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有些恍惚的蒋何凤在听见他这么说的时候有些诧异,可是待与他四目对视的时候才发现,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
以往那双幽深黑眸此刻像是熠熠生辉的黑宝石,闪动着有些耀眼的光芒——认真而迷人。
与他对视半晌,蒋何凤忙微微垂下眼睑,不敢再与他对视,将视线落在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上,唇角愉悦的勾起。
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感受心头逐渐上升的暖意,她知道,这人于自己,注定是难以磨灭的存在了。哪怕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磨难,只要她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你是枭楼的楼主吧。”轻轻的,淡淡的语气,蒋何凤说出了一个足以令武林都震惊的话语。
董紫枫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诧异,旋即恢复正常。
她说的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唇边缓缓浮上一抹笑意,董紫枫反问,“你如何这般想?”
蒋何凤的视线依旧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若两人正在闲话家常,说的不过是晚餐后的感慨一般平静。
“且不论绿儿一直楼主楼主的称呼你,单是你办事的魄力与手段也断然不是以往传闻中的那个董少爷。再加上秦霄与陶自仙都与枭楼传闻中的两位座主相似,再联想到你身上也不是那么的困难了。”
枭楼,一个江湖众人都忌惮而恐惧的存在。
江湖自从二十年前的动荡之后,一直靠多方势力互相牵制来维系着一种异样的平衡。而第一个打破这种平衡的就是六年前枭楼的出现。
如果单单是一个平凡的组织的话倒也不会引起诸多人士的注意,可是这枭楼最大的特点就是其中的人全部都是江湖中早已大名鼎鼎的人。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性情诡异,行事难以揣测,且本身原本并不属于任何派系。
其中除了楼主之外,下面分为东南西北四大阁主。
东阁主的身份是江湖中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医仙的徒弟。此子不经常出现在江湖中,却是大名远扬,且出师之后全然不借师傅的大名就已经震人心中。此人传说善于医人,却更是爱毒。一手用毒之术据说天下无人能及,且救人从来都是看心情行事,在她心情不佳或是没有兴趣的时候就算你将黄金万两置于面前也不看一眼。
这等行事风格最初曾经遭到武林中人的嗤笑,无数人曾经试图打破,却都换得了不怎么样的下场。掐指算来,自她出师之时得罪她的人如今坟上的草长得就要赶上人高了。
再说南阁主,恰是轰动武林的第一美女温尚涵。艳若风华,冰肌玉骨,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可是她再及笄之后却是推却了无数登门求亲的武林豪杰,皇室贵族,单单选择从商,着实令所有人瞠目结舌,难以接受。
既然美人打算如此,自然有着有心之人为她铺好了路,打算来个水滴石穿等着美人发现自己的付出顾及自己的好,来个投怀送抱。可是此刻,温美人却是做出了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举动,加入了一个新兴起的组织,将自己手下的原本“凝集”着无数人心血的铺面生意一并并入了这个组织门下,着实跌破了不少眼镜。
而与枭楼一同诡异出现的更是江南那温柔乡,英雄冢。
原本已经是无人流连的烟花之处据有心人观察,早在枭楼的传闻出现之前的一个月就集体关门了。本来此举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这十家青楼早就是落败苟延残喘而已,可是一个月后确实门面大改重新开门。这且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原本色艺全无的女子们确实蒋蒋变身风华魅惑,惹得多少贵公子大英雄流连忘返。
而这十家青楼则是迅速发展壮大,如今江南的风月之所完全都是在枭楼名下。而掌管这些魅惑女子的则是枭楼的西座主则是江湖第一神偷的陶自仙,如此一人,倒是反其道而行,为人“磊落”的很,从来都是在看上某件东西之后,先以一封书信告知,而后才登门而入取物而去!此人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尤其是那轻功,当真是草上飞水上漂,顷刻不见人影。使得被偷之人恨得牙痒痒却全然无法。
最后的北阁主,却是与那楼主同样神秘。为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是每当有贼人动了枭楼的心思,不出久日,必定是惨死无疑。而每每之后,必定会留下一张枭楼的黑卡,俗称“绝命函”。
如此深不可测的四人一夜间都是归为枭楼之下,无不引的江湖众人心中揣测着楼主究竟是何人。可是无论众人采用什么办法去探听,终究是没有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这楼主就仿若不存在一般,一丝消息也没有泄露出来,实在是神秘的紧。
纵使当初有人带着试探之意,要对枭楼下手,却都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便使得它发展的愈发的壮大,更是在短短的数年间跻身江湖中一流派系,在两楼之中占了一席之地!
蒋何凤作为世家之一,自然是对这枭楼的消息了如指掌,如今想来,这董紫枫怕是也只有这样的身份了。
“其实你从开始就没有的瞒我的打算,这枭楼的手下唯一世人叫得上名字的也就是这神偷陶自仙了。如果没有错的话,你身边的这个陶自仙自然也就是我所知晓的那个了。”
蒋何凤一双星眸星光熠熠,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那个此刻依旧一脸从容笑意的男人,轻缓的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与想法。
董紫枫望向她的眼中,自己的黑眸笑意中隐隐的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紧张,难得一见。
“如果我说我是的话,你又会如何?”沉默了半晌,董紫枫终于是缓缓开口,却是这样的询问。
他纵意惯了,在他心中,这世上没有任何的羁绊,有的只有自己的心意。可是自从将自己的心遗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开始,他也学会了紧张,学会了忧心。
枭楼虽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却也不是正义之士,手中所沾血腥早已数不胜数。他,第一次怕别人在意。
在意自己的满手血腥。
红唇轻抿着,蒋何凤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穿那镇定下的紧张神色,嘴角缓缓浮上一抹笑容。
白皙的柔荑轻柔的抬起放置在他的脸颊旁轻轻摩挲,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你无需在意,那些与我,都是浮云。我只需知道你的人品,你的心,便可了。”
董紫枫看着那一双满是柔情荡漾的水眸,心头的某一个角落,软了。
“你……真的不在意?”
沉默盘恒了半晌之后,董紫枫却还是缓缓的开口做最后的确认。
蒋何凤与他对视,在那熠熠生辉如黑宝石般的黑眸中看见了些许的紧张,嘴角轻轻上扬,忍不住好笑。
看着他笑着,一手将茶杯在桌上放好,而后将空出来的柔荑覆上他的,两手将他的手包住,声音中满是肯定。
“我不在意。”
轻轻的,心头松了一口气。
董紫枫微微闭上眼,尔后再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以往那抹深沉中带着桀骜的样子,仿若先前的紧张不过都是幻觉。
“很好。”
这一幕,浅浅淡淡的,却在她的心潮中掀起一阵涟漪。让她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啊,原来我在他的心目中这么重要啊!
微微垂下眼帘,眼下眼中有些俏皮的笑意,怕他发现。
董紫枫自然是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径自用着溢满柔情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温柔的腻人。
“对了,我们明日就出发,可是我们要从哪里走?”满足过后,蒋何凤想起了给更重要的事情。与之前军营中的事情来说,救心儿的事情在她心中更加重要,而且感觉更加的危险。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何为关己则乱。
过往年她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别人眼中的年轻后备想要撑起一个蒋家自然是经历了过少上不得台面的龌龊,可是纵然如此都没有令她感觉多么的难过。
董紫枫沉吟了下才说道:“我们现在耽误的时间有些久,所以只好以最快的方式赶到云南。所以我们按照最快的路线直接过去就可以了。”说着,因为提到正事而稍显黝深的目光又泛起了柔光,对她轻声的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你不能再拖了。”
被他蓦地话语弄的莫名,蒋何凤脸上满是困惑。
“什么叫我不能再拖了?”
就知道她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肯定没有注意到,董紫枫黑眸愈发的柔和,声音更是仿佛怕吓到她一般的轻柔,“何凤,你葵水这个月可是来了?”
被他这么蓦地一问,蒋何凤心头一阵羞涩,刚要呵斥他时念头一转,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这个月和上个月根本就没有来过葵水!
董紫枫抬手,在她满是错愕的脸上轻柔的摩挲,仿若她是无价的珍宝一般。
“何凤,你快要当娘了。”
上次他在她入睡的时候因为担心她因为一连串的问题而影响到身体的时候曾经给她探过脉,那是就已经发觉她有喜了。所以他才想要尽快的结束这一切,否则等到孩子到了四个月的时候开始显怀,就瞒不住了。
再处理完这密藏之事后,他要结束她这十八年来的苦难,堂堂正正的做他董紫枫的妻!
“我……我……”向来都是睿智的眸子继失身那夜后第二次出现了慌张的神色,蒋何凤红唇张了又闭上,脑子中全然乱套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翌日清晨,空旷的草原上一行人站在一起,为此次的一行画了一个结尾。
“诸位,保重。”蒙鹰与爱妻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对着众人作揖,郑重的说道。
蒋何凤等人都是微笑的摇首,只有董紫枫目光淡淡的,对着他们二人挥了挥手,语气貌似责备,“你们切记,边防虽远,却是直接攸关一个国家的存亡。天儿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你们作为长辈要做出个样子来。”说罢也不再等他们多说,直接揽着蒋何凤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