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突然跪下道:“皇后娘娘,求你放过皇上吧!其实皇上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阿春!”董紫枫打断她的话,疲惫的低下头道:“你和费亦尘离开吧,不必再跟着我了……”
听得董紫枫语带凄凉,蒋何凤的心震颤了一下,正犹豫着是否要为他解开穴道,眼神却瞥见费亦尘躲在阿春后面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而董紫枫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蒋何凤心中起疑,拉着董紫枫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们俩不能离开,必须随我一起去赤云!”
董紫枫吃了一惊,费亦尘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蒋何凤更笃定他们有什么计谋,几乎是厉声的道:“阿春你过来!”
阿春一愣,磨蹭着看着费亦尘,后者对她点点头,她慢慢走到蒋何凤跟前,蒋何凤手指一弹,一颗药丸飞入她口中,几乎是入口即化。费亦尘失声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是断肠丸。”蒋何凤一脸冰冷:“十日内没有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死。”
费亦尘大怒道:“你这是何意?”
蒋何凤冷笑:“我知道你不怕死,给你下毒你是不会在乎的,而阿春不同,她有了身孕——”
“什么?”费亦尘和董紫枫俱是一愣,蒋何凤看着阿春道:“同是女人,我知道你一定会不惜一切保住腹中的孩子。只要孩子的父亲不作怪,我一定会保你母子平安。”
费亦尘恨恨的道:“想不到你如此毒辣!”
蒋何凤提高嗓门道:“到底是谁毒辣你们心知肚明,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董紫枫叹道:“罢了,都别争了!凤后如此聪慧,我们这点小把戏怎能瞒得过她!”
蒋何凤听得他叫“凤后”,心下不禁一紧,口中也叹了口气道:“你们自己也知道,这里是金碧的范围,就算你们有什么把戏,也要自问有没有机会使出来。跟我回赤云至少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这么说你是在救我们了?”董紫枫双眸晶亮的盯着蒋何凤。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蒋何凤转身打开门:“要走就快些,我带来的人许久都没有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若是落入了龙绝箫手中,我的行藏怕也曝露了,想回赤云便是难上加难。还好再走两日便是月泽境内,到了那里我们便安全了。”
听蒋何凤说月泽,三人眼神俱是一黯。董紫枫苦笑道:“月泽如今也是金碧范围,又有何安全可言?”
蒋何凤吐出一口气,低声道:“你忘了?如今掌管月泽的是龙吟箫,你的兄弟。”
“我的……兄弟……”董紫枫有刹那的闪神,很快的便自嘲道:“我自姓君,他却姓龙——”
蒋何凤打断他:“你明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董紫枫紧盯着蒋何凤,语声凄厉的道:“是!你也知道我是真正的龙绝箫,又为何不肯助我复国?”
蒋何凤严厉的道:“是你野心太大,导致今日一败涂地的局面!若当日肯定我劝,与金碧赤云相安无事,又怎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董紫枫冷笑道:“那你助龙绝箫将我大白又得了什么好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掉头对付赤云。如今的金碧要一统天下简直是易如反掌!”
蒋何凤看了他一眼,转身冷冷的道:“你说的不错,但有一点你不要忘记:他要进攻赤云,必先经过月泽,而如今的月泽却是在龙吟箫手中。”
董紫枫狐疑的道:“难道龙吟箫胆敢不听龙绝箫的命令?”
蒋何凤嘲弄的道:“龙绝箫也明白,他自姓君,龙吟箫才是真正的龙家人。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恰恰都是扼住他喉咙的人……”
董紫枫退了一步,仔细的打量着蒋何凤,最后才抛出了一句:“你真可怕!原来一切皆在你算计之中!”
蒋何凤淡然道:“我不喜欢战争。若要三国互相制衡,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龙绝箫和龙吟啸都比你好掌握。”
董紫枫悲愤的道:“于是你选择牺牲我?”
蒋何凤冷冷的回道:“牺牲你不是我的选择,恰恰是你自己的选择。”
费亦尘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看不出他的表情。蒋何凤纵身上了马车,董紫枫和阿春面对面坐着不说话。蒋何凤在离他们稍远的窗口处坐了下来,自怀中拿出一包吃食:“饿了就自己拿,这一路上我们不会停了。”
马车飞驰,车厢中一片静默。阿春的眉头紧皱着,额上爆出了冷汗。蒋何凤觉察出她的不妥,凑到她身前把了下脉。董紫枫问道:“她怎么了?”
蒋何凤看着阿春,脸上神情凝重:“为什么?”
阿春只是流泪,一句话也不说。蒋何凤点了她几个穴道,拿出一颗药丸硬塞给她吃了,冷冷的道:“你以为用内力逼出胎儿我会不知道?就算真落胎了我也不会放你走!没想到你为了董紫枫真是什么都舍得,只不知你们还能去找谁?普天之下还有谁愿意帮助一个亡国君主的吗?”
马车突然停住了,想是赶车的费亦尘听见了蒋何凤说的话,气急败坏的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蒋何凤站到一旁,董紫枫震惊的看着阿春,语带责备道:“你这又是何必?她做事一向都是这样,丝毫不讲情面的,纵使你真的掉了孩子,她也不回放你走的。”
费亦尘看了眼阿春,满脸的悲伤和愤怒。蒋何凤淡淡道:“你放心赶你的车吧,有我在,她落不了胎。”
费亦尘和董紫枫都松了口气,阿春掩面痛哭起来。费亦尘脚步迟滞,犹豫着道:“不如在这歇一会吧,马也累了……”蒋何凤正欲开口拒绝,身后突然传来狂乱的马蹄声。蒋何凤面色一变,掀开窗帘瞧了一眼,咬牙跺脚道:“叫你不要停偏要停,如今可好,被追上了!现下只能弃车了!”说着一把将董紫枫三人推下马车。远远看去,身后尘土飞扬,追来的不下百人。阿春面色灰白,口中喃喃道:“都是我不好,弄巧成拙……”
“还不走!”蒋何凤在马股上狠狠打了一掌,马车飞快的往前疾驰。蒋何凤推了阿春一把,带着他们悄悄的隐入道旁的杂草丛中。不大会儿功夫,身后百十个金碧国军士打扮的骑兵飞驰而来,顺着马车奔跑的方向追去。蒋何凤转身对董紫枫道:“看来我们不能走大路了。”
阿春舒了口气着道:“幸好……”
蒋何凤站起身:“幸好什么?这儿离市镇还远着,步行至少要两天。他们若追上了空马车,一定会回头来找我们,到时候还是逃不掉。”
费亦尘低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问我么?”蒋何凤似笑非笑的看着费亦尘。费亦尘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我、我们……”
“我们往西走。”蒋何凤正色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西面有条河。既然不能走大路就走水路,虽然要绕些路,总比岸上安全些。”
董紫枫到:“你怎么知道龙绝箫不会派人在渡口守着?”
蒋何凤看了他一眼道:“那条河在森林之中,很是隐秘,是伐木工用来运木头的,一般人不会知道。”
董紫枫语气有些尖锐:“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何凤冷哼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董紫枫闭着嘴不说话,蒋何凤转身自顾朝西走去。费亦尘犹豫了一下,搀着阿春跟了上去。董紫枫看着前面的蒋何凤,又看看身后追兵追去的方向,无奈的咬牙跟在蒋何凤身后。
到河边的路确实很隐秘:几乎没有一条真正的路,四人在不见阳光的密林中艰难的走着,尤其是阿春,整个人挂在了费亦尘身上。蒋何凤放慢了速度,全身警戒着,深怕追兵去而复返。董紫枫走在最后,小心的将踏过的杂草再遮掩一番,免得露了行迹。
走了一个多时辰,耳畔隐隐传来水声。蒋何凤精神一振,身子飞掠而起,到河边查看了一下后道:“就是这了!可惜没有船,只能做个木筏了。”
费亦尘小心的将阿春放在地下,抽出腰间的剑一声不响的砍起了树。蒋何凤微微一笑,斜睨着董紫枫道:“你也去。”
董紫枫瞪了她一眼,走到一棵树前运了口气,一掌下去,却只见树身稍稍动了动。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蒋何凤似笑非笑道:“很吃惊吗?你体内的毒素还没除尽,功力当然也大减了。”
董紫枫的脸阴沉的可怕:“真是因为我中毒的关系吗?”
蒋何凤的笑意凝结了,目光冰冷如刀:“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紫枫神色闪烁:“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捣鬼是吗?”蒋何凤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意:“纵使你功力全在,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董紫枫负气的转过脸去不再说话。蒋何凤看着河水静默着,耳边只有费亦尘砍树的声音。半晌后蒋何凤语带艰涩道:“你把成龙珏的秘密告诉我,我让你走。”
董紫枫和费亦尘互相看了一眼,蒋何凤冷冷的注视着他们。费亦尘停下动作,低声对董紫枫道:“我和阿春去帮你们守着。”
蒋何凤挑起眉,知道费亦尘是刻意带阿春避开,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成龙珏的秘密,也不想、或者说是不敢知道。
董紫枫慢慢踱道蒋何凤面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成龙珏的秘密就在那个山坳里——那里面全是金子。”
“金子?”蒋何凤愣住了。董紫枫点头:“那些堆在洞口的石头,刮去外面的一层石屑,里面全是纯金。”
“金子?这就是成龙珏的秘密?”蒋何凤迷惑的看着董紫枫。
“要复国,最主要的便是金钱。龙家的祖先将数不清的金子埋藏在山里,就是为了给将来金碧国出征月泽和赤云做打算。”
“原来所谓的秘密只是是金子……”蒋何凤背对着董紫枫往河边走了几步,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道:“这么说来这秘密对你完全没有用处?这么多金子,你根本没法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