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仆契约?”穆绝空大惊失色,这种契约他听说过,是人为了控制灵兽而使用的,他又不是灵兽!蒋何凤竟然这么疯狂!
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主人?
这个想法让穆绝空愤恨不已,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受这种屈辱!还不如……
“还不如去死?”蒋何凤似笑非笑,顺着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穆绝空猛地抬头,错愕。她怎么会这么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心里想法?这就是主仆契约的作用吗?
“仆人,根本没有权利讨论生死。不过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只是,在这之前,你要先偿还完你欠下的债!”蒋何凤冷冷的说。他当伤了她那么多就一笔带过了?别人伤她欲死她还要微笑着说原谅?她没那个仁心!
“你到底想怎样?”穆绝空冷声呵问,他怎么可能会任由一个女人摆布!
宛若刀割般的锐痛瞬间袭上脑海,神经似乎要被寸寸凌迟!一波更甚一波的刺痛顺着神经扩散,沿着脊椎到达四肢百骸,让他真的有一头撞死的冲动!死都比这疼来的要好太多。
穆绝空痛到极致,瞳眸涣散,掌风滑过,桌上的菜全被他扫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汤水溅了一地,油腻的液体渗透进金丝棉绒里。
“皇上!”在外守着的御林军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却见皇上发疯似的大吼:“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侍卫不敢忤逆,顺从的退了出去。穆绝空不自觉的滑落在地,跪伏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抱头,想要减轻一下那让人疯狂的感觉。
龙凤环闪着翠绿的光,祥和自然,却已经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失了心智,都想要拿头去撞墙。
蒋何凤淡然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轻轻嗤笑,自作孽不可活!
真的很奇怪不是吗?她看到韩云修痛苦的时候还有一丝针扎的感觉,觉得是董紫枫做错了,可面对穆绝空,她心如止水,一点波澜也没有。
“啊”忍受到极致,男人大吼一声,尊贵的瞳眸溢满了血丝。他求援似的看着蒋何凤,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在说:“到底该怎么办?求你告诉朕,该怎么办?”为何他会痛到如此?这契约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蒋何凤看着他,恩赏似的说:“很好办,从今以后不再忤逆主人,就不会有这样的痛楚。”
不再忤逆主人?她是再说……她?穆绝空冷冷一笑,猖狂!还真的想要控制他!
龙凤环的光芒又亮了几分,蒋何凤看着他彻底跌倒在地上,无助的滚动着。这样狼狈的皇上,他在抓她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终于受不住了,穆绝空原本以为他会痛到昏迷,不想越痛神智越清醒,似乎契约专门想要他记住!
在疼痛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陷入昏迷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现在,契约让这种自我保护彻底失效!
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穆绝空慢慢爬到蒋何凤面前,喘息着说:“主人……朕,不,我错了……求求你……”
他说完的那一刻,龙凤环立刻安静下来,那让他疯狂的疼痛就像落潮的海水一样全部退散,好像没有一丝存在的痕迹。蒋何凤浅浅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溢出冰凉的弧度:“穆绝空,招惹我,不是一件好事!”
穆绝空脱力一般的瘫倒在地上,冷汗打湿了他高贵的龙袍,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难道,他今后只能这样生活下去了?不能忤逆不能背叛,时刻得恭恭敬敬?掌握权力的他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被如此对待。
蒋何凤冷冷的笑,没有人能欠债不还,尹痕,吴风,还有曾经对她用刑的那些人,你们的死期到了!
塞城,营帐
董紫枫,云逸,韩云修,陆晏初,于瑾,程无钧……参与这场战争的所有人几乎都疲惫不堪,白羽给他们开了安神的方子,现在都已经睡着了.
有一个人是例外,董紫枫,他是直接被白羽击中睡穴之后就睡的昏天黑地了。
影钊和白羽守在他们周围,替他们护法。这些都是东翎国举足轻重的人啊,遇险可不太妙。虽然琳傲国那边情况也应该一样,但以防万一嘛。
“谢谢你,白羽。”影钊说。他是不敢忤逆吾皇的,若不是白羽,天知道董紫枫会不会血拼到这七八十万人死的一个都不剩。
白羽缓缓摇头,朝他勾了勾手指:“等这些人清醒了,我真想再跟你打一场!”之前的两次交手都是他身体有伤的情况下,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很想正面试探一下影钊的实力。
“随时恭候。”影钊笑了笑,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飞燕怎么样了?”
白羽面色微变,说:“我已经给她开了药,可这次她受的刺激太大了,心病,恐怕效果不是很好。不过飞燕是个坚强的孩子,应该会好起来的。”什么时候,她能勇敢的劈开自己建造的囚笼呢?
“对不起,是我不知道她有这个心疾,让人押着她来着。”影钊饱含歉意的说。
白羽眸光淡淡的,不知想些什么:“你是有责任,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伤员一直逼近她。一个男人靠近她或许无所谓,一大群会让她直接疯掉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飞燕怎么可能会伤我?”那个女孩,不过是为了想要他休息采取了一些过激的手段而已,他都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不知者不罪。”
“我已经警告过那些人了,不要再管我们夜幕内部的事情,否则飞燕杀他们,我不会站在他们一边。”白羽眸中是某种坚决的神色。在夜幕,所有人都在保护他,包括唯一比他小的飞燕,他怎么能再让外人伤了她呢?
两人正说话间,韩云修幽幽转醒,看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夜空,不自觉感叹他睡了一个白天了!气氛有些诡异,来自白羽和韩云修。虽说董紫枫现在控制了韩云修,但寒月阁和夜幕之间刀光火山一样的摩擦还是无法让白羽心情平和的面对他。
韩云修浑然不在意,下床后径直走向董紫枫。董紫枫睡的很安稳,似乎根本察觉不到有人接近。他从没睡这么沉过,以前无论是深夜什么时辰,只要他稍一靠近,董紫枫就会睁开眼睛,全身警戒。这似乎是他的本能。现在,这个本能没有了,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韩云修心里,有某种渴望在凶狠抬头,伴着巨痛。
“韩云修,你做什么?!”影钊质问,想要扑过来,他觉得韩云修有些不对劲,虽然契约的力量很强,但影钊觉得董紫枫在他身边不安全!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一枚匕首已经悄然滑落,抵在了董紫枫颈间,压迫着他的动脉血管。只要稍微划深一点,从心脏泵出的血液就会在这个缺口狂喷而出!
“韩云修!住手!你……你冷静。”影钊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扑过去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韩云修割断董紫枫的颈动脉!白羽愕然,韩云修这是想……噬主?他的心智真的好强大!
现在董紫枫左手上佩戴的那枚银戒闪烁的光亮已经达到耀眼的程度了,可以想象这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韩云修的身子已经止不住的痉挛起来,身上的冷汗如雨下,可他抵在董紫枫颈间的匕首的那只手,依然稳如山岳!
沉睡的人一个接一个醒来,见到这场景都茫然了一下,而后心绪莫名。陆晏初和于瑾似乎知道了阁主的意图,立刻到了韩云修身边,拔出佩剑,面对那些人。云逸和程将军根本不敢多动弹,韩云修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制止了他们所有可能的行动。因为担心董紫枫,他们根本不敢妄动。
现在,屋内只有董紫枫平静的睡着,被击中睡穴之后,他似乎睡的格外久,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对他来说的致命威胁。
云逸,还是那么忠心,忠心到愿意为董紫枫去死。他就不明白了,董紫枫究竟有什么好?这个人,阴险狡诈,手段凶残,无所不用其极,把人逼到绝境,还不许那人跳崖,只能忍受着他带来的血腥恐怖。这几天,他一直不时的挑衅董紫枫两句,为的不过是适应这种疼痛。现在,他的忍耐终于有了成果。
“韩云修,当初围剿你们,也有我一份!我愿意接受你的裁决,只要你放过皇上。”影钊沉声道。
“我也一样!放过皇上,不然你也会死的!”云逸焦急万分。
“你们要为董紫枫……拼命?”韩云修的音色沙哑的可怕,就像是车轮轰然碾过的地面,晦涩的像沙子在摩擦。他所经历的痛楚,绝对是在场的这些人想象不到的,银戒的光亮,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宛若小太阳一般。
“那……每人先废了一手……算你们的诚意!”韩云修冷酷的说,黑色的衣衫不过一会儿功夫已经紧紧贴在他身上,竟是湿透了。
云逸咬了咬嘴唇,伸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痛苦的说:“韩云修,是我对不起你。”然后,利刃狠狠的刺穿了左手臂,鲜血四溅,一刀两洞。影钊根本不废话,反手就刺进臂膀,鲜血再次横流。
地上的殷红色如此刺眼,让韩云修迷惑起来。自然他知道他们的忠心,可他们愿意以命来交换董紫枫平安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到底什么力量,能做到如此?
转头看了看董紫枫,韩云修冷冷淡淡的,苦笑。你还真幸福啊,有愿意为你去死的人。
东翎国的百姓对你评价那么好,夸的你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可你留给我的印象,永远都是那么残酷,冷漠如刀。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心血,都被你在那天晚上,毁坏殆尽。我曾跪着恳求,你给我的是施舍一样的怜悯,我曾无助的寻死,却被你无情的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