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生摇了摇头,“只是知道大概的剧情。”
李导随手摸来自己批注得密密麻麻的剧本,拿给祝生, “大致过一遍吧。你只有五个镜头,我让编剧把台词又给你精简了一下,基本上就是一个漂亮的花瓶角色,今天你先在剧组里待着, 适应一下环境,顺便看看别人是怎么拍戏的, 晚一点你过来试一试。”
祝生点了点头。
李导又和段城共同商讨这段戏该怎么表现,祝生就自己坐下来,安静地翻阅剧本。
《第八封情书》没有太过于复杂的剧情,它的主题就是关于拥有与失去。故事的开端, 患有血友病的奈焘跳楼身亡,而季秋隼则缺席他的葬礼,这个生性淡漠的少年自此坠入深渊。季秋隼不想忘记任何有关于奈焘的细节,他逼迫自己见与奈焘有关的人, 反复翻阅奈焘喜欢的小说,甚至为奈焘写下八封情书。最后在一个深夜,季秋隼造访奈焘的家,他翻开奈焘放在枕边的那本小说,看见了十五岁的奈焘写下的纸条。
故事的结尾,季秋隼来到奈焘自杀的高楼,他望向远处熹微的天光,缓缓阖上演眸。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太多的巧合,只会是刻意。
祝生盯着最后一个字,久久回不过神,白皙的手指抚过“ryan”这个英文名,尽管故事情节与他们并不完全一样,但是祝生几乎可以肯定,奈焘是他,季秋隼是谢清让,《第八封情书》既是奈焘自杀以后的故事,也是……谢清让在他死后经历过的一切。
“导演是怎么把你骗来剧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城结束拍摄,他接过经纪人递来的矿泉水,向祝生走过来,“是向你保证一夜爆红,还是痛哭流涕地求你过来?”说着,段城眯着眼笑了一下,“与其信他的,倒不如直接来找我,只要炒一个绯闻,立即让你红透大江南北。”
“而且可以红得发黑。”
祝生低着头,没有说话。
段城终于注意到他情绪的低落,挑起眉问祝生:“怎么了?”
祝生摇了摇头。
段城见状俯下身,瞟了一眼祝生捏在手里的剧本,又不紧不慢地望向少年的脸庞,那片白皙的肤色细腻而玉润,眼尾晕开的桃花色泽拖出一片旖旎,美不胜收。段城漫不经心地问道:“被我感动哭了?嗯?”
“我……”
祝生的尾音轻颤,又带着几分泣音。
段城把祝生手里的剧本夺过来,又随便叫住一个工作人员,要了一包纸巾,扔到祝生的怀里,意味不明地说:“这么爱哭啊。”
祝生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谢谢。”
段城望了他一眼,缓缓摊开手心,那里放着几颗糖,“吃不吃?”
祝生抬起乌黑的眸。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段城说着,半阖着眼帘,自顾自地剥开糖纸,他把一颗糖粒喂进祝生的嘴里,指尖不经意触上温软的唇,又有湿热的舌尖掠过,蜻蜓点水一样,带起轻微的痒意。
祝生蹙起眉尖。
段城慢条斯理地说:“柠檬味的。”
“……我故意的。”
他说。
过了一会儿,段城又开口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向我告白,结果我还是单身?”
祝生摇头。
段城晃了晃手里的糖纸,笑得痞气,“因为有人在我面前哭,我懒得安慰,就喂他一颗柠檬口味的糖,堵住他的嘴。”
祝生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了,“万一堵不住怎么办呀?”
“还可以……用别的来堵。”
段城意味深长地说完,拍了拍他的脸,“哭起来太丑了。”这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手糖果,把草莓味的挑出来交给祝生,“归你了。”
祝生抬起脸,眉眼间还沾着水迹,眸光湿漉漉的,惹人怜爱,“谢……”
“想给我发好人卡?”
段城眉梢轻扬,他紧盯着祝生,嗓音低沉道:“不接受来自祝生的道谢和任何形式的好人卡。”
祝生小声地说:“不是的。”
段城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想要说什么?”
祝生轻轻地说:“……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段城面色如常:“英俊。”
祝生稍微睁大眼睛。
段城却忽而低下头,深色眼瞳将祝生望入眼底,不久以后,他抬起一只手,用指腹拭去沾在浓长睫毛上的眼泪,随后段城若无其事地说:“晚上还有没有事?没什么事的话,就和我去吃晚饭吧。”
祝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赶完今天的进度,李导正向祝生招手,准备给他讲讲戏,点拨几句,结果段城把手上的墨镜戴上,一把揽过祝生的肩,带着人往前走。他连头也没回,语气散漫地说:“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吧李导,你的奈焘现在归我了,别又在朋友圈哭自己的斑秃迟早连成大荒原,还指名道姓地怪某位影帝。”
李导勃然大怒,“你给我滚!”
段城把祝生推上车,姿态从容。
此刻夜色沉沉,闹市依旧喧嚷而繁华,祝生偏着头望向车窗外,段城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而后边开车边问祝生想吃什么,祝生说都可以,段城思忖片刻,最后把祝生带到了自己公寓附近的夜市。
祝生不太确定地问道:“这里?”
段城抬眉笑,“不喜欢?”
祝生犹豫地说:“你被认出来会很麻烦的。”
段城再度把墨镜戴上,只留有挺直的鼻梁与唇形优美的薄唇,神色摆明没有把祝生的担忧放在心上。他不太在意地说:“被认出来了就顺便炒一场绯闻,省了《第八封情书》的宣传经费,李导的斑秃大概也会不治而愈。”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祝生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