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风力相国身边走过,以为风力相国已经被血煞珠打死了,根本就没想到他还活着,因为血煞珠一撞之下,任谁都得死。我只是去查看葛方刚为什么没有死。风力相国则以为我上前要结果他性命,用剩下的一点点残存意识勉强支撑自己昂起头,先和我和解,免得被杀。
和风力相国这一战,戏剧性很大,风力相国的目的也不单纯,想用软骨黄烟迷倒我们,然后向我们索要万艳花炉,我真不知道万艳花炉踪迹,自从蜜蜂研究所的人搜山,万艳花炉就消失了,没有被蜜蜂研究所的人得到手,也没有继续留在豹伏山,而是逃得无影无踪,所以即使我们败了,也满足不了风力相国的要求。
此战之戏剧性在于,如果风力相国性格如同一般人,我们是没有胜算的。正因为风力相国好奇我如何破掉的软骨黄烟,要求研究一下惶惶雀,以至于让我占尽先机,即便占尽先机还是没能打过他,只不过到最后,风力相国因为被惶惶雀迷住,满眼幻相,虽然看到了血煞珠,却不是血煞珠模样,在风力相国眼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怪物,故此不能认得。结果倒霉催的,撞到了枪口上。
其实风力相国完全有能力将我和血煞珠分离开来,只是下手晚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血煞珠降服,我都感觉非常有戏剧性,如果再打一场,我肯定治不住他。
可是风力相国竟然没死,让我心存疑窦,被血煞珠一击之下还能残存于世,这是个奇迹,但得等一会我再寻找谜底,先看试一下葛方刚为好。
我当即对风力相国说道:嗯,我答应你,咱俩本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作生死相搏,既然你提出休兵罢战,我也不会赶紧杀绝,但从此以后你得听我的号令,你看如何?
风力相国气息虚弱的说道:我刚才说了,鞍前马后……
我见风力相国确实害怕了,此时此刻只想保住性命,因说道:好好好,待会给你请个开妖方的瞧瞧,先给你治伤。
说完我就走了,这个时候我要少说话,避免风力相国想多了,不好收拾局面。
我跑到葛方刚身前,众人都围拢了上来,只有柳向晚站在圈外,看得出来她情绪很尴尬,一方面觉得葛方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另一方面又有些可怜葛方刚,她是不愿看到好端端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即便是仇人。柳向晚站在圈外,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等葛方刚回答,张舒望对葛方刚说道: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虽说这是误伤,但中了我的飞石毒针,不可能活到现在,你是不是个人?
中伤之后,闻听此语,谁都会焦躁,先不问人之安危,倒先研究起自己道门来,让人听后,感觉极其不舒服。葛方刚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有你们的,用东西拘我来,居然是要布局杀我,直接动手不好吗?得亏我早有准备,不过你们要取我性命的话,赶紧下手吧,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布这么大的局。
黄金童说道:切,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没人想杀你,这是一次意外。
葛方刚铁青着脸,不言语,小心翼翼的将那飞石毒针从自己胸口上拔了出来,指着柳向晚开口道:我对不起你,真心给你道歉,我发现丫头你是好人,我把你家族害的这么惨,你头一句话就关心我的安危,比这些人都好。心性纯净,我郑重的给你道歉,如果有机会我会为你赴汤蹈火,权当是还债。
葛方刚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柳向晚气涌心头,说柳向晚不恨葛方刚,那是不对的,她十分痛恨葛方刚,但天性善良没有办法,有时候不经意之间的一句话,可以降服一个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若以仁爱屈人,则何人不服?
柳向晚没有说话,扭头走了,葛方刚愈发内疚起来。见我们众人迷惑的看着他,他伸手探入自己的领口,在自己胸前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张纸来,那纸上有个黑点,正是刚才飞石毒针扎到的位置,葛方刚炫耀道:这是秘胎妖纸。我出门就贴在胸前,关键时刻果然救命。
秘胎妖纸,说白了是一种妖纸,至于出自何物,我不得而知,葛方刚也讳莫如深,反正那东西刀枪扎不透,葛方刚出门就把那妖纸贴在胸前,作为护身之用,保护住心脏十分重要,胳膊腿儿有些损伤,凭葛方刚混迹暗三门多年之能为,只要不是致命伤,都不是什么大事。
扶起葛方刚来后,我才去看视风力相国,风力相国依旧虚弱,在草丛之中口沿残喘,我过去问道:你还好吗?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在血煞珠一击之下还不死,但碍于张舒望问葛方刚的前车之鉴,我还是先问问人家身体安危,比较妥当,风力相国说话非常直白,说道: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好像肋骨断了,爬不起身来。
我绕着弯子说道:你果然担得起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我这珠子碰到人,必死无疑,你却能活下来,不容易。
风力相国圆睁大眼说道:那是什么珠子?如此厉害?
我说道:这叫血煞珠。
风力相国吃惊道:地血凝聚而成,怪不得如此厉害。
显然关于地血的事,他是知道的,他继续说道:王得鹿我服你了,日后我听你调遣,但有一件,我不可能每日追随你左右,不过你遇到大事,可以宣我来帮忙。
风力相国这种人,脑子简单,一根筋通到地,虽然在暗三门江湖中也算是机巧百出,诡诈非常,但那些都是后天学来的,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江湖套路看也看会了。但本性之中的简单,是不能磨灭的,像这类人,只要你手段比他高,他就真心服你,这是一类精心研究自己道门手法的人,最讲究手艺,对于高他一手的人极为钦佩,这种钦佩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口头应承之语。想胡解放也是此类人,但当日我初混暗三门,手段低微,没有降住胡解放,否则胡解放也是这般见识,比我厉害,我就服。只是如此简单。
我见风力相国胸口上被血煞珠烧出一个圆形的口子,里面是雪白雪白的一层布,当下心中也明白了过来,风力相国和葛方刚一样,身穿宝甲,我指着那雪白甲问风力相国说道: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风力相国开口道:这叫芙蓉雪花甲,是一种荷花造的。
后来得知,西域有一山名作落羽山,此山本无名,有巨鹅从天而降得名,当时中土正值明成化年间,彼地不伏中土管辖,因为终明一代,与蒙古铁骑大小战斗没有真正停止过,漠北不平,深以为患,根本无暇关注西域。那落地飞鹅有小山丘那么大,鸣叫如雷,土人见了惊惧非常,临近之城郭竟然要举城搬迁,拖男带女,两千余人进入汉地,致使明朝西七卫非常紧张,以为是土人入侵,后来言语沟通,才得知其地有变,因派术士前往落羽山查看究竟,彼时巨鹅已经飞走,落在山丘上一根鹅毛,插在山丘之巅,望之如幡,二十里外能见。术士上山观瞧,想拔出那羽毛来扛走,结果动用役夫百余人,硬是没拔动。
除了那根鹅毛,两名术士还发现了两堆鹅粪,臭不可闻,众所周知,鹅粪作稀糊状,那两滩鹅粪延展一片,面积足有农家小院般大小,鹅粪之中还有几粒没有消化完的莲子,那莲子也十分巨大,野史记载足有三二十斤重,两名术士因嫌在污秽之物中,恶臭不能近人,故而没要。
那些莲子就在小山之上扎下了根,西域干燥之地,素来雨水稀少,池塘更是少的可怜,那莲子扎根之后,却能在旱地生长。日久年深,杵立的那根鹅毛风化不在,只留有石柱一根插在山头,至今当地土著说那是根鹅毛,因此叫作落羽山。山上莲花开了百有余年,荷花奇大,盛开之时,内中可以藏人,土人见那荷花瓣巨大,且十分坚韧,采了回家,制成各种器物,发现煮过之后,揉碎抽取其纤维,织成软甲,百兵不侵。因其颜色雪白,故而叫作芙蓉雪花甲。
据说康熙年间,曾有西域使者进贡此甲,殆不知真伪耳。
风力相国那甲便是这芙蓉雪花甲,十分厉害。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如今那些荷花已经无迹可寻,因此芙蓉雪花甲也成绝品,现存不过两三件而已,但落羽山那根石柱子还在,里面中空,质地坚硬,即便不信是落羽的人士,也搞不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血煞珠能烧灼衣物,但没有烧透芙蓉雪花甲,碰不到肌肤,就没有将风力相国杀死,这是血煞珠第二击后退几步的原因,第二击之下风力相国即便身穿芙蓉雪花甲,也难以逃得性命,因为那甲衣已经被烧透一半了。但血煞珠重伤风力相国之后,风力相国口吐鲜血,血煞珠闻血而至,吸了个饱,以为风力相国这是在喂他,对其大有好感,因无我虫命,故而也就没有赶尽杀绝,让风力相国逃得残生。
眼看黄昏将至,我还要去赶守山猙,当即对风力相国说道:你受了这伤,本该让你修养,可是紫云山有大事发生,你能镇住万鸿宝等人吗?
风力相国忍着剧痛咧嘴一笑:那几个三孙子,我一瞪眼他们就能吓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