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水水视线闪了闪，没有立即回答。
    这一犹豫，在顾先生看来，她给的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眼前的女孩子，和当年那个洛兰没有任何区别，为了自己的事业可以放弃另一半。
    当年洛兰的离开让顾呈衍消失四年，如果这个姑娘也同样选择事业，那么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样。
    顾先生忽然冷笑，“洛兰跟我说她愿意陪呈衍去国外。”
    吴水水眸色微冷，“所以顾先生今日要跟我谈什么？谈顾呈衍的前任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还是对比之下想要告诉顾呈衍，我贪慕钱权？”
    顾先生语气一噎，“你这是什么态度？”
    吴水水站起身，“顾先生，在让一个人为你儿子牺牲前，请你换位思考一下，我也是旁人的女儿，身后养着几百人，说句您不爱听的，众生平等，您儿子的命是命，其他人的生活就不是生活了？主角剧本看多了吧。”
    吴水水特别看不惯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的姿态，认为众生都应该以他们为中心转。
    她又怎么会不愿意陪顾呈衍去国外呢。
    顾呈衍因她而受伤，如今她也表明了心思，想要跟他一直在一起，他去哪，自然她去哪。
    只是身上的合同，身后的团队公司，黎迦规划好了未来五年的计划，已经慢慢发展起来，她一走，无数的官司找上门。
    那些曾经陪她日夜奋斗的人也是要吃饭的。
    吴水水从座位上起身，留顾先生在后面怒目而视。
    她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刚要提步走出去，眼前却覆下一片阴影。
    她开门的手顿住。
    门外站着的男人，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顾呈衍始终是不放心吴水水一个人面对自己家苛责的长辈，急着找过来，却在门口听到吴水水刚刚的那些话。
    她没说愿意……
    太紧张一个人，会丧失大脑基本的思考，顺着最基础的想法而为。
    顾呈衍如今就是这种状态。
    男人喉咙干涩的吞咽着，像是压抑许久的悲伤从心底涌出，像是年轻时候的情景重现。
    他拽着洛兰的胳膊，大声质问，“前途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年少的自尊心，被打击的粉碎。
    他好不容易拼凑起的信念，如今摇摇欲坠。
    吴水水从一开始的震惊中迅速回神，对上男人受伤的眼神，她心有不忍，想要跟他解释，但问出口的话却变了味，“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想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但一步之隔的男人却像触电般躲开，连着朝后退了几步，“别碰我……”
    吴水水伸出的手悬在那里，心脏像是被敲了一下，“我没有……”
    “你犹豫了。”他一字一顿道，那些陈年的悲伤从眼底滋生泄露，让人看着心疼。
    吴水水咬了咬牙，“顾呈衍我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爸？”顾呈衍问的很轻，轻的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了。
    男人墨瞳闪着浅浅的光，“也是，毕竟刚在一起，我哪那么重要。”
    顾呈衍立刻转身，踉跄着朝病房而去。
    太喜欢一个人，把一个人看的太重，就会产生变态的期望。
    期望她身边只有自己，眼里只能装下自己，心中只能放下自己。
    他以为自己这么久以来，足够真诚融化了吴水水的心。
    到头来，不过是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乐此不疲。
    可笑。
    顾呈衍朝前走着，慢慢笑了，那笑容充满苦涩。
    他伸手扯下头上的纱布，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 有血迹渗出。
    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以为有眼泪溢出，伸手去擦，却在下一秒，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身后传来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声，叫的是他的名字。
    顾呈衍想，他只要不省人事，重病不起，她才会担心到不能离开自己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祈祷他这辈子都在病床上度过吧。
    至少这样，他还能留住她。
    就这样吧，他认栽了，谁叫他喜欢她，喜欢到可以连命都不要……
    吴水水注视着那抹背影，眼看着他慢慢倒下，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握住，她疯了一样朝前跑，想要接住他的身体。
    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
    她眼中的惊慌还未退去便对上一双冷厉的眼。
    “让开！”吴水水怒视眼前的叶绍恒，心中记挂着前方的顾呈衍。
    却越过男人的臂弯，看到顾呈衍被石瑶带来的人架起，而石瑶的身边，还跟着洛兰。
    隔着叶绍恒，吴水水和洛兰的视线相遇。
    洛兰脸上挂着笑意，一如昨日她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笑。
    这样的笑容，让吴水水后背窜起冷意。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明明攥在手心里的宝贝，正在慢慢流逝。
    “叶绍恒，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浪费！”吴水水越过他朝前跑去。
    却在经过叶绍恒的瞬间被他拉住手臂。
    男人的手劲很大，捏的她骨头快要断裂般疼。
    吴水水转身仰着头看向男人。
    “水水，离开他。”叶绍恒声音暗沉无波，像是很随意的说着这句话。
    吴水水咬着牙，“离开他，然后去你身边？”
    她声音不掩饰的讽刺。
    叶绍恒俊逸的脸上露出邪笑，他步步紧逼，将人困在窗台与手臂之间。
    男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从四周包拢，吴水水避无可避，只能迎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一撞见他幽暗的双瞳，心头便猛地一跳。
    只见叶绍恒微微俯身，声音轻如微风的吹在耳边，“算起来，吴小姐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更早些，嗯？”
    他略带暧昧的声音，让吴水水浑身紧绷。
    眼前迅速浮现出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次她去外地拍戏，深山中和剧组走散，茫然中走进一栋山间别墅。
    那是叶绍恒的房子，在那里，她看到了超脱于世人认知的场景。
    无论如何，吴水水是一个接受科学教育长大的女孩子，她再沉着冷静，也无法对那些场景平心而待。
    所以她对叶绍恒一直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这个男人她琢磨不透，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