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琪罗看了下四周,轻声说道,“不过,我担心护士小姐会随时打断我们的交流。”
“其实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需要休息下就能恢复。”
“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安琪罗长吸了一口气,“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安琪罗思忖了片刻,将国际刑警传来的资料和盘托出。
26日,埃及开罗,五十公里之外的沙漠。
金黄色的沙子沐浴在晨光之中,被太阳照得金灿灿的,犹如遍地黄金。
几个阿拉伯人骑着骆驼从远处慢悠悠地走来,他们的目的地是开罗,这里距那个古老的城市还有大半天的路程。
这是一群传统的阿拉伯人,并非他们不愿接受车这样的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而是他们买不起也用不起。在他们的心里,车是死的,骆驼是活的,骆驼带给他们的快乐要多于车,尤其是在这茫茫大漠之中,骆驼与他们之间是两个生命的交流。
他们慢悠悠地走在黄沙之中,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不值钱的货,倒是别人的奢侈品。
这群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位老人,他一身黝黑粗糙的皮肤,满脸皱纹,下巴上的胡子已经花白,头上盘着白色的头巾,他带着这个驼队缓缓前行。这条路他走了不知多少遍,沙漠中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他都见过,诸如可怕的流沙和美丽的海市蜃楼,还有很多极为可怕的沙漠现象,这些对他来说是真主对他的考验和恩赐。他对这片沙漠一直保持着敬畏之心,因为这里的沙暴非常可怕,瞬间就能将一切掩埋在黄沙之下。
老人突然停了下来,对骑在另一个驼峰上的人说道,“你刚才看到一束光了吗?”
那人摇摇头,“我们一直跟着您,哪来的光啊,您看到了吗?”
后面的人骑着骆驼缓步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去看看南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老人指着驼队左侧的沙漠,“我刚才看到那里有一束光射过来。”
听到老人的指示,几个年轻人欣喜若狂,他们赶着骆驼向老人手指的方向走去。在这几个年轻人的心里一直装着发财的美梦,跟其他人一样,他们一直认为非洲的沙漠中藏着黄金,只不过被掩埋在了黄沙之下,当狂风卷走这些厚厚的沙土之后,黄金就会显露出来。无数人都心怀这个梦想,但最终空手而回,沙漠中藏着黄金就成了一个不老的传说。
与老人并肩而站的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笑了笑,“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吗?他们恐怕以为您给他们指明了财宝的位置。”
老人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方向,焦急地等待着答案,像是自言自语,“财宝会认主人的,不是谁都能得到它。”
“既然没有财宝,那您为什么要让他们去看看呢?”
老人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助手,“沙漠之中危机四伏,我们必须要洞察一切,这是真主告诉我们的真理。如果你没有这种警觉,就可能葬身在这沙漠里。”
旁边的助手赞叹不已,因为这位老人所关心的事情不是财宝而是所有人的安全。
那几个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连骆驼的也不耐烦地跺着脚。就在这时,远处黄沙之下渐渐露出一只骆驼的头来,刚才跑过去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回来了。
他神色慌张,急冲冲地赶着骆驼奔过来,刚跑过来就气喘吁吁地说道:“死人!那边有个死人!”
“什么,快领我过去看看!”老人对旁边的人说道,“你留在这里照看行李!”说完他拿鞭子拍了一下骆驼的屁股,然后向那些人跑过去的地方奔去。
那人领着老人来到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老人吆喝着骆驼跪下,众人扶着老人从骆驼上下来。当他见到他们所说的尸体时,不禁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一只光滑的臂膀露在外面,手腕上带着一块表。看到这块硕大的表时,老人突然明白了,他所见到的光就是这块表反射过来的,在那个时刻,在一个特定的角度反射的光被他看见了。他用手一点点拨去盖在尸体上的黄沙,当他扒开后背时,吓得直往后退。
这具尸体全身裸露,背后被剜去了一块巴掌大的皮肤,黄沙混在肉里,夹杂在暗红色的血块之中,看着令人作呕。而在这块伤疤的周围写了一圈奇怪的文字,在最下方还有一个五芒星的符号,这可怕的景象当时就让众人吓得瘫坐在地。
“我们还是快走吧,”其中一个人大喊道,“要是被别人撞见,会以为我们是凶手!”
众人一哄而散,纷纷爬上各自的骆驼,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你们都给我回来!”老人命令道。
众人扯住骆驼,惊恐地回望着老人,不知所措。
“如果是你们的家人暴尸荒野,你们也会这么急着逃命吗?”
众人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人说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还有路要赶啊!开罗城离这里还远着呢!我们呆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还会被当做杀人凶手!”
“可是,他也是人啊,”老人语重心长地说,“他也有父母妻子,也有兄弟姐妹,虽然丧命于此,但是他的家人总想见他一面啊!如果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不管,跟凶手又有什么分别?”
众人感觉羞愧,无言以对,僵在那里,不敢挪动脚步。
“可是,我们会被涉嫌是杀人凶手。”
“你们怕什么,我们问心无愧!”
老人从身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茫茫沙漠一点信号也没有,他看着地上这具尸体,长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急着赶路就先走吧,我留在这里。你们到了开罗城,别忘了给警察带个话,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等他们来。”
“我们怎么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呢,”众人都从骆驼上爬下来,他们走过来围在老人身边,“您说怎么办吧,我们听您的!”
“只要一两个人留在这里,其他人赶快去开罗城报警吧,越快越好!”
“既然您铁了心要帮这个陌生人,那么我们也不急着生意上的事,只要有两个人先去报警就是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对另一个人说道,“我们俩先去报警吧!”
那人点点头,然后和他翻身骑上了骆驼。
“你们留在这里照看好一切,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其他人拍了拍骆驼的屁股,“去吧,我们等你们回来。”
两匹骆驼欢快地向沙漠深处跑去,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一会儿,留在路上照看行李的中年人领着驼队走了过来,刚才那两人先去他那里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便领着驼队向这边赶来与众人会合。
五个小时后,一对警车呼啸着出现在沙漠中。
这群来自开罗的警察迅速勘验了现场,而随行的法医也对死者进行了尸检。
勘验的结果是死者死亡时间至少十个小时以上,死亡原因是扭断了脖子。现场除了这些报警的人留下的脚印外,没有发现多余的脚印。原因并不难解释,凶手留在沙漠中的脚印早已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警察邀请这群阿拉伯人去局里录口供,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记录在案,然后提取了死者的指纹,最终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穆萨?艾哈迈德?赛义德,”安琪罗说道,“他今年七十二岁,是一位阿拉伯富商,定居在开罗。他捐助了好几所学校,在当地颇有人望,大家都说他是个大好人。”
“他为什么去了沙漠?”白兰心好奇地问道,“而且是深更半夜的时候?”
“不,事实上,沙漠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安琪罗回答道,“警察在他家里的地板缝中发现了血迹,而这血迹被鉴定与赛义德是同一个人,说明他是在家遇害的,凶手显然是为了毁尸灭迹,所以将他弃尸荒野。”
“赛义德被害时,他的家人在哪里呢?”
安琪罗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家人,跟奥古斯丁一样,独身一人。”
“那么,背上留下的标记也一样?”
“哦,不,除了那个五芒星之外,那一圈文字不完全一样。”
“有拍照吗?”
“有,”安琪罗耸了耸肩,“不过我没有带在身上,下次过来我再给你瞧一眼。”
白兰心点点头,思忖着这个案件中的疑点。
“你有什么意见吗?”安琪罗问道,“任何想法都可以。”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不过,我猜想他背后的纹身与奥古斯丁馆长背后的纹身恐怕有相关之处。”
“你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入的分析结果。”
“那么,请先告诉我其他几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安琪罗看了一眼自己的记事本,“路易?阿贝尔死得最离奇,你恐怕想都想不出这种死法。”
“极有可能!”白兰心说道,“越是诡谲,就月说明背后暗藏玄机。”
安琪罗露出诡异的眼神,“他被塞进一个厚实的塑料袋中,悬挂在自家的吊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