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月精石被驮了来,还给搬出一瓮黄金赔不是,老王八已经很谦和了,不知为什么老王八忽然怪叫住手,声音凄厉,情绪激动。
我一抬头,看向老王八注目的方向,发现黄金童脚下正踩着一只小王八,一只手用筷子在戳小王八的尾巴,另一只手则提着一柄刀,这是杀王八经典方式,杀王八时,王八会缩头,要用筷子戳尾巴,王八才肯冒头,这个当口手起刀落,将王八的头剁下来,放出王八血,然后烹饪。
我一见那情形,就知道黄金童刚才见小王八满地爬,就动起了杀只王八吃的心思。水文站的水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刚才聚集的小王八们沿着水文站残存的台阶往上爬,爬出来不少,根本就不用下水去抓,随处可以捡到,这种便宜对黄金童来说,不吃它几只,对不住天地君亲师,也难怪众人都在关注老王八的时候,他去支开行军锅开始做饭。
老王八看见黄金童要杀自己的子孙,一时恼怒了起来,喊完住手之后,情绪激动的叫道:你敢伤害我的子孙,我跟你拼了!
结果黄金童根本就不知道老王八在说什么,没意识到老王八在和他说话,老王八言语未了,黄金童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小王八头飞了出去,鲜血流了一地。
老王八的下嘴唇被我的臭椿橛子钉着,要不然的话,一准将自己的脖子伸长,一口将黄金童衔进水中淹死,世间大恨,莫过于当着人面,残杀人家子弟儿郎。此恨人情最忌,异物亦然。
老王八开口骂道:我……我跟你……
这个时候,黄金童才抬起头来,看见老王八对自己怒目而视,口出恶言,便脖子一梗,问道:你什么你?不服啊?
老王眼睛一怔,知道人为刀俎,它为鱼肉,立即换了一副语气说道:不敢不敢,我服我服,我始终服气,希望诸位大人大量,放我回去。
我见月精石都被驮出来堆在地上,像一个大煤堆,应该是都给我搬出来了,月精石本也没有多少,这些月精石够我喂一段时间的了,主要是想提升天虫,如果不想提升,喂点别的也行。
石头到手,老王八也答应了可以借黄河底部作为战场,我没有理由再钉住老王八不放。于是我将臭椿橛子拔出来,老王八虽然是异物,但眼神是和人相通的,它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黄金童一眼,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当时并不知道,就这一眼,给我们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老王八缓缓缩回脖子,慢慢沉入水中,不一会,水中所有的小王八都不见了,紧接着河水再次退去,我知道一定是老王八将河底的河眼水柱又恢复了。如此一来洞中的水全部回流到了黄河河道之中。
一切都尘埃落定,老头走过来对我说: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感觉比我这个职业还要隐秘。
我细细的给老头讲述了暗三门,并且把虫怪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老头大为惊讶,交谈之下,我才知道老头的名字叫袁作敏。
袁作敏对紫霞山很向往,他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很多比他钓水怪还要离奇的道门,因此极为兴奋,要知道他这个秘密已经守了几十年,人生大多数时间,都在孤独与寂寞中度过。
我对他说道:袁先生,您早晚会去紫霞山的,但不是现在,我刚才已经给您说过了,现在有只虫怪,正在成为全天下正常生物的威胁,必须先解决它,我们已经有了策略雏形,要用到黄河河底这个洞穴,一定还会回来改造,少不得需要你帮忙。
袁作敏说道:那没说的,今天能遇到你们已经是大造化了,没事,慢慢来,等咱们解决掉那个什么虫怪,再上山也有面子,我等你们回来。
我点点头。
黄金童早已将刚才捉到王八剁成碎块,用酒腌了腌,竟然用它煮了一锅米粥,我知道在广东有猪杂粥,没想到黄金童会做出王八粥。
没有办法,实在太饿了,每人都盛了一碗,说不上多么美味,却绝对不难吃,就在我吃粥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水文站黑黝黝的洞里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看的我后背发凉,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一场水患被我们平息了下来,副坝之内,也存了不少水,不过不是很严重。
我打电话叫两个司机重新开车到坝上,将月精石装上车,让两个司机也都吃了王八粥,本着见面有份的原则,我从那堆黄金中拣了一块最大的送给了袁作敏,作为这次行动的报酬。
袁作敏显然不是个爱财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黄河边上守了一辈子,不过他出于礼貌,还是收下了,我又拿出两块很大的黄金,送给两位司机,以作长期以来开车的报酬,两人把王八发水所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已经懵了,仗着自己是军人,情绪得以控制。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不知道会惊出什么事端来。
两人很高兴,欣然将黄金收下,我估计那两块金子足以付个房子首付的了,我对两人说道:你们就当什么没看见,什么没听见,今后我也会对你们的前途略作安排,一直跟着我开车吧,我会不定期的付你们工资,别担心,等灭了虫怪,怎么也得让你们赚足买套房子的钱。
两人很高兴,觉得加入了一个待遇很好的部门。只是不停的偷偷瞄林慕蝉,林慕蝉给两人端过一碗粥来,两人都不大敢接,我知道他们对林慕蝉还要适应一段时间,会飞对他们来讲太过奇异。两人细微的忌惮让林慕蝉黯然神伤,她长这么大,最痛苦的记忆,便是外人以异样的眼神看待她。
吃完了早饭,我们必须赶往紫霞山了。
上车之后,我来不及喂天虫,而是呼呼大睡。
直到车辆来到紫霞山,我才醒来,我发现紫霞山下,又被封锁了,这是刁贺荣采取的措施,不知道这老家伙在不在山上。
在紫霞山牌坊处,有军车把守。
我下车问,能不能进山。
对方只回答说山内有军事演习,不容闲杂人等进山。
很明显紫霞山下的守军不停的换人,这应该是孟叔或者刁贺荣的主意,因为山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敏感,不能让山下的守军呆的时间过长,那样的话,不出几天他们肯定或多或少的发现一些猫腻。
所以守军都不认识我们。
林慕蝉说:我们也是军方的,不是闲杂人等。
对方士兵说道:军方也不行,我们只接通行电话,只要电话打来,让我们放行,我们才可以放行,否则说什么都没有用。
林慕蝉便给刁贺荣打了电话,不一会功夫便开山放行,我们驶入紫霞山。
以刁贺荣工作人员最近的一次报告来看,虫怪已经接近紫霞山了,这东西的行进速度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它除了行进速度慢之外,基本是个无敌的存在了。
刁贺荣的工作人员特别强调说:虫怪接近紫霞山之后,有意放慢了速度,在慢慢的移动。
我估计紫霞山上,应该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他们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找到这么多同门的兴奋中。
车辆行到山顶之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微微吃惊。
我前段时间来过紫霞山,虽然也有房屋,但不多,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运来了许多板房,板房连着板房,几乎形成了一座山中小城,有水有电,有买卖有铺户。
俨然已经成了暗三门交易大市场,在这里几乎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前几天来的时候,还只是拍卖大会,晚上篝火狂欢,几天的时间,他们又进步了,山上的人数一多,变化就会很快。
甚至还有人在从后山运板房上来,抢占黄金地段。
板房城最核心的位置,是一圈板房连成的空地,大约五十米见方,在这片空地之中,大家约定不能放板房,以作聚会之所。
我从板房中间的过道走进去,发现里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中间一个高高的台子,上面站着一个人,正在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我走近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孟叔,他已经来到紫霞山了。
只听孟叔在台上说道:现在形势很严重,我就是专门负责管理暗三门的官员,你们要相信我,虫怪已经上山了,大家抓紧时间疏散……
孟叔话讲到这里,哗的一声,淹没在了人群的嘲笑声中,有的人说便说道:笑话,暗三门还有官?铲屎官?
“什么虫怪?莫不是毛毛虫成精?哈哈哈”
“这老头在搬弄江湖神仙口,一般骗子都是先给人灌输危机感”
大家议论诸如此类。
我一看这帮人这种态度,无可救药了,说什么都不管用了,还不如不说。我便转身离开,其他人也跟着我离开。
我让两名司机在山顶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停车,我们也不用住什么板房,就在车厢里或者在地上扎帐篷就好。
我坐在山顶一块石头上,向东边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方外宝境那个入口,如今已经被土封起来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闪现:在黄河河底与虫怪决战可以作为一个下策,能不能将虫怪骗到方外宝境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