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林牧朝和几位当年老友喝过酒后,脑袋晕乎乎的,走回自己院落,忽然看到门口站立着三个人。
这种场面,他并不陌生,从他成为堂主之后,经常有人这样等在门口。
他不是一个装腔作势的人,如果人和事儿相符,他也不介意成人之美,但如果人和事儿不相符,那也不会答应。至于别人送的礼物,他是一概不要。
玩笑,别人送的东西再好,哪能比得上他事情干的漂亮,齐天的赏赐。
接受礼物,败坏他在齐天心目中的印象,他可不会做,他本身也不是那种人。
齐天手握的是什么,天下独有的丹药、秘宝。而这些人能送来什么,无外乎没有成型的原材料,可炼制的方法,被天门垄断,他精力有限,处理事务,提升修为已经占据了所有时光,自然不可能在丹道、阵道上面有突破。
“汪文远副堂主?”林牧朝微微思索片刻,想起了对方。
汪文远带着女儿和孙子赶紧上前行礼。
虽然同样是长老,但林牧朝的直司更高,相当于中枢尚书台,而他在外地,还是一个副职,完全无法比拟。
论起和齐天的渊源更是天上地下,齐天刚小有名气,二人就深交结友。
他不过是在齐天威震天下之后,才过来的小人物,连锦上添花的花儿都算不上。
“拜见林堂主。”汪文远拱手笑道。
汪思夏和司马汤也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他们知道,他们面对可是天门中掌握实权的大人物。
虽然当年的林牧朝修为和势力比起汪文远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牧朝笑道:“深夜来访,必有见教,请——”伸长胳膊,打开门,让二人进入。
落座之后,林秋荣奉上茶水,她对汪思夏还有些印象,但剩余的二人全然不知,而且又要嫁人了,虽然年纪老大,但依旧羞涩,乖乖地站在林牧朝身后。
“说吧。”林牧朝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看向对面三人。
汪文远斟酌了下,说道:“林堂主,在下先恭祝令嫒和李乘风贤侄大婚,也祝贺堂主早日抱得孙子。”李乘风是林牧朝一手养大,视如己出,虽不是入赘,但和亲儿子也没有区别。
林牧朝笑着点点头。
林秋荣脸色绯红,咯咯娇笑。
汪文远舔了舔嘴唇,说道:“当年的事情,我不得不解释一番,非是我和天罚和鹰国有勾连,实在是不敢不去。”
林牧朝淡淡一笑,“当年的事儿,玄风道长可就没有去。”
星洲同样有鹰国的基地,面对鹰国的邀请,玄风道长根本没有理会。还有倭国、南高丽那边,全部都有,整个鹰国的军事基地,遍布整个世界。用一句话来说,活着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独立自主更是需要极大的付出,整个世界的国家大部分都曾经是联盟、鹰国的走狗,只有稍微少数,靠着自身独立下来。
而这需要付出。
国家如此,天门也如此,齐天多次身负陷境,险象环生,天门多少人在冲突中丧命。
这些人的付出,才有了天门的今天。
汪文远哪怕有一丝的不坚定,都会被记上,天门不是其他组织,派系力量虽然有,但更多的是齐天的意志,对于手下人,齐天的待遇很好,但同样要求也严苛,鼠尾两端,一丝的犹豫,都会成为把柄,罪状。
“这个……我当年确实是做错了。”汪文远沉痛地说道,以他当年的资历,再有自身的势力,个人的修为,怎么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林堂主,多年过去,我对天门是忠贞不二,对门主是言听计从,从不敢逾矩半步,还望林堂主在门主面前说两句,免除我身上的枷锁。”
林牧朝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屈指算来,也有几年时光,而这几年,正是天门蓬勃发展的时候,因为势力的稳固,各类资源充足,岛屿建设齐备,修仙者的快速增多,修为也在疯狂提升,汪文远错过了大好时机。
现在的汪文远就是闷头追,也难以在有大机会了。
汪文远对林牧朝还是有些了解,这种事儿,从来不把话说死,也会打打官腔。
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求到人,人都会用敷衍的口吻,难办的态度来处理。这也是一种不得不做的选择,有的人生性凉薄,你办好了,他不感恩,还觉得自己应得,你办坏了,他大吵大闹,天下皆知,败坏名声。
把事儿说得难一点,别人才会感恩,才会感激涕零。
当然,这也是为了获取更够的报酬,对有些人来说。
汪文远笑道:“还是麻烦林堂主了,我在吕宋为林堂主和令嫒修建了一座庄园,里面稍稍装修了一下,两位新人结婚之后,可到吕宋去度假。”
林牧朝摇头道:“这就不用了。”
汪思夏眨眨眼,笑道:“秋容姐姐,里面可由很多宝贝呢。”
这一次,他们几乎把汪家掏空,如果对方不去,可就郁闷坏了,而且林牧朝这种人,求一次,都十分困难,这次不成,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司马汤突然说道:“爷爷,要不咱们直接去找齐门主,您也是对天门有功劳的人。”转过头看向林牧朝,“林堂主,门主在哪里?”
汪文远吓了一跳,说道:“林堂主息怒,我这孙子比较一根筋。”
林牧朝笑道:“不妨事,你想见门主,现在是不行了,门主在休息,明日你就会见到。”
司马汤心中点头,脸上一阵气恼,好像不服的样子。
林牧朝笑道:“好了,三位请回吧,庄园、宝贝什么的就不用了。”扫了一眼林秋荣。
林秋荣笑道:“三位请吧。”
汪文远还要再说,但人家已经要送客,也不好赖着,只能笑着站起告别。林秋荣把三个人送到门口就回去了,连给汪文远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在回去的路上,汪文远十分郁闷,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汪思夏也心中惴惴的,毕竟,见识了修仙者的威能,想要安安分分的成为一个普通人,这绝对不可能。
人都有一颗不甘的心,凭什么别人呼风唤雨,自身却只能任人宰割。
只有司马汤没有在意,因为与他无关,他走着,走着,忽然抱着肚子,说道:“爷爷,姑姑,我肚子疼,你们先走。”
二人心情正低落,汪文远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夜色浓郁,司马汤终于可以自由一点,他见到四周无人,猛地运动了法诀,放开了神识,虽然不敢大面积扩散,但依旧在细细感受各处灵气的变化。
他来过南冥龙宫一次,对地方还有印象,他记得南冥龙宫有地牢,按照他所想,蒋玉芳等人应该在地牢中。
悄然摸了过去,看守的人正在聊天。
司马汤看着二人只有养气五层,心中有了把握,悄然隐身过去,可是在里面转悠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蒋玉芳等人的影子。
离开地牢之后,司马汤失去了方向,毕竟南冥龙宫人太多了,现在可以说高手如云,他的隐秘能力虽然强悍,但也担心南冥龙宫上的阵法。倒是齐天的消息他已经知道,现在休息了,估计不会出来。
身影从高空一掠而过,司马汤来到了那些修为比较高,地位比较高的人居住的地方。
“总不会把他们待若上宾吧。”
站在一个空院落的屋顶,司马汤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好几个山头都是这样的地方,中间就是天门的核心龙宫,齐天所在的地方。
当年的龙宫还要大很多,不过齐天把外围一些都分割出去,只留下中心的一些居所。
到了这里,司马汤就必须小心了,因为齐天很近了。
掠过四周,到了中间位置不远的地方,司马汤停下了脚步,在前进可能就会引起齐天的注意。
可是这里依旧没有蒋玉芳等人的踪迹。
他正在踌躇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吓得差点摔倒。
聂凯从前面的院落中出来,脚下如飞地走在大道上,那样子旁若无人,仿佛和在自己家一样。
但聂凯不是已经死了吗?
司马汤心中涌起各种疑惑,瞪着眼睛,聂凯的修为不弱,虽然比不得他,但也算不错了,他不敢接近,生怕暴露自己,只能在远处小心观瞧。
跟随聂凯到了一个院落后,聂凯就返回了房间,他从外面极目眺望,透过窗户,看到聂凯已经睡下。
他愣了下神,自言自语道:“要不要上前问个清楚?”
“不行,他能走在这里,说明已经背叛了父皇,我找上他,只能暴露自身,反正婚礼明天举行,我们估计要三四天后才离岛,明晚再来。”
他不是莽撞之人,虽然愤怒和惊异,但也知道不能冲动,明天如果聂凯出现在李乘风的婚礼上,那才是确凿的证据。但又一想,聂凯这样的身份,估计即便是投降了,也不会暴露出去。
思来想去,司马汤只能选择暂时离去。
回到房间,汪文远还在客厅发呆,对未来不知道如何判断。
而汪思夏早已睡着,从房间里面传来梦话的声音。
司马汤恭敬地行礼,和汪文远道晚安。汪文远叹了口气,颇有些郁闷地说道:“真是对不你了。”
司马汤出身武者,自然知道修仙的极难,若不是他有五行灵根,又有武德大帝的到来,他的天赋也只能在岁月蹉跎中变得不值一文。
“爷爷放心,齐门主会答应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且就是他答应了,我们也错过了时机,该有的惩罚和教训,我们都经历了。”司马汤安慰道。
汪文远一声叹息,“是啊,机会啊,时间啊。”
抓住机会的,乘风而起,抓不住的,只能堕入深渊。
司马汤的话,其实并没有安慰到汪文远,和司马汤目光向前不一样,汪文远更加责怪自己的轻率。
“我一定要把错过的弥补喽,否则,这汪家以后怎么办呢。”
他看向司马汤,说道:“明日,我带你去见齐门主,求他,也要让他把你收入门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