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抽了口气：“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
    卓尔扯着嘴角笑笑，但是依旧很有礼貌的保持着沉着冷静。
    没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了点心，我们之间断层的空白，使我们没有太多的语言。
    即使我现在有很多心里的话想要倾诉，但是他也不会愿意听的吧？
    “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我问道。
    卓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切都还比较顺利。”
    “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卓尔微怔了片刻，提起孩子的时候，他表情有些严峻：“荣荣很懂事，不过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听到这句话，我心脏不由狠狠窒息着疼，是啊，对孩子撒了太多的慌言，现在我是个坏妈妈，他应该不会再要我这个坏妈妈了。
    卓尔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躲避这么长的时间不出现，就算有不得己的苦衷，但是丢下孩子这种事情，真的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出来的。”
    面对他的指责，我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这一切，都将成了我的错。
    “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才去轻生么？不，我不想在他的面前失去了最后的那丝尊严。
    “才什么？”他表情严肃的追问。
    我扯着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说得对，我丢下孩子，真的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得出来的，你把什么都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约定誓言，都忘了得一干二净，我再说什么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对不起。”他干巴巴的道着歉，“我……”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无措的摊了摊手，又不知从何解释。
    我看了眼腕表，拿过包包起身，这次久别重逢，真是很失败，我甚至在想，还不如抱着那一点的残念，不要来见他，至少还能有一点点幻想。
    “卓先生，我先回去了，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上门去看看孩子吗？”
    卓尔深吸了口气，跟着起身，“当然可以，只是来之前可以事先给我说一声，我过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有车，可以开车去你家，反正也认熟路。”
    一句无心的话，让彼此之间再次限入了沉默。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我离开这么久，他也不记得我了，即使是这样的生疏，也不应该这样难过。
    我暗自抽了口气，却悄悄红了眼睛：“那么，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不敢再回头看他一眼。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着刚才与他对话的过程，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只能将车停在了路边，将所有的悲伤情绪尽情释放，然后若无其事的驱车回了家。
    之后，我去商场买了一些孩子要用的东西，荣荣也不知道走多高了，小男孩大概都喜欢那种机器模型吧？
    丫头也都半岁多了，现在先给她买几件儿衣服，以后等她长大了再给她添置别的。
    吃的、用的、穿的，几乎买了个遍，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就等着什么时候卓家方便了，去看孩子们。
    顺便，再看看他……
    可是自那次分别之后，卓尔再也没有与我联系，我强忍着几天没给他发短信，打电话，实在太想念孩子和他，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那端很快接了，听起来像是在办公，他现在还那么忙吗？
    “惊霆，我想明天过来看看孩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明天？我看看……”等了一会儿，他说：“明天有空，你过来吧。”
    我不由得舒了口气，笑了笑：“嗯。”
    “周小姐，你以后还是叫我卓尔吧，你那样称呼，我有点不习惯。”
    我微怔了片刻，咽下喉间的苦涩：“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知道了，卓先生。”
    挂断电话，我盯着手机发呆了许久，可能是因为太高兴，那天晚上怎么也没有睡着。第二天早早起来了，开车去了卓家。
    想着会不会去得太早，他家人还没有准备好，于是在路上又放缓了开车的速度。
    磨蹭到九点才到了卓家的大院外头，警卫换了一批，这里的警卫是经常换的，为了安全起见，不会长期用同一个人，除非是真的非常信任的。
    所以警卫不认得我，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卓尔，直到他出来接我，警卫才肯让我将车开进去。
    打开后备箱时，我有些为难的对卓尔说道：“卓先生，能请你帮个忙吗？”
    卓尔看了眼后备箱，有些惊讶：“你是把一个商场都要搬过来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孩子们适不适合，反正都买了一些。”
    卓尔轻叹了声：“其实你人来就好了，再说卓家什么也都添置了，不用破费这些。”
    我：“值不得什么钱的，只是我的一片心意。”
    卓尔怔愣了片刻，说：“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薄情的女人，天底下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丢下孩子一走了之，我有点无法理解，但是今天又觉得你似乎很爱你的孩子。”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脸色应该很难看吧，我知道第一面的印象他对我不好，只是没想到他是这么想我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走进了卓家。
    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始终没有归属感，再次见到卓夫人时，彼此竟有点尴尬与窘迫。
    我对于她骗我卓尔已死的事情耿耿于怀，无意与她多说些什么，淡漠的打了一声招呼，便上楼去看孩子们了。
    卓尔跟在我的身后，带我去了卓家的书房，此时卓老爷子正在教荣荣写书法。
    看到我过来，卓老爷子起身笑道：“周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一直担心你啊，找了你很久。”
    “对不起老爷子，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没什么。”说着将视线落在了荣荣身上。
    荣荣瘪着嘴好像快要哭了似的，半年多不见，他还是记得我的，只是不愿与我再亲近。
    老爷子笑了几声：“我先出去了，你们母子好久没有见面了，好好聊聊。这孩子乖巧懂事，还是能体会的。”
    我点了下头，待老爷子出去之后，我走到了荣荣跟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荣荣，你还记得妈妈吗？”
    荣荣看着我也不说话，生疏的模样，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孩子便是这样天真单纯，你对他好，他回以千倍万倍的好，会全身心的信任你。
    如果你抛弃了他，他也会深深记在心里，成为阴影，把自己最真实的心藏起来不让你再看到。
    “荣荣，是妈妈不好，骗了你。”
    我伸手要去抱孩子，但是孩子躲了开来，投入了卓尔的怀里。
    我蹲在原地，眼睛涩得发疼，原来在我抛弃一切的同时，这里的一切也抛弃了我。
    哈，这一切就好像是个笑话，是我咎由自取，还是命运弄人？
    我起身看着卓尔与他怀里的孩子，轻叹了口气：“荣荣，如果你不想见妈妈的话，那妈妈再过一段时间来看你，好不好？如果你想妈妈了，就让爸爸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会第一时间过来看你的。”
    荣荣还是不说话，只是将脸别开，整个人靠在了卓尔的肩膀上。
    卓尔也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礼貌，安慰了两句：“荣荣长大了有些怕生，慢慢就会好了。”
    怕生？我不由嘲讽一笑，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却终有一天用怕生两字，来形容孩子对我的感情，那是一种莫大的嘲讽。
    “打扰了卓先生，我先回去了。”失落的神情想必显露无遗，但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从卓家离开，心情无比的糟糕，宋时寒约我出来喝酒，我便去了。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不，仔仔观察还是变了，更加成熟稳重起来。
    点了两杯鸡尾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笑笑：“上班，带孩子，照顾母亲，其实还挺充实的。你离开的这半年，我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想要找到你，只是真的没想到你太能躲，躲到了那种地方，害我们好找。再找不到，我们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回来后，时常在想，如果当时再坚持等他，不要相信那个谎言，等到他回来，或许一切都不会变得如现在这般糟糕。”
    宋时寒长叹了口气，不免为我头疼：“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啊。”
    我扭头看向他，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宋时寒：“我只是听说卓尔忘了过去的事情，虽然性子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几乎等于再世为人了。”
    我：“他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我，更不记得过去的那些事情。”
    宋时寒：“而且他现在还交了一个小女朋友，好像都快要订婚了。”
    我猛然瞪大了双眼：“要订婚了？”
    宋时寒：“听说是这样的，但是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还得问卓家，说不定也只是传言。但是他确实最近跟乔局家的女儿，乔玉澄走得十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