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望躺在地上昏死不醒,我一掐人中没了气息,当时我以为张舒望真的死了,想起张舒望做了我十二年邻居,伴随我度过那些寂寞的岁月,不由得悲从心中起,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家一看我哭出了声,纷纷靠上前来,都以为张舒望已经死了。
林慕蝉和张舒望关系很好,急忙上前看视张舒望,见张舒望确实没有了气息,也悲痛不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其他人顿时气愤难平。
我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走到刘长河面前叫道:好你个刘长河,杀我张大爷,今天我要替他报仇。
刘长河轻蔑一笑说道:王得鹿,实话告诉你吧,那老头子没死,只不过是中了我的通背秋千手,这会正心神荡漾呢,看似死了,实则没死,我再推他一下,他就能活过来。
我一听张舒望没死,如释重负,质问道:刘长河,只因你是高士门徒,我待你客客气气,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还不给我唤醒张舒望?
刘长河冷笑一声,说道:王得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若还给你一个囫囵完整的张舒望,你们现场人这么多?我能走脱走不脱都是问题,不留点后手,你会和我合作?你放心,四头异兽的事,我也不着落你要了,你我只要将虫母遗卵抢回来,交到我手,我在确保能安全离开的情况下,我就把一个活生生的张舒望交给你。
众人听刘长河说张舒望没死之时,还一副不大相信的神情,如今听刘长河谈起条件,大家都信了,知道刘长河用了一手道门,为的是保证自己能拿到虫母遗卵。眼下之际,大家心中都清楚,灵感大王虽然不死,也已然锐气大锉,经不得几番折腾了,只要虫母遗卵没有孵化出来,我们将卵抢到手,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有刘长河在场争抢也当不得我们几百号人物,故而我和刘长河谈合作的时候,大家都是认可的,这是救张舒望不二选择。
只是不曾想到刘长河动了一个心眼,先把张舒望拿住,以此要挟谈条件。
此时不宜激怒刘长河,真将他惹恼了,张舒望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之后,张舒望忽然有了鼻息,肚子起起伏伏,开始呼吸,脸色由白变红,好像睡着了一般。但让他躺在沙土地上是不行的,春日地寒,老人家又上了年纪,即便刘长河治不死他,万一着凉落下病根,也是能要命的,俗话说七十不保年,八十不保月,本就是个今晚脱下袜子,明早自己还不一定穿上的老人。
于是我一声招呼,让现场的人给张舒望匀出几条毯子。
现场众人士气很高,正是旗开得胜之余,大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架势,余勇可贾,摩拳擦掌要和刘长河比划比划,被我拦住了,我不是怕刘长河,他只是个小老鼠,但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刘长河的师父扫雪真人那是看霞散人一个级别的人物,这次事件最好不要将他牵扯进来,真要是抢来虫母遗卵,我自信能对付刘长河,不算囊中取物,至少能压他一手。再者眼见张舒望没有死,便不急于和刘长河闹翻。
现场暗三门江湖老客有的是毯子被褥,都是些久惯江湖之人,将张舒望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放在柳树下面,老太婆那片瓦当被文若山收走了,我并没有阻止,因为他出来卖命打架,总是想着要收获一些战利品的,再说了那东西别人也不会玩,反正我还欠着他许多钱,这件事,我记在心里,等事态平息之后,我就那这片瓦当说事,抵消一切欠款,但当下正是鼓舞士气的时候,不便讲明。
我对刘长河说:你用这手拿住张舒望,我表示可以理解,因为我实在无意将虫母遗卵纳为己有,虫母遗卵抢回来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咱们现在正式成为合作关系,希望你也别再给我们添乱,为了防止群情激昂,你们擦枪走火,我建议你到古柳高地等我,我还需要处理几件棘手的事务,如何?
刘长河见众人气焰汹汹,早就在现场呆的不耐烦了,这场面他开打也不是,服软也不是,听我如此说来,当下说道:好,我在柳树下等你。
然后摇摇摆摆的去了。
我急忙招呼薛琴跟我来。薛琴知道是为龙角的事,一言不发,跟我走了。
我先去南面找金雪斋,看看那两位暗三门老客还有救没有,到了现场一看,金雪斋已经给两个暗三门老客披上了白布单,说明已经死透了。金雪斋眼见两人救不回来,神色暗淡,见我到来,问道:王得鹿,你看咱们现在葬了这两位,还是等等,举行个仪式呢?
我也很悲痛,说道:一定要举行个仪式,而且还要让邢连长过来看看,让他们给办理个见义勇为的死亡证明,不管他们怎么胡编乱造,总之得让咱的人死得风光,也给家属一个交代,免得家人觉得死的不明不白,而且我还得筹集些善款,以养这两位兄弟家小。
受伤的那十几位兄弟一听,着实感动,我又问金雪斋道:现场这十几位伤势如何?
金雪斋说道:这十几位兄弟倒是没有大碍,可以治得好。
我说道:还得麻烦你待会去看看张舒望,老张中了刘长河的通背秋千手,现在不省人事,虽然刘长河说他再推一下,张舒望就能醒过来,但我想还是你去看看保险,免得到时候受刘长河辖制。
金雪斋一听,眉头一皱,说道:什么通背秋千手?你是说刘长河动用了一个道门,让张舒望昏迷不醒,再用一下就能转醒?
我点点头。
金雪斋轻哼一声说道:王得鹿,你被那小子骗了,世间本就没有那种道门,所谓手段道门,要嘛将人打至昏迷,不致死的情况下,可以用药将养过来,不可能再打一下,有所好转。刘长河用的是一种毒,他在推张舒望的时候,手指缝里夹着毒针,而解药就在他自己手中,拿这些东西糊弄你,怕咱们知道了毒因,自己求解药解过来。
我一听恍然大悟,对金雪斋说道:雪斋兄,张舒望就仰仗你了,待会你看一下,是不是毒,能不能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金雪斋说声没问题。我继续往海边走,那边还有几个债主子等着我呢。
我走到海边,见梁葫芦那一伙人,正在海边给兹为和东海伏波兽刨坑,埋葬他们的尸体,掩埋敌人的尸体是对敌人的一种尊重,死者为大吧,兴许死时那一瞬间,所有的生灵都可以还原为一个完整的灵魂。
他们见我到来,草草的将那沙坑填上土。梁葫芦问我道:忙完了?
我点点头对他说:忙完了,我先交付你们龙角,你们就可以走了。
我对薛琴说道:你锯过龙角吗?
薛琴说道:没有。
薛琴说话非常冰冷,绝对不多说一个字,我一脸尴尬的问:那这龙角到底能不能锯?
薛琴说道:可以试试。
此人是南鲛龙学专业的,说可以试试,就有八九分的把握。关键问题是,我不想让老白龙过于疼痛,毕竟现在老白龙也是我的虫了,而且有功于我们。
当下我将一张虫令烧了,过了一顿饭功夫,随着一阵腥风吹过,海边顿时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来,老白龙身缠小青龙一块涌上岸来,我让老白龙伏在泥滩上,薛琴上前前后后相了一相,攥住老龙白龙龙角上那黏糊糊的海藻,对梁葫芦说道:你们要哪块?
玄真说道:什么哪块?忙活了这么大半天,还不把两只角全部锯下来给我们?
薛琴冷冷的说道:全锯下来,龙就完了。
这个我懂,虫书记载,龙无角则不知上下。说的是龙没了角,就不知道上下之分,也就是失去了正常的行动能力。
梁葫芦说道:这样吧,我们也不打算将你们的龙害死,你们看能给多少给多少吧。这样总行了吧?
薛琴点点头,指着龙角上一个分支小叉说道:只能是这段分叉小角。
梁葫芦无奈的点点头,薛琴从自己包里掏出个大钳子,让我把龙眼蒙了,上去钳了两钳,截下两段小角交给了梁葫芦。然后对我说:老白龙你暂时不能使用了,让他安安静静在海底将角长齐,否则飞行时就像个没头的苍蝇。
我点点头,心想这段时间我不用虫令召唤老白龙就是了,任由它去,但我把小青龙留了下来。
梁葫芦等人得了龙角,踏上他们的棕榈叶,就要离开,我有心招呼他们吃一顿饭,继而一想,林柳二人会不会和花溅春在吃饭时打起来,因此打消了那个念头,分别时大家都觉得挺尴尬,本来我和梁葫芦这一伙人也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曾想过女人们待不到一处,以致于不欢而别,自此分别之后,大家心里总有个阴影,四海茫茫,我们便再也没有遇到过。
我和薛琴带着小青龙回来之后,见大家都累坏了,正在埋锅做饭,金雪斋已经给邢连长打过电话了,邢连长的船正在靠岸。
暗三门老客之中,有个外号叫通天狸的铁匠,年纪五十岁开外,身体粗壮,一腮花白相间的胡须,好似个杀猪的屠户,他知道灵感大王老妻底细,此人别看长的粗鲁,内心却极其机巧,会做各种机关消息,属于龙甲神章门中的一个分支,据他说二十年前,那老太婆就找过他打了一套紫铜的机关消息,叫作混元锁,说是要装在方丈山自己家里,他费时好几个月才给她交了货。
灵感大王的老妻名叫尉迟玲,又因为其人持有一只铜胎感应铃,江湖人称铃铛婆婆,娘家住在方丈山。
我一听大喜,问道:你既然认识铃当婆婆,为什么不早说?
通天狸回答说:我是刚才才听说灵感大王老妻也来了,一开始我没见着她,我在打海族水兵呢。
我点点头问道:那咱们吃顿饭休息休息,明天去方丈山,你可知道路?
通天狸答道:知道是知道,可是咱们去了也没用,咱们是进不了方丈山的?
我疑惑道:怎么?方丈山高手很多?
通天狸摇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方丈山只有一米来高,一丈来长,所以叫方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