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死气?”
“你爹就没跟你说过这河?”
“这河怎么了?”我追问道。
“这是条冥河,白天渡人,晚上渡鬼!”李先生正了正自己的墨镜,“换句话说,你晚上渡了河,就不再是人了!”
“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不相信的说。
“那是你爹在用他自己续你的命,你不知道老幺一家都成了这河里的替死鬼了吗!”
李先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拿捏不准,不知他说的真假。
“你别胡说,我刚才还见老幺的,他好着呢!”
“怪不得,看来是他引你到河边的!”李先生握起手上的竹竿,轻轻的点着地。
“他杀了我的徒弟,嫁祸到了你爸身上,你爹当年可是黄河河工,我不信他猜不出,不知道你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先生的话说得很是随意,可我听得却十分的惊讶。
今天遇到的三个人都说我老爹做过黄河河工的事,这个黄河河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老幺杀了阿力,怎么可能?
记得老幺说李先生被河底的东西附了身,难道眼前这个李先生不是真的李先生,而是!
我一想到立马就向后退了几步,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着。
“老幺说是你杀了你徒弟啊!”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李先生的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
“你到现在还替这种人说话,知不知道今晚你到了河边,天王老子也难救你!”
李先生的话我终于听明白了,“你是说老幺要害我,别说这河多么邪门,他为得什么啊!”
“愚蠢!你们渡了几个人,就要有几个人留在这河里当生魂,他儿媳加阿力已经两条命了,加上你,他的命就都保住了!”
李先生越说越激动,用竹竿在地上猛点了几下。
“你以为老幺的儿媳早产是被什么吓着了!那老幺不知从哪儿学的蛊术,用自家的井引哭咽河的水,想要逆天改命复活自己的儿子!”
我听得头已经大了,老幺和李先生,一个装疯的,一个莫名其妙不见了的,我到底该信谁?
同时我也记起我到河边的原因。
可眼下已经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河边有人啊,老幺说的村长要把老爹给祭河呢!
河面连同河岸的雾上得更加浓了,我无意中瞥了眼河面,竟有个巨大的虚影慢慢在向岸上移动。
我不是看花眼了吧,我揉了揉眼睛。
“娃子,我要走了,临走之前向你讨个东西!”边上的李先生又说话了,一开口就问我要东西。
我想到了阿力,他也同样找我要过东西。
“你和你徒弟都向我要这玩意儿,一块石头能有什么特别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石头。
“反正你要它也没用了,还是给我吧!”
话一说完,李先生突然就用竹竿打了下我的手,我立刻觉得吃痛异常,本能的松开了手掌。
石头掉了在了地上,不偏不倚滚在了李先生的脚下。
李先生将石头捡了起来,慢慢的背过身去。
“你小子身上散发的死气中隐隐透着一股生机,按理说你绝活不过今晚的,也许其中真有什么变数吧,接你的已经来了,自求多福!”
李先生背对着我,留下了一句话,很快人变成了一团黑影,再然后连影子也消失在雾霭中了。
什么接我的已经来了,这话什么意思?
我正思考着李先生说得话呢,周围忽然传来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我抬起了头。
只见刚才还在后面上的巨大的虚影,此刻竟跟块云头似得,压在我的上空。
一个巨大的船头从虚影里冒了出来。
我看到顿时就吓坏了,这不是我渡河时遇到的那艘黑船吗,它怎么又出现了!
近距离看它,竟然那么得大,就像一座空中楼阁漂浮在河面上。
只是,它竟然在不断向我靠近!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什么死不死的,都是迷信!
我这样安慰自己,身子立刻就向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开始像另一边跑去。
跑了一会儿一回头,那艘黑船还在我后边跟着,我又继续跑。
最后我跑的岔气了,不得不停了下来,结果发现自己半天还在河边转着。
我竟然跑不出这河岸!
我捂着膝盖,喘着粗气。
这时,一个幽幽的人影出现在我前方,雾太大,看不清是谁。
看雾中那隐约的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渐渐的,女人离我越来越近,她走路却没有声音的。
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将半边脸都给盖住了。
但仅凭着剩下那半边脸,就足够把我吓坐地上了。
因为这女人不是别人,竟是老幺儿媳!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异常的紧张,嘴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老幺儿媳并不说话,只是嘴角有一抹奇异的笑,她在看着我。
紧接着,一个木头盒子出现在了她手上。
那是我放在她坟头的盒子,里面还有一块透明的梳子。
她将那木头盒子轻轻的放在地上,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雾中。
那木头盒子就在我脚边,我拿起来又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疙瘩一声,那盒子盖竟自己打开了。
那块透明梳子还在。
一见那梳子,实在太漂亮了,它像有种魔力一般,吸引我再次将它拿在手里把玩。
也不知什么时候,河岸边上的雾散了,我侧过头看向河面,那艘巨大的黑船竟已经到我身边了,距离不过十几米。
河面上响起了一阵歌声,听着十分耳熟。
是我那晚渡河时听到过的!
这时,船头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人。
她面朝着我,边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头。
我盯着她手中晶莹剔透的梳子,和我手中的这把,怎么那么像一对啊!
她梳头时,乌黑的头发被她轻轻的撩开,露出了她整张苍白的脸。
我立即就惊呆了,她竟是我春梦里的古典美人!
我脸上烧得滚烫,只听到她说,“相公,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