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蓝身子一顿,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对着宗海微勉强的叫了一声,“二哥。”
然后说了一句,“我回房读书。”
说罢就离开了。
周氏暗暗埋怨海蓝这孩子怎么这么看不清楚火候呢?连忙打着圆场,夹了一块儿玉米饼放在二夫人碗中,热情的道,“弟妹你尝尝这玉米饼,我记得当年可是你最爱吃的呢,尝尝看,今天起早嫂子我吩咐厨房特意给你做的呢!”
“嫂子真是有心了,还记得我喜欢这个。”二夫人一脸感动的道。
“你们妯娌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眼光柔和的看向二夫人和宗海微,眼睛湿润,“难为你们这些年在外面吃苦了。”
宗志勇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吃着早餐,宗海宁时不时的和宗海微聊上几句,总海清也加入两人的话题,一时之间隔阂竟显得少了不少。
“曼儿,你多吃点。”唐曼一个早上没有和自己说话,就算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也带着一些疏离,然后很快的移开,明显的是在躲着自己。
宗海宁心中很不是滋味,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小小的不愉快而已,哪里值得生气这么久,再说夫妻本就没有隔夜仇的,于是也夹了块玉米饼放在唐曼碗中,笑容有些讨好。
“嗯,你也吃。”唐曼心不在焉的回道,勉强一笑。
大家都在,她就算心中委屈,也不会当众不给宗海宁面子。
宗海宁微微一愣,却看唐曼慢慢咀嚼着碗中的食物,优雅的挑不出半点错儿,可是她喝了粥,吃了花卷,吃了一小块儿油炸糕,唯独没有碰自己给她夹得玉米饼。
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宗海微再和他搭话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周氏冷眼将一切收在眼底,心中冷笑,现在就不舒服了,不舒服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周氏在桌底下轻轻地踢了二夫人一脚。
二夫人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周氏,似乎有些为难,没有作声。
周氏皱了皱眉,嘴角嘲讽的勾起,和蔼可亲的看向宗海微,“海微哪,今年的科举考试可有把握?”
“回大伯母的话,若是正常发挥,应该差不多的。”宗海微不明所以,认真地答道。
“考之前可得走动走动呢!”周氏掩嘴一笑,“去年我听说一个举子考中了金榜第二十多名呢!结果到最后别人都谋得了好差事,只有他赋闲在家,哎,现在这世道啊。”
二夫人身子一震,看了一眼宗海微,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胡说些什么?”宗志勇冷冷的呵斥,“吃你的饭。”
唐曼并不是故意冷着宗海宁,只是心里堵得慌,难受的紧,此刻再加上寒暄应酬越发的感觉很累,只想着吃完饭早早的回去,没想到却听到二夫人含笑着对老太太说着国公府这些年都没有什么变化。
本来唐曼并没有在意,她和二夫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交集罢了,哪知道二夫人话音一转,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国公府现在的奴才好像都凶得很。”
老太太一听,顿时眉心一皱,连声追问,“怎么回事?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没有。”二夫人连忙摇手,面色涨红,“其实也没什么,昨儿回来门房的下人态度凶得紧,可能是我和微儿的衣衫残破的缘故吧,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将我们母子赶出去,还差点伤了微儿呢!”
“娘?”宗海微一听不对劲儿,连忙开口,却被二夫人暗中扯了一下,只得讷讷的闭上嘴,心中却有着疑问,昨儿明明是大伯母的人将他们母子接近国公府的,哪里有什么凶狠的下人?
娘为什么撒谎呢?
唐曼狐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和周氏,只觉得周氏几次眸光看向自己,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
“有这等事?”老太太怒声喝道,放下筷子,“还不将那奴才押上来?”
很快的,一个眉目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厮被押上来,这样的人放在人群中几乎都辨识不出来,见那小厮跪在地上。
老太太一声怒喝,“好个胆大的奴才,敢拦着二少爷和二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奴才不认识二少爷和二夫人啊,瞎了眼睛,请老太太明察。”那小厮眼睛一转,抬着头苦着脸,“况且,这是大少奶奶吩咐的,奴才只能照办啊。”
唐曼猛的抬头,看向那小厮,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吩咐?不禁皱眉,“胡说,我何曾这样吩咐过?”
“大少奶奶,您忘了吗?那日是您亲口下的命令,老太太寿宴定要奴才们马虎不得,留神着点,若是让人钻了空子唯小的们是问的。”小厮苦着脸道。“所以奴才们才不敢马虎的,若不是这样也不能冲撞了二少爷和二夫人。”
“这.....”唐曼有些迟疑,自己似乎说过这样的话。
“曼儿,可有此事?”老太太不悦的看向唐曼。
“这......”
“奶奶,曼儿是第一次操持着这样的场合,若是疏忽也是难免的,再说曼儿也想不到二弟和二婶回家的。”宗海宁出声维护。
“是啊,老太太。”白蝶也帮腔,“大少奶奶连日忙个不停,也是情有可原。”
“娘。”二夫人连忙开口,“这不关海宁媳妇儿的事儿,您就莫要责怪她了,我也是戏言一提,她毕竟年轻,我和嫂子像海宁媳妇儿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下去领五十大板子。”老太太挥了挥手,叹了一声气,“也是,她还毕竟太小,这样吧,曼儿,一会儿你把账本掌家印让你娘掌管吧,你平日也多学着点,咱们大户人家人际关系复杂着呢,今儿这是一点小事,让微儿和你二婶碰上了,他日若是碰上别的人呢?只怕暗中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是。”唐曼虚心受教,“曼儿知道了,多谢奶奶提点。”
宗海宁在桌底轻轻地握了握唐曼的手。
周氏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过一句话,好似与她无关的样子,直到老太太提到她,她才站起来遮住眼中的得意,轻声应道,“媳妇儿知道了,媳妇儿会好好地教导曼儿的。”
老太太轻轻点点头,一副疲惫的样子。
一顿早点就这样结束了,虽然老太太没有责罚唐曼,只是打了那小厮五十大板,但是明眼人、包括唐曼心里都清楚,老太太这是落了她的面子。
唐曼和白蝶对视一眼,唐曼心中不停地思索着,从王氏和宗海微回到国公府,向来不怎么样的周氏甚至表现了从未有过的大度,到二夫人今日若有若无的提醒,和那个小厮的供词,和周氏一副置身事外的坦然。
唐曼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被算计了。
那个小厮只不过是钻了她说话的空子,王氏和宗海微分明是周氏领进来的,那个奴才会敢拦着周氏?
只是,对于周氏的得意,二夫人的躲闪,罗小玉的幸灾乐祸,白蝶的无声关切的目光,唐曼恍若未闻,她根本就不在乎掌家之权,但是,唐曼垂下眼眸,她却容不得别人这般算计。
“曼儿。”宗海宁急切的从身后追上来,欲言又止的看向唐曼,安慰道,“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不掌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瞧你累的。”
宗海宁想要拉住唐曼的手。
唐曼看破他的心思。抬手顺了顺微乱的发丝,恰巧避开了宗海宁的触碰,心中嗤笑,她会眼皮子浅到因为掌家之权放在心上?
唐曼轻轻蹙着眉头,淡然看看天色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上朝去吧。”
说罢转身离开。
“曼儿。”宗海宁一时之间有些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
不巧,这一幕却被老太太看到了,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唐曼远去的方向。
“哎哟,这年轻人现在还真是......”二夫人扶着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在一旁添油加醋,“时不时的闹闹小脾气,和我们的时代不同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胆子和夫君闹脾气呀?”
“还不是老大宠着媳妇儿?”周氏掩口一笑。
“媳妇儿没有个媳妇儿的样子,成何体统?”老太太淡淡的说道,虽然老太太没有说别的,周氏心中一喜,已经看出老太太心中不悦了。
“是呀,这将来万一进门个新人,可如何是好?”王氏心有戚戚焉。
老太太和周氏皆是面色一变,王氏一看就知道里面有着弯弯绕,赶紧转移话题,“年轻人的事让他们闹去吧,有老太太坐镇呢,能有什么事?”
老太太确实眉心一皱,心中起了个疑影,想那周氏进门短短不到一月,就出了那样的事,如今竟然发现海宁媳妇儿不像是表面的那样大度贤良,当初的事情老大媳妇儿口口声声被陷害了,她都没有往心里去,如今想来确实疑点颇多。
怎么就那么巧?
周氏擅长察言观色,心中不由得一喜,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撞到了好事,老太太现在心里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毕竟......
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给夫君脸色看。
*****
宗海宁破天荒的在朝堂之上心不在焉,脑中杂念纷纷扰扰,连唐帝也甚为不悦,皱着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去、回去,心都不在肝上。”
宗海宁连声告罪离去。
“宗大人。”在宗海宁走出皇宫,就听到身边响起一个男声。
宗海宁定睛一看,勉强笑道,“原来是孙大人啊,好巧。”
“下官是特意在此等候大人。”孙廷军一脸春风得意,连忙笑道,“下官感谢大人的提携之恩,若不是大人在皇上跟前美言,下官也不会得到皇上的提拔。”
“孙大人哪里的话。”宗海宁连忙摆手,“一切皆是大人的建议于国家有益,咱们都是为了皇上办事,称不上提携的。”
“既然如此,大人可否赏脸和下官去喝一杯?”
宗海宁现在哪里有心情去喝酒啊,低着头眼睛一转,苦笑道,“这个.....并非海宁不愿意,只是家中夫人名令海宁不许饮酒,海宁还赶着回家,若是回去晚了....这不好交代啊。”
宗海宁一脸苦哈哈的笑着。
听得孙廷军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宗海宁,早就听闻这位宗大人‘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言论,当时只当是玩笑话,没有想到倒是真的,孙廷军反应极快,马上打了个哈哈,笑道,“深有同感啊,我家中的娘子也是如此,既然这样就孙某就不强求了。”
“哼。”赵子宁从殿中走了出来,听到宗海宁的话,冷哼了一声从两人身边走过,“装模作样。”
宗海宁瞥了一眼,皱了皱眉,这赵子宁从他抗旨拒婚后就给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专门和自己作对,朝堂上只要他提出的意见,赵子宁必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宗海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和孙廷军一路相伴走出宫门,宗海宁归心似箭没有多与孙廷军闲聊,赶紧回了国公府。
今儿天气很好,唐曼带着振儿和芙儿出门晒晒阳光,毕竟适量的阳光对振儿身体的恢复有好处的,一边带着两个小豆丁散步,一边给两个小豆丁讲故事,唐曼牵着宗振,小孩儿手拉着小芙儿,最近一个多月在她精心的照顾之下,振儿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已经看不出虚弱了,只是傲娇姿态更甚了。
“这故事今儿你已经讲过两遍了。”宗振黑黑的小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一脸怒色的看向唐曼,然后低头看向芙儿,板着脸告诫道,“你看你娘多笨,你以后可不要这么笨,若是这么笨,我就不承认你是我妹妹。”
“娘亲笨笨,娘亲笨笨。”小芙儿开心的拍着手。
唐曼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搓搓手,“那个,小祖宗,这不是一时大意了嘛,换个换个,讲个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你刚刚讲的就是三打白骨精。”宗振怒气冲冲的看着唐曼,“你脑子想谁呢?若是不愿意陪我就算了,小爷还不稀罕呢!”
宗振说完别过脸。
“哎哟,小祖宗,我不愿意陪你还能愿意陪着谁啊?”唐曼连忙蹲下身,哄道。
宗振沉默了半响,开口,“是不是你和爹爹吵架了?”
唐曼身子一震,马上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掩饰的笑笑,开玩笑似的掐了一把宗振的小脸蛋,“你个鬼精灵,哪有的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小心孙悟空把你当妖怪收了。”
“骗人。”宗振怒气冲冲的甩开唐曼的手,愤愤的指控道,“昨天爹爹没有回房,你也没有给我讲故事,今天还心不在焉的,所以,你们肯定吵架了,不要总当我是小孩子,哼哼。”
唐曼尴尬。
什么时候孩子都这么逆天了?
“嫂子。”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唐曼身后传来。
唐曼回头,总海清正在她的身后含笑而立,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总海清远远地看到唐曼正蹲在地上和他那小侄儿说着什么,脚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由自主的过来打招呼,等他反应来,已经站在她的身前了。
自他回家后,印象中唐曼或是灵动、或是晶亮、或是含笑的凤眸如今却笼罩着一层黯然,总海清忍不住猜测原因。
“四弟。”唐曼连忙站了起来,打起精神,笑道,“可有什么事吗?”
两人站的距离不远,以这个距离,总海清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饱满红唇上的纹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总海清身子一顿,面色瞬间闪过一抹窘迫,面色涨红,顿时轻咳一声,“看我这记性,是这样的,我昨儿发现一本很好的启蒙读物,应该适合小侄子,就想着赶紧送过来,结果出门太急,忘了带。”
鼻中阵阵若有若无的馨香,总海清的面色越来越红,赶紧退了几步,不敢再看唐曼,对宗振掩饰性的笑笑,“小振儿不会怪四叔叔吧?”
宗振紧紧皱着小眉头,审视的看着总海清,忽然别过脸,不客气的说道,“不需要,我已背完四书五经,不再需要什么启蒙读物了。”
总海清微微尴尬。
唐曼连忙打圆场,“那就多谢三弟了,可正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小芙儿也三岁了,我还正愁着找不到启蒙读物呢,振儿的书芙儿用不到呢!”
总海清松了一口气,寒暄了几句,连忙转身告辞。
看着总海清逃离一般的身影,宗振突然怒气冲冲的转身,横眉竖眼的瞪着唐曼,“下次再不许他进门。”
“怎么了?”唐曼摸了摸宗振的头,轻声道,“他毕竟是你的小叔叔,不许这么没有礼貌哦!”
“哼,一个两个都是不怀好意的。”宗振蓦地提高声线,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唐曼,“你是白痴吗?没看见他刚刚脸红了吗?”
唐曼瞬间茫然,总海清脸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白痴,蠢死了。”宗振气的别过头,咕哝着。
宗海宁回来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场景,小孩儿别着脸生闷气,而他娘子一脸茫然无措,小芙儿则是纳闷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见宗海宁回来,小芙儿快速的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口中大叫着,“爹爹,爹爹。”
宗海宁一下子接住小芙儿,眼角眉梢都是慈爱的笑意,“我闺女想没想我?”
“想了。”小芙儿咬着手指,歪着头,奶声奶气的说道。
“咦?那怎么没有表示呢?”宗海宁侧过脸凑到小芙儿面前,大笑道。
小芙儿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然后用小手捧着宗海宁的另一边脸,吧唧又来了一口,胡的宗海宁一脸口水,宗海宁笑呵呵的抱着小芙儿走过去,戏谑道,“你们娘俩在比大眼瞪小眼?”
“她笨死了。”宗振冷哼一声,瞥了唐曼一眼,似乎从爹爹回来这女人就一直不对劲儿,宗振脑子一转,小小的身子忽然仰着头对着宗海宁怀中的小芙儿伸出手,“妹妹,我们回房,不理他们。”
小芙儿一下子不干了,挣扎着要从宗海宁怀中下去,口中模糊的叫着“哥哥、哥哥。”
“好吧。”宗海宁用手指点了点小芙儿的小鼻尖儿,“你这个有了哥哥就不要爹爹的小东西,去吧,振儿照顾好妹妹。”
“知道啦、”宗振不耐烦的摆摆手。
待两个小豆丁走后,宗海宁走向唐曼,轻声叫道,“曼儿。”
唐曼别过脸,看也不看宗海宁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向房间快步走,宗海宁有些无奈,亦步亦趋的跟在唐曼身后。
一进房门,唐曼猛地回头看向宗海宁,赌气的喊,“你跟着我做什么?”
“曼儿。”宗海宁一把从背后将唐曼抱住,低沉黯哑的嗓音轻声在唐曼耳边说道,“曼儿,我们不要置气了好不好?”
声音中带着一抹疲惫。
“你去找你的镶儿妹妹。”唐曼在宗海宁怀中剧烈挣扎着,可是宗海宁像是铁了心一般,不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唐曼恨恨的在宗海宁手臂上咬了一口。
宗海宁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曼儿。”宗海宁将唐曼的身子转过,双手紧紧地攥住唐曼的肩膀,“你可消气?”
“别碰我。”唐曼紧紧闭眼,不愿看着他。
“曼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是我不对,没有及时向你解释清楚,镶儿是她的妹妹,我和她成亲时镶儿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一般,我一直是将她当做妹妹疼着,你不要多想好不好?”宗海宁低声在唐曼耳边解释,“那日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曼儿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唐曼别过脸没有说话。
“曼儿,我们是夫妻,难道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吗?”宗海宁黯然的开口。
“宗海宁。”唐曼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受伤,直勾勾的看着宗海宁。
“叫我海宁。”宗海宁听闻唐曼陌生带有距离的称呼,心里极度不是滋味,抓着唐曼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们是亲密的夫妻,你这样我的心很难受。”
唐曼冷笑的看着他,甩开他的手,“你现在会难受了,当你在外人面前陌生的叫我唐曼的时候我就不难受?难道只有你的心是血肉做的?我的心就不会疼?”
凤眸中闪着泪光,可是唐曼却将脊背挺得笔直,不愿意透露出半点的软弱。
“曼儿。”看着唐曼强装出来的坚强,宗海宁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不禁恨起自己,愧疚的看着她,低声的说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能解决一切?还是在你的心里对不起就是灵丹妙药,就算这里受伤了,你的一句对不起也可以医好我?”唐曼激动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凤眸中闪过痛苦,“你指责我是泼妇,指责我不可理喻,宗海宁,你可有设身处地的想过,那日若是我和一个陌生男子紧紧相贴,你会觉得怎么样?”
宗海宁脑中想到那场面,心中蓦地升起一阵愤怒,眼睛腥红的想杀人,不,她不会,她不会那样子的,她是他的妻子,宗海宁眼中满是红血丝,困难的张口,深情阴森,急急的开口,“不,曼儿,你不会。”
“是啊。”唐曼苦涩的掀起嘴角,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声声指控,“是啊,我不会,所以你就能这样欺负我?”
宗海宁想张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滔滔不绝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出。
“作为妻子,我可以和你同甘共苦;我愿意为你操持家计;我愿意待振儿视如己出;我愿意为你堂前尽孝;我甚至能忍受你父亲的鄙夷嘲讽和你继母明里暗里的陷害,可是唯独受不了你的心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唐曼紧紧逼视着宗海宁,眼中含泪,嘴唇颤抖,“我能在人前为你留足面子,可是你呢?你在冯镶儿面前疏离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会难过?你在她面前指责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夫妻本一体,我会不会伤心?”
“我.....”宗海宁哑口无言。
“还是说你尊贵的大少爷的面子价值千金,你的心高贵易碎,你的感情价值连城,而我就可以任人践踏?”唐曼激动地喊道。
“曼儿.”宗海宁一下子将唐曼抱在怀中,一声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不需要。”唐曼激动的不停挣扎,哽咽道,“我不温柔,我不贤淑,我善妒,我容不得人,可是我一直就没有隐瞒过,我向来如此,你何必现在才来指责我?我.......”
话音未落,唐曼脑中一片空白,身子越来越虚软无力,脑中一片眩晕,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曼儿。”宗海宁惊慌失措的抱住唐曼,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请郑大夫来。”
唐曼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宗海宁眼巴巴的看着郑大夫把脉,紧张的问,“郑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
“无妨。”郑大夫笑眯眯的走了下来,“恭喜少爷,少奶奶有喜了。”
“你说什么?”宗海宁一脸狂喜的问,扯着郑大夫的衣袖,“您确定吗?会不会是诊错了?”
宗海宁有些不敢相信,曼儿曾经说过她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可是如今,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太意外、也太令人欣喜若狂了。
“怎么可能?”郑大夫不悦,“老夫行医几十年,怎么可能诊错喜脉?”
郑大夫顿了一顿,略微沉吟,“不过......”
宗海宁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神经兮兮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娘子还有别的问题?”
“那倒没什么,只不过少奶奶的脉象来看,并不是很稳定,似乎有些滑胎之象,一会儿按照老夫开的方子熬一副保胎药,连喝十几日,必定安然无虞。”
郑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
“谢谢郑大夫了。”宗海宁虽然对着郑大夫说话,可是眼睛一直看这唐曼的。
郑大夫见状微微一笑,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悄悄的开门离开了。
“少爷,少奶奶怎么突然晕倒了?”王嬷嬷端着托盘推门走进来,面上有丝急色,“我熬了一碗红枣莲子汤,一会儿少奶奶醒了再用吧。”
王嬷嬷有些心疼的看着榻上无声无息、面色苍白的唐曼,又瞥了一眼着急无措的宗海宁,手中攥着一个微微凸起的金凤印章,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年轻善良的好孩子,为什么老天偏偏要让她承受这么多?
“不,把红枣莲子汤端下去吧。”宗海宁想也没想的回道,将手中郑大夫刚刚开出的药方递给王嬷嬷,“曼儿怀有身孕了,不宜再食红枣这种活血的食物了,这是郑大夫开的保胎药,你去煎好送过来吧。”
王嬷嬷顿时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的唐曼,眼中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身形向后退了两步,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声回答,“好。”
接过药方。
王嬷嬷脑中不停地盘算着,手中金凤的印章攥的更加紧,慌乱至极,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无声无息的唐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嬷嬷。”宗海宁仔细地将被子掖好,才转过头,诚恳的道,“曼儿信得过你,我自然也信得过你,只是你知道如今国公府的情况,曼儿现在身子不好,需要好好调养,卿玉斋的事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那是奴婢分内之事,少爷还请放心.”王默默低垂这眼眸,轻声道。
“这药,我不放心交给别人,嬷嬷你定要全程看顾好这保胎药,莫要让人做了手脚知道吗?”宗海宁怜惜的看了一眼唐曼,用自己炙热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手心,反复的叮嘱王嬷嬷。
“奴婢知道了。”王嬷嬷低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两人。
曼儿。
粗粝的手指缓缓地抚上唐曼苍白的面颊。
宗海宁眼中满是愧疚,曼儿指责的没有错,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在包容着她,她不完美的出身,她的女儿,可是,事实却是她在守着他们这个家,守着他,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自己却沉浸在往事之中走不出来,这不仅在伤害着自己更是在伤害着她。
只是......
素儿不知名的惨死,自己怎么能够放得下,若是从此不闻不问,他还配做一个男人吗?他还配做一个父亲吗?
若是将来振儿问起娘亲,他要怎么回答?
曼儿,等我报了仇找到真凶,定不负你的深情,宗海宁深深地凝视着唐曼,心底暗暗说道。
“唔。”唐曼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曼儿。”宗海宁连忙轻声道,“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扶着你坐一会儿?”
唐曼无神的凤眸渐渐有了光彩,缓缓对上宗海宁的眸子,皱了皱眉,然后拨开宗海宁的手,吃力的说道,“不用你。”
说罢,自己扶着床榻撑起身子。
“曼儿,你要去哪里?我扶着你。”宗海宁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中疼惜。
“你是想.....”唐曼看着宗海宁吃力地开口,一字一顿,“你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不,曼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宗海宁急切的解释道,“况且.......”
宗海宁一脸欣喜若狂,将唐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手掌紧紧地贴在唐曼的肚子上,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曼儿,我们有孩子了,你怀孕了。”
“你说什么?”唐曼震惊的看向宗海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明明告诉过她,生芙儿时伤了身子,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唐曼不由自主的将手放置在小腹上。
她,有孩子了?
她以为这辈子她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没有想到上天竟然赐给她这么个意外的惊喜。
有了宝宝。
唐曼眼神复杂的看着宗海宁,她怎么忍心剥夺孩子一出生就拥有父亲的资格。
“曼儿,你在想什么?”宗海宁看这唐曼虚无缥缈的眸光,不由得慌了手脚,连忙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吼道,“我不允许你有离开我的想法,谁都有做错了的时候,难道就因为我的一时错误你就要一走了之?”
宗海宁这时候心中是真的在惶恐,曼儿是那样的特别,从来不曾像素儿那般依赖着他,他现在甚至不敢肯定她心中是不是真的存了离开的念头,他只知道自己忍受不了身边没有她的滋味,甚至连想象都不敢。
“曼儿,郑大夫说了,你现在胎像不稳,生不得气,也不能太过激动,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若是不喜欢这里,等你胎象安稳了之后我们就带着振儿和芙儿回青阳县好不好?曼儿,你说句话吧,不要这样子,以前是我不对,镶儿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个妹妹而已,若是你不喜欢我再不见她,你不喜欢的我统统都不会去做.....”
就在宗海宁絮絮叨叨的忏悔的时候,唐曼开口了,“我想喝粥。”
“曼儿,你不许......”宗海宁条件反射的反驳道,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喜的道,“曼儿,你原谅我了?”
宗海宁惊喜的将唐曼打横抱起,开心的在屋中转圈,“实在太好了。”
唐曼皱着眉,惊呼,“快放我下来,头晕,啊。”
宗海宁连忙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唐曼放在榻上,有些手脚无措,“曼儿,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郑大夫?”
说完,又感觉不对劲儿,不停地在屋中踱步,一边苦思冥想怀孕了的女人都有什么禁忌,“不许跑,不许跳,不许累到,不许再看账本了,不许吃生冷的食物,不许.........王嬷嬷怎么还么有把安胎药送来?”
唐曼被他转的头都晕了,不禁头痛,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