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时间的认识,张老板对唐顺还算仗义。
所以,面对着张老板的邀请,唐顺并没有推拒。
走进店内,将放置着巨阙剑的精致锦盒放在了旁边,然后在旁边落座。
他没有急着上手物件,而是先打量起了客家。
店内原本就两个人,除了张老板,剩下的是一名居家打扮的中年男人。
对方大约四十多岁,留着短平寸头发型。
一张面孔棱角分明,五官硬朗,双眼炯炯有神。
他坐在椅子上面,手端茶杯,面色平静,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
这人不简单!
唐顺鉴宝识人,迅速判断出对方必是大有身份的人。
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必然是久居上位才能够养出来的。
这样的人,非富即贵。
在唐顺打量对方时,对方也是在打量他。
唐顺的面貌终归太年轻,在古玩圈内,属于异类。
迎着对方的目光,唐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对方点头回应,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唐顺的目光,从客家身上迅速收回,落在了三人面前矮桌上的竹筒上面。
这个竹筒,明确点说,应该是一件笔筒。
只是因为略显小巧,所以乍然入眼,很难辨识出来。
这只笔筒直径大约7厘米,高大约14厘米,黄褐色外观,包浆莹润,保存完整,没有丝毫裂痕或虫蛀的损伤。
不难看出,这只笔筒传承有序,一直都有盘摸把玩。
笔筒的底部,刻着三足鼎式的矮足。
笔筒的外面纹饰,则以去底的高浮雕和镂空雕刻为主。
纹饰雕刻的是一幅山石竹林间,茅屋之前高士抚琴的画面。
细细端详,给人一种退隐山林,宁静致远的淡泊意境。
画面以山石、翠竹为隔景,溪水小桥和茅屋为背景,高士抚琴,神态潇洒。
在其旁边,有小童摇扇,还有茶炉缭绕袅袅青烟。
整个画面构造,栩栩如生,灵动传神,让人只觉如仙境般缥缈。
这种雕工,真是极妙。
唐顺忍不住暗暗惊赞,纵观整个笔筒,刻画疏密有致,主题鲜明,雕刻刀法娴熟圆润,一气呵成,看不到丝毫的错刀或拖刀。
唐顺上手,拿起笔筒翻了个面,看向了笔筒底部。
只见底部之中,刻着一方印章:三松。
看到印记,唐顺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挑动了下。
然后,他继续反复抚摸查验。
“唐兄弟,怎么样啊?”
张老板在旁边坐着,有些疑虑。
听到询问,唐顺才停下动作,轻轻地放下笔筒。
“报多少价?”
唐顺看向张老板询问道。
“这个……”
张老板犹疑了下,看向了对面的中年男人。
“这个笔筒,我不打算卖,就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它的价值和来历。”中年男人轻声笑道。
这就是专门请来鉴赏的了……
唐顺恍然,随即看向客家问道:“大叔这个笔筒,哪儿来的?”
“鉴赏这个东西,还需要问来历吗?”中年男人讶异了下。
仅凭这句话,基本可以断定对方不是懂行的圈内人。
唐顺洒然一笑:“习惯而已,大叔不说也没关系。”
古玩这行,来历不明的东西,正规店面是轻易不上手的。
那可是非法倒卖文物的行为,是要坐牢的。
所以,许多店面收售古玩,都会询问东西从哪儿来的。
倒是不需要具体说个来历,但懂行的都明白这话的意义。
来历不明的不收,这是买家表露的个态度。
所以,许多人出手的时候,普遍都说是祖传的。
这表示传承有序,不怕人查。
笑了笑之后,唐顺把玩着笔筒讲述道:“这只笔筒包浆圆润,色泽明亮,明眼看都知道是经常盘摸把玩的,想来必然是传承有序的。”
张老板在旁边赞同的点头,这个他也是看出来了的。
中年男人微微讶异了下,看着唐顺道:“小兄弟的意思,这只笔筒属于古宝了哟?”
“不出意外,应该是。”唐顺颔首肯定。
“小兄弟能说说它的来历吗?”中年男人蹙着眉头,认真询问。
“可以!”
唐顺颔首,别人既然是请来鉴赏的,作为规矩,是有必要讲述清楚的。
毕竟,按照规矩,鉴赏也是需要付鉴定费的。
人家交了钱,店家便有义务替人家解释清楚。
唐顺拿起笔筒,将底部翻过来,示意给中年男人查看。
在对方打量底部时,唐顺介绍道:“大叔看到这个印章了吗?这个印章的字,就是制作这只笔筒的主人的名讳。”
“噢?”
中年男人睁大了眼睛,细细端详了一眼,道:“还请小兄弟讲个明白。”
唐顺也不含糊,解释道:“这两个字,名‘三松’。乃是明代竹刻家朱稚征的雅号。”
“明朝正德年间,出现过著名的竹刻家朱鹤、朱缨、朱稚征。他们是一门三代相传,世称‘三朱’。”
“三朱之中,朱鹤号松邻,其子朱缨号小松,其孙朱稚征则号三松。三朱的特色竹刻,就是以书画入竹刻,以刀代笔,独创高浮雕等深刻的技法。”
中年男人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频频点头。
唐顺说完,他还沉浸其中。
张老板这时候在旁边开口:“唐兄弟,三朱竹刻盛名在外,但是,清朝乾隆年间,竹刻鼎盛,时有不少名家仿他们的作品惟妙惟肖啊。”
这话看似在提醒唐顺,实际是在询问唐顺笃定竹筒出自三朱的证据。
唐顺闻言,瞬间意会了张老板的话外弦音。
他当即捧着笔筒,示意给张老板和中年男人看,然后讲述道:“这只笔筒包浆厚重,没有几百年光景,是形成不来的。并且,三朱竹刻世代相传,至朱稚征时,已经达到巅峰极致,后世效法,是很难出现这样高水平的仿作的。”
张老板了然点头,对面的中年男人也是恍然大悟。
放下茶杯,中年男人便是看着唐顺问道:“那……小兄弟觉得,这只笔筒,值多少钱?”
“这个嘛……”
唐顺沉吟了下,道:“三朱竹刻作品,存世量极少。目前市场也缺乏流动,无法明确估价。但参照其他名家的同类作品,大致可以估计,三朱的作品,少说也得几十万。如果上拍的话,差不多得百万起步。”
“这么高?”
中年男人大吃一惊,诧异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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