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摇头,立刻表明立场。
而身后的枪口并未挪开。
她的手从死死扣着男人的手臂到轻轻拍打。
掌间沾染那人的血,她却没时间惊恐,显然身后这人并不想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刚刚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已经失去了信任,现在只能力求他的相信。
身后的呼吸有些急促,铁锈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有种呕吐的冲动。
见那人还是不松开,她死死闭着眼做出大胆的举动,直接伸出舌头,在男人的掌心舔了一下。
那种陌生滑腻的触感,惊得身后那人立刻松开了手。
吴水水这次却并未逃跑,她知道自己那笨拙的速度跑不过子弹的速度。
“你!”男人气急败坏退后,却依旧用枪口对着女孩。
吴水水缓了口气,随后双手举到头顶,“我不喊你别杀我!”
她低声说着,随后转过身。
月色于透明玻璃房穿过,洒在两人的侧脸上。
那一瞬间,半面深刻的面容映进彼此的眼底。
“是你!”吴水水认出对面的男人。
这不是白天的时候不经意间救了自己的路人帅哥吗!
而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惊讶,认出对方后,高度紧张的神经不自觉放松几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刺骨的痛意。
他扔掉手中的枪支,靠着花房的玻璃瘫坐在地上。
右手捂着右侧腹部还在滴血的伤口,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出他隐忍的痛苦。
“你受伤了……”水水小心的问,不知为何,她所有的恐惧在认清这个人的瞬间全部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从心底涌起的紧张。
视线瞥到他脚旁那只被扔掉的枪,她大着胆子朝他走了一步,“需要……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诧异的抬眼,月色雪亮,映的她皮肤如雪,但她脸颊上深刻的红痕却也异常惹眼。
男人自己不理解,看到她脸颊上的伤疤时,心脏会有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他想开口说不用。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刹车的声音,急促脚步声后很快便有人按响了门铃。
隐在暗处的男人警惕的看着门口,微眯的眸子泛着冷光,如同深夜即将捕食的豹子。
水水立刻认识到这个问题,小声的说,“我帮你支开这些人。”
说着她转身朝别墅而去。
脚步快而稳。
身后并未有制止的声音传来,水水心下一松。
身后的男人于夜色中盯着那抹背影,虽然怀孕肚子臃肿,但背影依旧纤瘦美丽,一看便是富裕人家保养的很好的姑娘。
他能信任她吗?
只是这个疑问涌上来时,他眼眸一滞,因为身体早就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毫无理由的信任她……
吴水水拿出外套里藏着的纱巾围在脸颊上,进入别墅后正好撞见睡眼惺忪的阿莱。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人你赶紧回房,我去看看。”
“嗯,我睡不着自己走走,你去看看是谁,大晚上的敲门吓不吓人。”她故意蹙着眉,声音有火气。
阿莱平日里很少看到水水发火,叶绍恒把她宠的无法无天,谁都不敢给她惹事,赶紧小跑出去。
一开门,阿莱见到来人明显愣了愣,不知和对方说了些什么,很快便将大门锁好,并按下了门口墙角下的按钮。
肉眼可见的红光在别墅四周一闪而过。
而暗处的男人却认出这东西,红外温感系统。
防止有生人闯进主宅,一旦有人进入,便立刻会有警报响起。
说来,他算不算幸运呢,提前进入了这里。
别墅再次陷入平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就在暗处的男人准备起身离开时,距离他五步远一楼的侧面窗户忽然被人推开。
黑洞洞的窗口里,硕大的医药箱被推了出来,紧接着便看到白皙的手臂伸出,两只手扒着窗框边缘,笨拙的从窗户里爬了出来。
那一瞬间,男人感觉心脏一紧,莫名的驱使让他忽略了伤口的痛意,几个大步跑到窗边,一把接住从窗口跑出来差点掉下窗台的孕妇。
将人抱个满怀,却因身体支撑不住,两人朝后倒在草坪上。
摔到的瞬间,他手臂撑着她腋下将她举起,避免她的肚子撞上他。
水水被人抱住吓了一跳,这一天内接二连三的意外好像已经让她适应了这种氛围。
被撑在半空的女孩还提着个大药箱子,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也不知为何,竟然傻乎乎的笑出声,“身手不错。”
地上的男人将她放在一边,死死拧着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身为孕妇,你总是这么神经大条?”
女孩从地上起身,朝地上的男人伸出手,白皙的掌心飘过一股兰花的香气,她洗了手。
男人浓眉挑了挑,之后毫不犹豫搭着她的手心起身。
只是他根本没有借用她的力道。
她是孕妇,他不敢。
而搭她的手,似乎……他很喜欢接触她。
玻璃花房内。
无数绿植将玻璃房填充,最尽头还有一座小木屋。
水水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在外面的玻璃房画画,偶尔中午不爱动,便在小木屋里睡个午觉。
小木屋全部按照童话故事里的模样建造,像是公主私密的小房间。
当初叶绍恒为她建造这个玻璃房时,就是这么想的。
他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被宠着的姑娘肆无忌惮,这个玻璃房,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进。
她开了一盏小灯,示意受伤的男人躺在床上,而她则是将医药箱放置在蘑菇桌子上,自顾自的说,“阿恒也只来过三次,睡过这张床一次,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上,我让你暂时在这里休养。”
男人环顾四周,他像是闯入异界的来客,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放心,其他人不会进来。”她回过头,扬着下巴示意他躺下,“但是你要死在这里,那就麻烦了,所以赶快躺好。”
身后的男人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此刻不是忸怩的时候,一躺下,他的血便染红了她的床单,“你不怕我是坏人,到时候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