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榆圈着陆哲的脖子,“我重不重?”
“还好,比前几年轻多了。”
前几年?
到底是哪一年?
刚才吃饭喝了些红酒,顾桑榆喷着酒气,脸有些烧,“你就不打算和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认识我的?”
“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啊。”
“不急,来日方长。”
“……”
能把话聊得这么死的,除了陆哲也没别人了。
半夜下起了小雨,顾桑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静静地发呆。
陆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伸出手环着她的腰,顾桑榆回过神来,“我吵到你了?”
“没有,只是翻了个身你不在——自然就醒了。”
“瞧,外头下雨了。”
“嗯。”
从二楼望下去,只有院子里的四盏路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我从前不是很喜欢下雨,一到下雨天就觉得心情不好,”顾桑榆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可后来我去了一个不经常下雨的地方,一晃十来年,每年偶尔下那么几场雨还觉得特别稀罕,可见——人都是会变得。”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窗户并没有打开,凉风也吹不进来,可顾桑榆的手却有些凉。
陆哲握着她的手,“睡么?”
顾桑榆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陆哲,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
“第一次?”陆哲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很年轻,准确点说应该是青涩,脸很圆,眼睛很大,皮肤也白,声音——很动人。”
顾桑榆忍不住的想笑,别人形容一个女人的长相都是什么肤如凝脂,眸若星辰,到陆哲这里就只有那么简单的几个词——圆、大、白,还真是简单粗暴。
“我那时候是不是特别土?”
“并没有。”
顾桑榆哦了一声,“你见我第一眼就对我有好感了?”
“并没有。”
顾桑榆又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上我的?”
什么时候?
陆哲很认真地去想,第一次的见面感激多过好感,第二次虽未见面,但顾桑榆正直的品性却让他对她多了一些好奇,然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
在她毕业之前,在她离开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对这个女人产生如此深的感情。
后来他去了她所在的县城,接触到她平时所接触的人,也走过她曾走过的街道,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她的手被别人牵着,到那一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种只想报恩的简单情愫。
但他明白,那时候已经晚了。
后来他收起那份情愫,觉得远远地看着她笑也挺好,那时他想的是,即使得不到,对方能幸福也是好的。
可后来她住院了,他一个专科骨科的大夫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做了那场手术。
在得知她入院的那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除了骨科还在妇科方面颇有建树。
可医院条件落后,没有腹腔镜,他只能在她腹部留下一条难堪且狰狞的疤痕。
当时去查房的时候他跟在妇科医生的后头,看到她身边有高湛的照顾,他看到她眼眶微红,在出门的时候他听到高湛说还有以后,那一刻他是欣慰的。
他甚至在心里有个无比自私的念头,如果高湛不要她了,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再后来就是她的母亲过世,没过多久他在办公室加班,又听到了她对着电话那头哭泣。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他得知了高湛出轨的消息。
那一刻他知道,他的机会真的来了。
他丝毫不在意她所经历的曾经,哪怕她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陆哲沉浸在过去里,一时间走了神。
顾桑榆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话,她以为陆哲不愿意说,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要勉强好了。
过去都已经过去了,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顾桑榆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困了。”
陆哲回过神来,将她打横抱起,又把她安稳的放在床上,轻轻摸了摸她散落的头发,语调低沉,“等了你很久很久,也爱了你很久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顾桑榆撑起脑袋,“从前我的生活里全都是高湛,后来我失去了他,也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
她再次提起高湛,陆哲心里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床头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脸庞映照的分外柔和。
他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顾桑榆笑了一声,“现在我最爱你——在所有活着的人里面,陆哲,我最爱你。”
陆哲的手卷起一缕她头上的黑发,闻言轻轻一怔,见她大眼水汪汪的望着自己,他忍不住的想要去亲吻面前的人。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能再说一遍么?”
他咬着她的耳朵。
“……最爱你。”
原来情话这样动人。
第二天陆哲精神头格外的好,早早的就起了床,吃过早饭还出去跑了一圈,顾桑榆因为腰疼赖在床上半天都不愿意起来。
好在昨晚陆哲怜惜她,也没太折腾,只是她这腰确实得好好补补了,啊——回头得找个医生问问,她这手术的后遗症到底能不能治好,经常这么痛可真受不了。
顾桑榆觉得躺的差不多了,洗漱完毕之后下楼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没想到李婶一直在等她起来,早餐也都热着,见她下楼来,连忙把饭端到餐厅。
李婶为她盛了一小碗小米粥,“陆先生吩咐了,早餐都热着呢。”
又端来了精致的烧麦和灌汤包,分量都不多,只两三个。
李婶又说道,“不知道顾小姐爱吃什么,就都做了些,你挑你爱吃的,明天再接着做。”
顾桑榆笑着点头,“我不挑的,都行,李婶做什么我吃什么。”
李婶觉得这陆太太也太好说话了些,看来确实是好相处,也没什么有钱人的架子,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好,行。”
顾桑榆吃过早饭,顺便就帮忙一起收拾碗碟了。
李婶制止了几回,顾桑榆不甚在意的说没事,又问她陆哲哪儿去了。
李婶见顾桑榆洗碗,一时有些忐忑,“先生他说出去跑步,可能一会就回来了,顾小姐,你快放下吧——还、还是我来吧。”
“让她洗吧,她一天不动还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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