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榆被他抱在怀里,嘻嘻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说着她又去摸了摸陆哲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和人打架了?难道你不认为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用指甲划的么?”
陆哲抓起她的左手,作势在她下巴划了一下,“这划痕角度你自己的左手做不到,它要比你左手划出来的痕迹角度高许多。”
说完他放下她的左手又抓起她的右手,“你用右手去抓左边的下巴,这个角度更是不可能。除非你右胳膊抬高最少45度才能造成这一道指甲痕,不过这个姿势太过别扭,而且你的脸要是真的痒的话我估计你会直接用左手去抓。”
陆哲看着她,“快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番分析说得太快,顾桑榆都没来得及反应思考,不过他既然观察怎么仔细那她就挑主要的来说好了。
“班里有个女同学,以前总是针对刘璃,后来大约是看我不顺眼开始针对我了,今天她说的过分了些,刘璃就打了她,”顾桑榆说,“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呀,我就上去拦啊,谁知道她还有许多帮手,大家推来桑去就扭打成一团了。”
陆哲沉默两秒,“那你还手了吗?”
“那当然了,那我被打了我还能不还手啊?”顾桑榆笑道,“放心吧,我也没吃亏。”
陆哲面色正常,倒是没生气,而且他的关注点在顾桑榆有没有还手上,见他没说别的,顾桑榆仍旧是笑了笑。
“不过那个新来的凌老师倒是奇怪得很,陆哲,你有特意和学校里的老师说过和我的关系要他们特别照顾我么?”
陆哲摇了摇头,“从来没有。”
“真的?”顾桑榆疑惑了,“那就怪了,那新来的代课老师说是班主任说了我身份特殊,要他对我特别关照,我以为是你背后打过招呼。”
陆哲想了想,“我和你的关系也只有周院长知道,大约是他?”
顾桑榆哦了一声,随即点头,“那也有可能,不过那个凌老师虽然嘴巴上说着对我特殊照顾,但我总觉得他其实并不喜欢我,感觉怪怪的。”
“新来的代课老师?姓凌?全名叫什么?”
顾桑榆回忆道,“好像叫什么凌易清——”
陆哲只是思索片刻就淡淡的笑了笑,“你就没觉得他眼熟?”
“我是觉得他眼熟来着,可我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咦——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他眼熟?”顾桑榆看着陆哲淡定的表情,“你认识他?”
陆哲答非所问,“光是听名字就没觉得耳熟?”
“名字?”他说凌易清?这么说来——顾桑榆眯了眯眼,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凌亦朗的兄弟?是哥哥还是弟弟?”
“堂兄弟而已。”
“原来如此——”
这就难怪了,顾桑榆也就只见过凌亦朗一两面,有个眼缘但并不太熟悉。
她就说么,凌易清那微扬的眼角看上去就是有些熟悉,这么联系起来,他们两人长相确实有那么些共同点。
“他是凌亦朗的堂兄弟怎么会当起了老师呢?”顾桑榆更加疑惑了,“之前你不是还和我说过凌家生意做得大么?又说凌亦朗那几个叔叔虎视眈眈的盯着凌家股份——”
“凌家三子一女,凌亦朗是凌家长兄之子,老二育有两子,你们这个新来的凌老师是其中一个,应该是弟弟,”陆哲记性很好,仔细的跟顾桑榆说了起来,“老三膝下只有一女,现在还没毕业,凌亦朗的姑姑至今未婚,四个兄妹之间只有凌亦朗的父亲在前几年的时候过世了,因此凌亦朗早早的就将他父亲的事业接了过来。”
“他们家还挺复杂,”顾桑榆皱了皱眉,一下子就想到了楚茹朵,“这有钱人家里都这么多叔叔伯伯堂哥姑姑的么?”
陆哲只是笑了笑,又继续道,“据我所知,凌亦朗这一辈唯他还有些做生意的头脑。他那两个堂哥,一个也就是你们这位凌老师,他对经商一点兴趣也没有,另一位虽然极力想在各股东面前表现自己,但能力始终平庸。而且他的为人处世实在不敢令人恭维,私生活又浪荡不堪,说起他来圈子里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顾桑榆消化了一下陆哲刚才说的话,好半天才说道,“可我跟这个凌易清一丝过节也没有啊,他没有对着我那般不友好吧?他看着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这大约同他的感情经历有关系吧,”陆哲知道的还真不少,这会就像说故事一样的讲给顾桑榆听,“他从前留学的时候十分要强,坚决不用家里给的钱,日子也过的有些苦,那时候他和一个华人女孩发生了感情。但这段感情因为女孩的拜金而戛然而止,我想他会对你有些意见可能还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
顾桑榆又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瘦高瘦高的,长相有些柔美的凌易清居然被人嫌弃过?而且还属于被甩型?
就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嫌贫爱富,所以他顺带着将顾桑榆也划分为那一类型里去了?
如果是因为周院长嘱咐过班主任,而班主任又特意嘱咐过凌易清,那在他的眼里,恐怕自己也和傍大款找干爹的女生是一个德行了吧?
这也难怪——就陆哲这样的身份,没理由对一个空降的女大学生如此关照,还惊动了院长。
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告诉别人——“顾桑榆是我陆哲的女人,我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你们都长点眼别惹着她了么”?
被情所伤顾桑榆表示理解,毕竟她也被深深地伤害过,但凌易清这莫名的敌意竟然是出自这个原因就让她感到有些无奈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哀怨的说道,“看来在这位凌老师的眼里,我也是个被包养的女大学生了——唉——”
她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陆哲,神情有些委屈。
陆哲摸了摸她的脑袋,“陆太太被人冤枉了,是我的不对。不如——干脆公开好了?这样你也不用被人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
“你想的美,”顾桑榆哼了哼,“要真是那样,我学还上不上了?还有一年的进修我还去不去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他怎么想,爱咋咋地。”
其实学校里已经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了,那次她大半夜的上了陆哲的车不就被传成了好几个版本么?要是真的那么介意,那干脆不要活了。
“桑榆,告诉别人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很丢人么?会让你觉得不安吗?”
听到这句话,顾桑榆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她竟然从陆哲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该死,她只顾着自己了,却忘了陆哲的感受了。
“当然不是了,成为你的妻子是让我觉得骄傲又自豪的事情,有你在身边我也觉得安心,正相反——我担心的是——”顾桑榆抓住陆哲的手,他的手总是这么的温暖,即使在寒冬也是一样,她正色道,“我担心的其实你也知道,我曾经也说过许多次了,但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努力的不去想它们给我带来的困扰。但我总是需要时间不是吗?在我有足够多的勇气和你手牵着手站在众人的面前之前,请允许我用这段时间努力的融入你的生活,也请给我再多一些的肯定,最主要的是——我想变成一个可以站在你身边的,不只是因为你的喜欢,更多的是——我配得起的那个身份。”
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卑在作祟,也许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诋毁,但她总得面对陆哲身边的亲朋好友,如果不能使自己变得更加优秀,那么这样的她站在陆哲的身边也只会让陆哲觉得倍加辛苦。
因为他要维护她,也要保护她,如果她没有能够让众人接受她的本事,那她的存在只会是个拖累。
这些她看的比谁都要清楚明白。
没听到陆哲的回答,顾桑榆晃了晃他的手,“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陆哲将她头往自己胸前一按,嘴角有一丝无奈又带着暖意,“我要是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那我这三十几年不是白活了?”
顾桑榆抬头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我的心意你也感觉到了?”
陆哲大手连带着她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之上,“那颗跳动的,体贴的,为我着想的心意,如果我感受不到那我岂不是傻子?”
顾桑榆嘻嘻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
“哦,对了,阿悦后天的飞机,我想去送送她,”顾桑榆眨眨眼,“我又得请假了。”
秦悦要走了?这么说他可以回家了?这算是个好消息。
心里这么想,但面色仍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周一我和你一起去,去送她。”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顾桑榆抱了抱陆哲,“明后天我得陪她,本来说好要去看文雅的,看来也只能食言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文雅每个星期都会到医院来做康复训练,前几次陆哲路过康复科的时候看她恢复的还是可以的,于是他说道,“她现在能杵着拐杖行走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不用拐杖了。”
顾桑榆说了句那就好,她抬眼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陆哲还是那副姿态,将她圈在怀里,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要是能把你变成玩偶时刻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口气还是那样的平淡,脸上的表情也仅有微笑而已,但顾桑榆就是听出来了他对自己的不舍。
然后她主动的亲了亲他的嘴角,“你这值班不是也快结束了么?不用变成玩偶,晚上我会好好陪你的。”
一听她说晚上会好好地陪他,陆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
顾桑榆站起身来把饭盒收拾好,拎好自己的包和陆哲并肩出了大楼门口。
她站在雪地里,又抱了抱陆哲,“去吧我的陆院长,要好好工作不要分心哦。”
“好。”
“我走咯——”
直到顾桑榆的身影看不见了陆哲才离去,刚走两步又接到值班人员打来的电话,“陆院长,急诊科刚送来两个出车祸的患者,现在急需手术——”
“我知道了,马上来。”
陆哲挂了电话,直接跑了过去。
顾桑榆哼着小曲回到的住所,秦悦照例敷着面膜等着她,又等她洗完澡秦悦才问道,“我说,你下巴上那疤是怎么回事?”
她问这话的时候顾桑榆已经洗完了澡,正在洗漱台前挤着洗面奶,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扬了扬下巴——其实这指甲划痕一点也不严重,但就是因为这两人关心自己,所以才能一眼就看到吧。
顾桑榆叹了口气,“说来惭愧,不说也罢。”
秦悦倚在门边上,“你这是被人揍了吗?”
顾桑榆一边洗脸一边说道,“也就是和几个小屁孩打了一架,也不算打架吧,顶多就推搡了那么几下。”
她洗完脸用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了之后,秦悦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几个小屁孩还能把你欺负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顾桑榆摆摆手,“别提了,现在这小女生和咱们那会不太一样了,什么难听的话说什么,打起架来就会背地里掐人踩脚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说完她朝厨房走去,拿了灌奶啤喝,“刚才洗澡的时候我还瞧见我胳膊上腰上也被她们暗算了,想我堂堂一个已经步入社会两年的人被她们这么掐,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女生不好对付啊——”秦悦看她咕咚咕咚喝奶啤,不禁也叹了口气,“你家陆院长知道你和别人打架了么?”
“知道了啊,他还问我有没有还手来着。”
“哦,那你家陆院长知道你酒量超级好么?”
“知道呀,怎么了?”
“这也知道了啊——那,你家陆院长知道私底下的你其实是个没什么形象,喝水大口大口又带着声音,吃相也不怎么文雅,而且脾气还不好的抠脚大汉么?”
奶啤的量就和罐装啤酒是一样的,顾桑榆两口气就喝完了,听到秦悦说的话,她一把将奶啤的瓶子捏的变了形,“死阿悦——你说谁是抠脚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