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多少次的噩梦,都是蒋何凤一剑捅进他的心口,然后决绝离去的背影,让他根本无法忽略任何她要离去的话,就算那只是玩笑。
到底要有多少次受伤,人才会坚强?到底要有多坚强,才能微笑的看着你离开?
蒋何凤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没真的想走啊,董紫枫干嘛反应这么大?蒋何凤慢慢收起自己因为条件反射握紧的飞刀,戳了戳他的胸膛,低声说:“喂,放开啦!”
“不放!”董紫枫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要失去的那种痛苦。
蒋何凤:“……二十万人啊喂,你不要脸我要啊!”为什么她爱上的是这么个东西啊!你还要不要形象了?蒋何凤眼角余光看着那些一脸八卦的人,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董紫枫这才稍稍分开了他们的距离,扣住了她的肩膀,说:“除非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
蒋何凤无奈了:“明明是你要赶我走好不好?”要赶人走的是你,要人留下的也是你,你怎么就那么矛盾呐?
董紫枫:“……”好像是的啊。
“好,朕答应你跟大军一起去,你也不许再离开。”董紫枫定定的看着她,不得到她的确定不罢休。
“好的,我的皇上。”蒋何凤无奈,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养了个大宝宝。
董紫枫终于松开她的时候,蒋何凤连忙闪退至十米开外,很担心他会再次失控。云逸来到皇上身边,眼神示意董紫枫不能再失控了旁边还有不少人呢。董紫枫很郁闷的看着蒋何凤,蒋何凤转移视线,根本不理他。
寒月阁的众人就像呆了一般,看着莫名其妙涌出来大打出手的蒋何凤。他们还记得,就在不久前,蒋何凤被韩云修所抓,那时候她可连一点武力都没有,而且她那天的表现,根本不是假装。假装被人抓?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吧?
“琉璃尊主。”韩云修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你会武艺,而且还很强?”
蒋何凤似乎没有料到在这里能见到韩云修,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董紫枫吸引过去了,而且她认为董紫枫身边的人都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才对,韩云修怎么会在这里?董紫枫没有杀他?就算没有,也不该跟董紫枫的大军一起行动啊!
蒋何凤聪明的小脑瓜现在一团浆糊。
“韩云修,你?”蒋何凤困惑的看着韩云修好长时间,又去看董紫枫,这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给她解释一下?朝廷的皇上和江湖杀手寒月阁主竟然和平相处?
韩云修瞬间尴尬了,内心还存留着不甘和羞愤,都是领导一方杀手的人,她依然风光,他却已经落魄至斯。董紫枫默默的坐在地上啃馒头,不理她。明明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蒋何凤却好像看到了一个受气宝宝正在耍小性子,傲娇的很。
无奈摇头,她发现董紫枫的智商越来越低了。
飞燕灵猫白羽三人同时警戒起来了,对寒月阁,他们可是死对头!而寒月阁的陆晏初于瑾等人,也同样握紧了武器,硝烟,渐渐弥漫。
“韩云修,你为何会在这里?目的是什么!”蒋何凤冷声呵问,第一时间,她先考虑董紫枫会不会有危险。
韩云修苦苦一笑,她以为他想留下吗?凭他们这几个人对付董紫枫的二十万大军?开玩笑!
“目的?这个或许你该问皇上更适合一些。”韩云修凉凉的说,如果能走,他早就走的远远的了,还管它什么目的!
蒋何凤剜了董紫枫一眼,说:“那个正在喝醋的某某人能理我才是奇迹。”
韩云修:“……”
喝醋?
董紫枫似乎抓到了重点,冷冷呵斥:“你说谁喝醋?”
蒋何凤:“……”
云逸:“……”皇上您能别说话了吗?马上要上战场了,您给这些战士们留点好印象吧!
“还有反应神经啊,那吾皇您说,韩云修为何出现在这儿,还跟你和平相处?”
董紫枫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才说:“朕控制了他要他跟朕上战场不行吗?”韩云修可是一个很好的打手啊。
“控制?”蒋何凤若有所思的看着韩云修,终于低声说:“师兄,你不知道有些毒药根本不可靠吗?保不准哪天他解毒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蒋何凤认为自己用药物控制他?董紫枫轻轻一笑,看韩云修已经移开了视线故作镇定的样子,低声说:“朕的手段,他破不了!”连龙都在逃避的契约,韩云修一个人能抗逆的了?
“那可不一定,保不准哪天阴沟里翻船。”蒋何凤淡淡的泼他凉水。
董紫枫阴阴的笑,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怎么,你很期待?”
蒋何凤拿出随身的酒壶,打开灌了一口,说:“或许呢,说不准你哪天被自己蠢死了我还会到你的坟头去喝二两小酒来庆祝。”
董紫枫:“……你是属刺猬的吗?”怎么说话那么扎人呢?他好想剖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面什么构造。
蒋何凤默默鄙视他:“师兄,你请的教书先生是骗子吧,十二生肖里有刺猬这个属相吗?”
董紫枫:“……”
泽,再给朕一枚静息针好不好?
衣角上还绣着一条银色的小龙,腾云驾雾般,想要逃离,可他根本就逃不了了。
不知道冷萧然怎么样了,上次为了救他,被天帝一掌击伤。天帝的力量过于强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说起来,他和冷萧然也没有交情,若不是因为董紫枫,或许他连冷萧然是谁都不知道。可就是这个只是知道名字的少年,宁闯天庭也要救他。而他的亲人……
说来可笑,一个都没有。
轩儿想必是无能为力吧,若是父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跺脚?
大殿之外的结界处,突然涌现了水纹般的波浪,一圈一圈扩散着。郝泽低头冷笑,是她来了吗?还真是持之以恒呢。
脚步声停在他前方,许久不曾有其他动静,让他都以为进来的是一团空气。实在懒得抬头看凌月尘恩赏般的目光,郝泽依旧低着头,白净的手轻轻叩击着桌面,淡淡道:“公主殿下,您请回吧,我不会答应的。”
对面那人的呼吸突然急促了几分,郝泽疑惑,这过分粗重的呼吸好像不是那个骄傲的公主殿下,又是谁呢?除了公主,就没人在踏足这里了啊?
困惑的抬头,看到那人含怒的眸子,郝泽突然大骇,震惊不已。从座位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颤声叫:“父王?”
怎么会是他?现任的东海龙族之王,他的父亲大人。
旁边站着的那个人,眼中有难以诉说的悲苦。看到郝泽被捆仙锁束缚,抚上肋,难道羽儿也会这样吗?郝泽礼貌的叫了一声:“翎叔叔。”
凤王微微点头,同情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老友,此刻他心里一定比他更痛苦吧?
东海龙王安静的看着他的孩子,突然失控的伸出手去,抚上了郝泽的脸颊。这孩子,离家也有三百年了吧?记忆中略显稚嫩的面孔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孩子眸光清澈,线条刚毅,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血气方刚。
感受着那熟悉的慈爱,郝泽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滋长,好像要把他都融化。
“父王,对不起……”离开家这么多年,让父母也难过了很久吧?他和郝轩都离开了,家里就剩下父亲和母亲了。
龙王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泛滥的情绪,眸中的神色恢复清明。他淡淡的说:“你还知道道歉?你知道你母亲流了多少泪吗?”并不是因为孩子离开家而伤心,而是怕天庭震怒,孩子会死于非命!
父母要求并不高,不过是孩子健康的活着而已。
郝泽咬紧牙关,突然跪倒在龙王面前,鎏金的铁锁因为他的牵扯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声音好像太过讽刺。
郝泽沉默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心里的难过,只得沉默。他的性子本不是如此,无奈这几天的冷冷清清竟也让他习惯了这种孤独。
看着安静的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龙王那卡在喉咙里的话突然间都说不出来了。天帝陛下的命令是要郝泽同意和凌月尘的契约吧?他的孩子明明那么柔和,却不能忍受那份天条吗?
“泽,你……”龙王的话截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凤王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现在天帝陛下已经震怒了,是想要签署契约活下去,还是受天雷之刑魂飞魄散,哪一个更好一点龙王不知道吗?
收到了好友警告的眼神,龙王终于把那句本就该说的话说了出来:“泽,天命不可违,你还是答应吧。”
答应?郝泽猛地抬头,对上了龙王关心的眸子,突然凉凉一笑:“父王想要我答应什么呢?那可笑的契约,还是那所谓不可逆转的天命?”龙王和翎叔叔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用亲情也无法摧毁他追求了这么久的信仰。
“泽,天帝陛下已经震怒,你根本没有机会!不过五百年而已,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龙王厉声道。五百年,对他们来说真的很短,天条并不是那么冷酷,为何郝泽就不能牺牲这五百年换取今后永远的自由?
郝泽摇头,嘴角溢出苍凉的笑,他看着自己的父王,平静的说:“父王,毫无尊严的五百年真的很长啊。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五百岁啊……”就要这么残酷的夺走他五百年的时间?怎么可以!
龙王张了张嘴,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泽说的很对,契约只要求五百年,可泽到现在还没有活过五百年,自然是觉得漫长的。无声的看着他的孩子,龙王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硬气:“可是,泽,你想这么被囚禁一辈子吗?还是想哪天天帝陛下受不了的时候将你推上诛仙台?你追逐的自由到底是什么,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