”
那个时候,江零还挺傲娇的,他说:“那么多人喜欢我,你喜欢我也不稀奇,既然你追的这么紧,那么我就答应跟你交往吧。”
“我可说了,是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才同意跟你交往的。”
——是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才同意跟你交往的。
那个时候,蔺彩想笑,她哪里可怜了,追求一个人,她还挺乐在其中的呢。
这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而已,但是,现在蔺彩想起来,倒是觉得有些恍惚。
安宁说她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因为是她先追求陈宥亭的,而在这之前,几乎每个人都看的清楚,陈宥亭压根儿就一点都不喜欢安宁,是安宁这个小丫头缠着陈宥亭的。
安宁还说,她不确定现在陈宥亭是不是喜欢她,毕竟,陈宥亭在对待她的时候,总是冷漠多过温情。
她的不安全感,都是来自于她的主动。
蔺彩想了想,那时候,她似乎一点儿都不会像安宁这样,瞻前顾后的,她仿佛有跟江零携手一辈子走下去的决心,那个时候,她似乎也并不担心,江零会不会不喜欢她。
关了电脑之后,蔺彩就在想,因为她与生俱来的自信,让她坚定了江零对她的感情。
但是现在,那份自信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消退了。
不,不是消退了,而是……她更加在乎江零了而已。
更加在乎,就更加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