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唯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没了外人在,她也收敛了那副单纯无辜的表情。
二人站在坑边,穆唯西垂眸,忽然开口道,“石头是你偷的。”
完完全全的肯定句,不带一丝犹豫。
穆福生完全没想到穆唯西会忽然开口,而且开口的内容让他不知所措。
“你……”穆福生心脏一找震,差点咬到舌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穆唯西唇角勾着笑意,眼神却愈发森冷,阳光笼罩着她瘦弱的身躯,但她却给人一种高山般的压抑感,“那些东西,在你手上,不过就是一堆破石头,不过没关系,当作送你的礼物了,反正,地契明天就要归还。”
说完,女孩迈着步子,悠然的朝宗叔身边走去。
穆福生一听到地契俩字,顿时就慌了。
打死他也不会将地契交给老头子的,这死丫头看起来平淡无奇,却这么多心眼。
穆福生本想去和穆青莲商量一下地契的问题,可是一想到分家那日,他们姐弟二人就老爷子给的钱如何分派发生了分歧,吵的脸红脖子粗,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找穆青莲了。
想至此,他只能一个人回家,暗暗计划这件事,当前最重要的是将家里的那些石头卖出去。
穆唯西说的没错,丢的石头确实在他们家,可是却不是他偷的。
他们队伍里有两个人半夜偷运石头被他发现,那两人又没地方藏匿,因此便跟他合作,将石头藏在他家里,等到出手后,三人均分钱款。
听那两人说,这石头特别值钱,但是他们也没说具体能卖多少钱。
穆福生只是单纯的以为,能卖个千八百而已。
夜晚,宗叔小院。
“真不打算将石头找出来?”宗叔问向女孩。
穆唯西从腿上的书本中抬头,“不急,放在他们那里还省了我们的地方。”
穆唯西阖上书本,“对了宗叔,我明天就要回学校,大后天就要考试,等我回来也不知道这边能进展的什么程度,所以这几天就麻烦你跟花姐多操心。”
“哪的话,加油吧,所以你是打定了心思去帝都吗?”宗叔好奇的问,他本以为穆唯西会将大学定在省会,毕竟玛瑙城这边发展起来后,很多事她来回跑也方便些。
穆唯西点头,眼中似乎映衬出前世繁华帝都的灯火璀璨。
那里,是她必须要去的地方。
“我能问为什么吗?”宗叔好的问,同时也对穆唯西的身世有了莫大兴趣。
“因为……”穆唯西站起身,将几本书抱在怀里,“信仰。”
心之所向,即为信仰。
她想去有江枫眠的地方,而江枫眠便是她这辈子的信仰。
第二日清晨,穆唯西老早便起床收拾好行礼。
穆山也早早起来,老爷子最近身体好了很多,已经不用拐棍行走。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塞给穆唯西,“饮食注意卫生,也要注意个人安全问题,还有别紧张,我孙女无论怎样都是最棒的,别跟……”
穆唯西忍不住笑出声,眼底却有些湿润。
她知道穆山这些话,是对她疼爱的一种表现,她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爷爷放心,等我找好住的地方就给你打电话报平安,钱就不用了,你也知道,你孙女现在有钱啦。”
穆山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最厉害。”
老人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宠溺。
穆唯西拎着包,走到门口,“别送我了,您快回去歇着,我肯定给您抱个状元回来。”
穆山望着孙女的背影,搁在兜里的粗糙大手紧了又紧,就在她迈着腿跨过门槛之际,老人忽然开口。
“唯西啊……”穆山声音有些哽咽,眼底似乎在纠结着某种情绪。
穆唯西回头,眨巴着大眼睛,“怎么了爷爷?”
穆山抿了抿唇角,然后大手从兜里掏出来,“你过来。”
穆唯西掉头走回房间,愣愣的看着穆山。
穆山手指张开,手心里正安静的躺着一枚玉佩,晶莹剔透的色泽,泛着柔柔的光芒。
穆唯西心脏一紧,双眸定在了玉佩的龙纹上。
“这是……这是你奶奶留下的传家宝,能保佑你一生平安,快戴上,考个好成绩。”穆山眸光闪烁,似乎有某种情绪被他刻意压抑下去。
穆唯西不动声色的将玉佩系在脖子上,然后握住老人家的手,“好,有爷爷奶奶保佑,我肯定能考出很好的成绩。”
说完,她背着双肩包大步离开房间。
那些翻涌在内心深处的回忆,似乎化成了一只冰冷的 手在她脖颈处扫过。
身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穆唯西双眸冷肃的一眯,伸手毫不犹豫将玉佩从脖子上拽下来。
由于红绳太结实,在她脖颈留下清晰的红痕。
穆唯西盯着手中的玉佩,忽然笑了。
只是那抹笑意,不达眼底。
会保佑她吗?这玉佩的原主人,估计巴不得她这辈子都不去帝都吧。
随意的将玉佩塞进书包里,她朝前走去。
路过隔壁江枫眠的房间时,她踮脚扒在窗口朝里张望。
现在真是一天不见他不逗他就忍不住思念。
没出息的锤了锤脑袋,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想把自己打傻,就不用考试了?”
穆唯西一转头,便对上男人熟悉的双眸。
她立即笑的眉眼弯弯,“哪能啊,傻了可追不到江老师了。”
江枫眠已经对她这种嬉皮笑脸的态度习以为常,高冷的扫了她一眼,“考不好,别说是我的学生。”
“yes,sir!”穆唯西原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江枫眠看到女孩俏皮的模样,原本想要板着的脸此刻再也装不下去,露出几分温暖的笑意。
“快走吧,安顿好了告诉我一下。”江枫眠推了推女孩的肩膀。
穆唯西点头,“那我走啦?”
“嗯。”他轻声应了下,似乎心底有看不见的弦拉扯了一下他的心脏。
“我真走了?”穆唯西双眼亮晶晶的,有止不住的狡黠笑意倾泻而出。
江枫眠一愣,心底的弦再次绷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