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而来的第二批粮草已经送达,从临近州郡征调而来的士兵多数已经赶到了肃州三军驻扎营帐,肃州昨日与吐鲁番一战,虽未有得胜,但却也没有多大的伤亡。
大贺经验最丰富的几位老将都在这里了,作为愿肃州最高指挥使的刘呈在高车四抵达之后交出了指挥权,肃州的十多万大军的指挥权全数交到了高车四的手中,肃州的士兵起先对皇上的掠夺式的夺取兵权十分不满,但在眼见高车四扭转肃州局势带领大贺士兵开始占据优势后,这种不满也渐渐的化作了敬重。
常庆年将粮草送到之后并没有离去,这几日都奋战在肃州战场的一线,而昨日刚刚抵达的沈客在肃州与粮草官做了交接之后,也参与到了肃州的大战中。
十多万的大军,密密麻麻的驻扎在肃州城墙内,虽这几日都没能将吐鲁番降服,但在已经取得了略微优势后的肃州大军并没有灰心丧气。在这些营帐团团包围在行军区外,行军区则是肃州常年驻扎大军的居住之所。
在行军区中,有一处威严的宅院,这里就是肃州将领的居所。
先后抵达肃州的三人围在议事大堂中间那一片黄土黄沙做成的阵营盘侧,严肃认真的商量着接下来这一战该要如此打下去。
四人都是有过沙场作战经验的人,在面对吐鲁番的汹汹气势面前都是都保持着该有的镇定,大贺地大物博,百年根基不是一个小小的吐鲁番能够摧毁的,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打赢这场战,而是如何把这场战得打漂亮。
在援军抵达前曾做过错误判断的刘呈无疑是对肃州的局势最为了解的人,高车四虽已经是肃州的都指挥使,但每个决定下达之前必然会征求刘呈的意见,一来是为了安抚肃州士兵的情绪,二来也是为了安抚这位镇守肃州多年老将的情绪!
现在虽大贺已经开始占据了优势,但就目前吐鲁番依旧迅猛的攻击来看,在两方平息战乱之前,肃州这十多万的大军还会有就大量伤亡,身为肃州的都指挥使,高车四想要打一场漂亮的战,身为曾经的肃州最高都指挥使,刘呈希望尽量的避免士兵们的伤亡。
“报…………”
大堂之外,一名传讯兵急速跑了进来,跪在了大堂中央。
“禀告将军,吐鲁番大股军队正在朝着肃州城而来!”
围在演练沙盘前的四人脸色一沉,都安静了下来。
“多少人?”
“目测有三万左右!”
“何人率领?”
“左帐先锋耶律齐!”
正双手撑在演练沙盘上的高车四抬头挥了挥手,将手里标注了贺字的小旗放到了一旁。
“刘将军,还请集合骑兵营,我去打这第一仗!”
“高将军,这数日来你不眠不休精力早已经透支,哪里还能上前线,还是我去吧!”刘呈抱拳。
“长官能迎敌,也能鼓舞士气,刘将军对吐鲁番是最了解的人,我就将发号行军布阵施令的任务交给你了!”高车四解下了腰间那面暗红色小旗。
刘呈退后半步,身上盔甲发出金玉之声:“是!”
“区区一个左帐先锋,何须高将军亲自出手,我看这一仗,交给我吧!”
沈客走到演练沙盘前方,正对着高车四深鞠一躬。
“沈将军,你运送粮草辎重奔波操劳,还是多歇歇吧!”
沈客只是负责运送粮草的人,与前线无关,而且他初来乍到对吐鲁番这员大将不熟悉,高车四当然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吐鲁番士兵数量比不上肃州,但每个士兵的身体却比之大贺士兵的要强了不少,骁勇善战的大将吐鲁番也有不少,前次这个耶律齐就曾在城下挑战过一次,伤了两位上将。
“无妨,歇了两日就已经够了,高将军,下令吧!”沈客精神抖擞,再一深鞠躬。
耶律齐凶猛骁勇,让小将去只能是吃亏,所以高车四与刘呈才想亲自上阵打一打耶律齐嚣张的气焰,念及沈客身上的那些光荣战绩,早已经疲惫不堪的高车四看了一眼刘呈,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才说道:“既然沈将军跃跃欲试,那这一仗,就交给你了,来人,给沈将军取盔甲武器!”
堂两侧把守的士兵高声应了一句是,领着沈客迅速离开了大堂。
刘呈也随后离去。
肃州城外,身着盔甲的两方士兵对峙两方,看天白云印现他们明晃晃的盔甲武器,徐徐清风卷起黄沙吹入他们的口鼻,却并没有让他们口中整齐一致的喊声停止,吐鲁番的耶律齐,在沈客出城应战的时候有人为他做了一些介绍,这一员吐鲁番的猛将是大力士,抡的一把好锤。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和煦温暖,沙场的肃杀之气瞬间就随之蒸发,微风不燥,卷起的黄沙如同是一场雾霾,将这一片黄沙场笼罩其中。
这样的时机,对沈客来说正好,刚刚好。
他穿的是一身步兵的盔甲,普普通通,系住铁片的铁丝还有一两处崩断,手握着的是自己的佩剑,这把随着他征战在草原上的剑,在京城经过工匠的再次铸造掺杂了玄铁的剑身沉重而不失锋芒。
耶律齐高出沈客半个脑袋,但在八尺高的身躯里却藏着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暴起的肌肉隐藏在盔甲之下,嗜血的狂热燃烧在双眸之中,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铁锤,比沈客的脑袋还要大上两圈,足有两百斤重,铁锤雕花刻草精美异常,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工艺品,大贺已经有不少将士死在这一把锤子之下了。
“你就是沈客?”耶律齐轻松的举着两百斤重的大锤,轻蔑狂狷的用脚跺了跺地面。
沈客微微颔首,拔剑出鞘。
敌人当前,他没有说废话的习惯,掺杂玄铁的剑有着几分暗沉的黑,在划过空气的时候,却耀起了夺目的白色,沈客疾步上前,用力一跺地面,在黄沙扬起的那一刻纵身而起,反手一刺跃到了耶律齐的背后,对待这样以力道取胜的猛将,从侧面后面攻击是最好的选择。
耶律齐听闻过沈客的名字,已经多次用铁锤将大贺将士的脑袋砸成西瓜烂的他并不对沈客有多少敬畏,大贺将士在猛,怎强得过他这副身躯,怎敌得过他的双手。
黄沙漫天,两方士兵振臂高呼如痴如狂。
城楼之上,高车四与常庆年在看着这一场对决,沈客作为新一代年轻人里的人才,他们两人都十分看重,在颜家的那一场变动时,高车四虽未见过沈客出剑,但在后来在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常庆年的口中知道了那一晚沈客的所向披靡,沈客是贫苦出身,最能代表大贺的士兵,有在泾城参战多年,劳苦功高,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一个前程似锦,那才叫天理难容。
“沈客剑法凌厉经验丰富,这一战没有悬念,高将军可以放心了!”
常庆年俯视着黄沙笼罩之下的两人,一个身轻如燕一个如同庞然大物,一轻一重一巧一拙,已经将沈客的优势显露了出来。
“看来常将军对沈客的评价极高啊!”高车四长吐了一口气,担忧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吐鲁番这三万士兵,看来今日是可以大半留在这里了。
“年轻一代中,能如沈客这般脚踏实地又有真本事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沈客这两年的表现确实突出,只可惜,他却与三大家有了关联,不然将来,何愁不能成为天子信臣军方大将啊!”高车四略带可惜的摇头。
“三大家掌控大贺命脉,数年内洛阳不会有变故,高将军,我看沈客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人,有他在,打这一场战可就要好许多了。”
常庆年所说的这一场仗,并非单指这一场,吐鲁番还有底气有实力在,现在吐鲁番很明显是要与大贺打一场拖延战,有沈客在这里做先锋,肃州方面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高车四呵呵一笑颔首,低头认真的看着胜负已分的城下。
不过是片刻,凶猛残忍用着铁锤让无数大贺将士丧命的耶律齐就败在了沈客的剑下,大贺阵营中欢呼四起,先前对耶律齐的恐惧一扫而空,反之先前呼声沸腾的吐鲁番一方却是人人惶恐的看着握着耶律齐铁锤的沈客,心里咒骂着为何先锋将还不下令撤退。
黄沙场中,一根断指静静的躺在血色包裹的黄沙之中,耶律齐左手握着右拳,鲜血如注染红了黄沙。
沈客举剑对准了已经败了的耶律齐,目光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暗沉的剑刃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分外醒目。
先前还是耶律齐对沈客轻蔑冷笑,现在这个角色却已经倒转了过来,耶律齐捂着鲜血直流的右拳,丝看着被沈客握在左手的铁锤与地上那一截断指,心里千百种滋味交杂着。
“杀啊!”
在千百种滋味都被沈客那把暗沉冰冷的长剑挑弄得怒火四起的时候,耶律齐挥动着流血的右手,以肉身为武器操着大贺士兵冲了过去。
被沈客的勇猛吓得心慌意乱的吐鲁番士兵早顾不得心中惶恐,豁出了性命拿出了十分力气涌现了大贺士兵。
沈客单剑迎对耶律齐,轻松自如的三招就让这位不畏死的大力士再失去了一截小指,大贺士兵士气大震,一个个拿着手中的武器迎上了吐鲁番士兵,清风与高喊的士兵在沙场上卷起了一阵旋风。
这一战,打得比之高车四想象得更要漂亮,大贺士兵比吐鲁番士兵的伤亡一半不到,在吐鲁番与肃州交战的数十场大大小小的战争中,三万对三万人的战争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功是难得一见的,沈客的一出现,就为肃州打了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又重伤了那个隔了两天就在肃州城下抡大锤的耶律齐,也曾听过沈客威名的肃州三军对这位英勇儒雅的将军佩服到五体投地之余掀起了一股狂热,士兵崇尚实力,有实力者才能赢得他们的敬重,沈客今日一战虽非两方对决的大战,但却已经让许多人对这场战场更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