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多少钱？”
    安萌萌：“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我：“我借你，不用你还。”
    安萌萌仿佛受到了侮辱，愤然起身调头就走，我喊住了她：“走出这里，你还能找谁借到钱？宋时寒吗？以你的骄傲，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来我这里借钱。”
    安萌萌顿住了步子，这世间再骄傲的人，在现实残酷面前，想要活下去，都得先学会低下头来。
    所以，她转身了，眼睛红红的拼命的咬着牙，我无意去为难她，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但都没有用到自己身上。
    卓尔给我的那些钱，我还没有碰过。
    我：“昨天我刚回来，取了五万现金，现在去拿给你，等会儿再手机转你一些，不够你再说。”
    说着我起身将昨儿个取来的五万现金通通拿给了安萌萌。
    安萌萌抱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红着眼睛狠抽了口气儿：“五万块够了，我会尽快还你。”
    我：“无所谓，我现在不缺钱，对我来说现在这点儿钱也抵不了什么作用。呵……还真不得不说，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钱真是好东西。”
    安萌萌：“我听说……你傍上了B市最权贵的公子爷。”
    我从吧台取了酒，倒了点儿，轻啜了口，浅笑：“外边传的是真的，我真的傍上了B市最权贵的公子爷。”
    安萌萌：“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你这个人对什么都很专注，你爱了宋时寒八年，我不相信你就这样……没想到，却是真的。”
    我：“你看错我了，既然当初我能为了钱跟了宋时寒，也就不是什么高贵的人，我就是一个俗人，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比你们都好，有时候就得妥协接受。”
    安萌萌看着我，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也确实过得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我就用不着你挂念了，还是多操心你自个儿吧，带着孩子不容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安萌萌：“是男孩。”
    我：“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有退路退的时候，就尽管退。有便宜占的时候，就尽管占。因为你在真正的绝境时，想退后老天都不给你留路。”
    安萌萌笑了笑：“我又怎么会是你？你说得对……我从小生长在经济优渥，父母关怀的环境里，他们养成了我一身的傲气。我不是你，为了活下去，为了比我们都活得好，一次又一次越过了自己的底线。”
    我：“安萌萌，最没资格教训我的人，就是你。既然拿着我的钱，就请放低你的姿态。难道你没听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走吧，我这晚点还有人过来。”
    安萌萌抿了抿唇，埋下了头没有再看我，低哑着嗓音道：“你真的过得好就好，我祝你永远都幸福快乐。”
    说着，她大步离开了大厅，我转身深吸了口气，一口气将杯里的酒饮尽，眼睛微微酸涩。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外边撞见了一个女人，行色匆匆的。”
    我猛然回头看去，放下了酒杯跑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惊霆……”
    卓尔浅笑：“好热情，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热情投怀送抱。”
    我靠在他怀里，低语：“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卓尔：“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我？”语气暖昧，满是蛊惑。
    我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迎着他深邃明亮的眸，“做一顿好吃的给你。”
    卓尔：“就这样？”
    我掂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卓尔一脸期待，点了点我的鼻头，笑道：“有长进！”
    我：“那你先闭上眼，不准偷看。”
    卓尔：“好，我不偷看。”
    看他闭上眼，我转身走出屋子，在不远处的小木棚里，将小黑抱了出来。
    知道他今天会来，还特意在小黑的脖子上扎了一个蝴蝶结。
    我抱着狗子小跑回他跟前，笑着：“睁开眼吧。”
    他睁开了眼，看到我怀里抱着的狗子，表情有点儿……嗯，丰富。
    我微偏着头疑惑的打量着他：“我把你儿子送来了，你不高兴？”
    卓尔拧着眉：“也不是不高兴。”说着从我怀里接过了狗儿子。
    卓尔摸着小黑黝黑黝黑的皮毛，轻叹了口气，坐进了沙发里：“那几天我是奔放自我，痛快了。但回了这里，就沾染不得了。”
    看他一脸遗憾，但是又舍不得放下小黑，我只能抿着唇偷笑，“那你小时候没养过狗？”
    卓尔：“养是养过，管家养的看门狗，驯练有素，我从来没摸过。我父母为了让我学好英语，就让我在伦敦呆了四年。可想而知，我没经历过什么童趣。”
    我眨了眨眼：“你会这么多种语言，难道学一种语言就要把你送去一个国家独活几年？”
    卓尔：“我确实在很多国家居住过，不单只是去学习语言。美其名曰，开阔眼界。”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眼界确实挺高挺广的。”
    卓尔：“我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爷爷把我送去尼泊尔的一个古镇里，说是让我去体验一下民俗生活。那里的环境很艰苦，他们不像我们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普遍用手抓饭。呆了一年，我实在不想再离开家了，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折腾。”
    我了然于胸，这么腹黑的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哦？”
    卓尔：“我把每个呆过的地方的陋习都带了回去，坚持当着老爷子在饭桌上，用手抓饭吃了三个月。我妈就急了，说小孩不定性，容易学坏回来。”
    我：“你真是坏呀你！”
    卓尔：“谁知道，他们专门请了一个教礼仪的老师，天天盯着我学规矩，又整整学了两年的规矩。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啊！”
    我眸光沉了沉，敛回了笑：“老爷子是不是罚你了？”
    卓尔：“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因为孙猴子皮，所以被五行山压了五百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个人得清楚，不清楚总犯浑，就得付出代价。”
    我心情沉重的从他手里接过了狗子，自语道：“就当是我养的好了，我养条狗总可以的吧？”
    卓尔：“可以，轶筠今早出国了，它留下来能陪陪你。”
    我：“我调了新的鸡尾酒，你要不要尝尝？”
    卓尔：“就当是饭前开胃酒了。”
    我笑着放下了狗子：“你等我一下。”
    我走到吧台前，调配新的鸡尾酒，卓尔将带过来的文件拿出来看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说道：“今天过来的那个女人，你和她什么关系？”
    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生活中遇到了一些困难，想找我借点钱。”
    卓尔：“她神情慌乱，明显一副做贼心虚，如果不是什么很好的朋友，以后堤防着点儿，最好别再见。”
    我想了想说：“她可能是好面子吧，并不想让人看到她来找我。”
    卓尔：“是吗？我看不像。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都很骄傲，这种人做风大胆奔放，向你借钱，又关系不是很好，我有点看不懂了。”
    我顿住：“你怎么看出来她是搞艺术的？”
    卓尔：“我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得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卓尔的提醒，让我多长了一个心眼。现在想来，也确实处处透着古怪。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过了一段时间安然无事，我便也没有再放心上了。
    日子回到了之前的平静，我白天学点东西看看书，晚上继续开店，酒吧门口多了一条狗子，一起帮我看着店。
    大家似乎都挺喜欢这小家伙的，见谁都摇尾巴，一点节操都没有。
    有一段时间我报了一个英语班，被卓尔无意中知道了，其实我想瞒着他的，等考了级好向他扬眉吐气一回。
    悲催的是，那之后他与我相处只飙英语，我听不懂，他就拆开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拼给我听，过了好长一段鸡同鸭讲话的日子，渐渐开始适应。
    快速学英语的最好法子，不是去死记硬背那些语法，而是受环境影响，将条件反射，变成非条件反射，从而适应你所在的环境，做出下意识的回应。
    卓尔说要真考这些语法，事实上一个纯正的英国人也未必能及格。现在我已经能简单与他用英文交流，虽然远远谈不上流畅，但大多时候他说什么我还算听得明白。
    轶筠去英国四个月，时常会打电话回来，看他在那边过得还不错，也结交了许多朋友，我就放心了。
    有时候跟轶筠通电话，我还能用简单的英语交流，他很意外，我沾沾自喜了许久。
    六月末的一个晚上，酒吧来了一个很意外的客人，她点了一杯酒，却没有喝。
    直到酒吧打烊，她叫住了我。
    周灵秀：“周小姐，我们谈谈。”
    我看着她似乎沧桑了许多，不由得想到了宋时寒，便折身坐到了她跟前。
    我：“阿姨，请说。”
    周灵秀：“你去看过时寒了没有？”
    我冲她笑了笑：“阿姨不是让我们早就感情破碎成渣了吗？再见还有什么意思啊？”
    周灵秀重新审视着我：“你倒是绝情得很。”
    我：“承如阿姨所愿，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拖泥带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