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芷抿抿唇,依偎在他怀里。
这种情况下,她知道自己很扫兴,但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稳定,就算稳定了,她更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
第二日,蘅芷开开心心地回凤鸾殿将此事讲给听雨听。听雨自从将此事托福给蘅芷,心中就笃定几分。见蘅芷满面笑容地回来,她笑意不禁爬上唇角,迎了上去,“娘娘!”
蘅芷朝她挤挤眼睛,往里走,“陛下同意了,你就等着圣旨吧。”
听雨重重点头。这人的命,总算是救下了。
有蘅芷的帮忙,很快宋君戍的圣旨便下了。听雨跪着磕头,抬手接过来谢恩。
翎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有挽回的余地,你便早些做打算。当真要离宫了?”
听雨起身,抿唇颔首。接下来的日子,她大概都会不断打听万剑归宗的下落。
她去牢里接他,一路上总觉得自己崩了已久的弦突然松开来。
自从昨日后她找宋君戍坦白后,燕归便没再受刑。吃了她塞给他的药丸,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起来。只是无论怎样恢复,他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地牢的门打开,燕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起眸子来。
听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很幸运,陛下赦免你了。”
燕归目光有些诧异。不用她说,这其中一定有她的功劳。从她将自己的武功废了,他就已经将她要做的事猜个八九不离十。
看见她的这一刻,燕归心情有些复杂。其实他身后还留了一手的。及时杀手组织被灭了,他身后闻风阁的人收到消息,很快便会组织人来劫狱,到时候里应外合,不难出去。
可听雨,自以为是地将一切都打乱了。
原本他只要挺过去牢狱之灾,熬到闻风阁的人来救他便是,可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变成了一种最坏的情况。武功没了。
武功没了,他连自保都做不到。
任狱卒将自己手脚松绑,燕归唇畔溢出一丝苦笑。兴许这就是报应吧?来自听雨的报应。
直到出宫前,他的手还是再次被绑上了。
听雨带着人去凤鸾殿道别,如烟抱着她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听雨,你真的要走吗?”
听雨抬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哭什么,等到时候练成了武林绝学,我还回来保护你们。到时候让陛下封我做女将军!”
如烟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安慰。
蘅芷站在前头直皱眉头,她虽然舍不得听雨,但从某种层面上讲,听雨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现在她也没办法规劝什么,只能尊重她的选择,然后期待她能变得更好,在心里祈祷她能早些练成武林绝学。
沉默半晌,蘅芷将自己袖袋中早就准备好的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递了上去,“陛下前几日的赏赐你不好携带,不如都换成金子,在民间还实用一些。”
叶凤在一旁道,“要是钱不够用了,你就去凤知美容院拿,那小丫头认识你,你直接说是我说的就成!”
听雨一一道谢,最后在蘅芷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一磕,代表了太多含义。
蘅芷心领神会,朝她后面看了一眼。直接楼明杰冷笑着站在那里,一张妖艳的脸十分消瘦,伤痕斑驳。
他看起来有些不忿。
“听雨可是废了好大力气,几转周折才将你救出来的,你可要知道感恩,别再给她添麻烦了。”如烟恶狠狠地朝他说道。
谁要她的几转周折!燕归心中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面上冷笑不语。如今势单力薄站在别人的地盘,他不宜太过放肆。
轻哼一声,燕归慵懒的侧过头去不语。
听雨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收回,再次跟凤鸾殿的人一一道别,最后离开了。
如烟是个念旧情的,跟着一路送到了宫门口,不断叮嘱让她早些回来。
出了宫,听雨也没将他绑着的手放开,一路牵着,先是寻了一家客栈。
看她只要了一间客房,燕归微微挑眉。她是真觉得他没了武功,就什么都做不了?
听雨从包裹中掏出一件衣裳来,有些嫌弃地看着燕归,“换上。”
燕归无动于衷,只轻轻举了举自己被绑着的手。
听雨抿唇。据穆华楠所言,那药彻底发挥药效怎么也要三日,如今不过一日过去,放开他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点了点头,听雨道,“那你便脏着吧。”
“……”燕归轻笑,“怎么,怕我跑?”
听雨不语。
“所以说,就算废了我的武功又如何,你便能敌得过我?”燕归语气狂妄道。
“我不相信你会甘心自己的武功被废。”听雨深深地看着他的眸子,企图在其中探寻出什么来。
“那又如何?”燕归挑眉,“你以为我会愿意带着你这个拖累,跟你一起踏上寻书之路?”
听见毫不客气地一声嗤笑响起,听雨蹙眉,抽出腰间的软鞭,“你最好是说。”
那软鞭内侧,细看竟是些细细的倒刺,一鞭子下去肯定要皮开肉绽。他才刚恢复好,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
虽然这样,燕归还是无所畏惧地笑了,“情报都在闻风阁之中,你去闻风阁自然会知晓,只不过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以为你抓了我,便能省去付银子的步骤?”
“况且现在你将一切你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宋君戍,这样一来,闻风阁很快换主,你回皇宫去央求他还比较有用些。”
听雨将他绑在床柱子上,转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即便如此,燕归的武功已经被废,有修炼万剑归宗的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要说他对此书的下落一概不知,她是不信的。
到时候她来回辗转,比他不知道晚了多少才知道消息,即便知道了秘籍的下落,最后的对手还是他。
现在就将自己的对手抓起来,不是快了很多,省去不少麻烦吗?
听雨一走就是五个月。冬日过去,春天到来,宋衍都又长高了半个头,她还是没有下落。
鸟语花香,如烟跟着蘅芷身后,悠然地在花园里散步,看着她已经挺起的肚子,“娘娘,你说这一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管他呢。”蘅芷附身嗅了嗅盛开在石子路边的花,“皇子还是公主我都一样宠爱。”
从本来的胎象不稳到慢慢稳定下来,蘅芷经历了整整两个月的提心吊胆。怀孕这件事也在听雨离开后的一个半月瞒不住了。
那时候宋君戍才明白,为什么蘅芷多次拒绝他的亲近。同时,再一次当父皇的他也欣喜若狂。
南疆公主嫁进皇宫来一直没有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宠爱。靖王和沈卫尉的势力都已经彻底铲除了,燕归的闻风阁从此也被朝廷纳入门下。预想中的战乱并没有发生,南疆公主的身份就变得十分尴尬。
这皇后,宋君戍废也不是,不废也不是。
废,她又实在没做错什么事情,自从蘅芷怀孕了,她莫名其妙反倒变得安分起来,似乎看出了宋君戍的心意,她不再惹是生非,安于一隅。
蘅芷不争位子,也乐得自己的小日子,整天摆弄摆弄花草,逗逗宋衍。所以流淳的皇后位置就一直占着。
“话虽是这么说。”如烟小声嘀咕着,瞥了瞥一旁的苏莲,“可好像还是小皇子好一点。”
“皇子有什么好的?”蘅芷皱眉,不赞同道,“我倒希望是个小女孩儿。”
历代帝王家只要是男子多的地方,就难免争夺势力手足相残。宋衍的太子身份已定,倘若再诞生一个皇子,想想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蘅芷都不禁缩脖子。
“不要皇子不要皇子。”蘅芷想着,连连摇头。
“姐姐真是稀奇,怎么会有人不想生皇子的?”迎面,流淳带着连翘走了过来。
他们二人平常在宫中是不常见的,近日春意正浓,今日在御花园中碰面,纯属巧合。
“有人想生倒是生不出来。”如烟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旁边的苏莲闻言,当即踩了她一脚。
如烟咬唇噤声。
“子女都有了便是圆满,什么都无所谓了。”蘅芷笑眯眯地答道。
流淳日子似乎过的不错,皇后虽然只是挂名,但也没有亏待她,整个人圆润了一圈,比起刚从南疆来的时候白净了不少。跟蘅芷这个孕妇比起来,也有得一拼。
流淳坦然一笑,从旁边的枝子上折下一朵花来,“满园春色,身为皇后,过几日要在宫中办赏花宴了邀请的都是女眷,到时候姐姐别忘了来。”
“我?”蘅芷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你当真觉得,以我的情况,当真出席了,陛下不会怪罪?”
流淳没多说话,行一平礼,“只是个邀请罢了,姐姐去与不去,全凭自己拿捏便是。”
说完,她浅浅一笑,绕过蘅芷便走了。
如烟皱着眉回头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