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眸色被那一抹猩红染成血色,薄唇冷勾:“顾以盼,这一拳,我看在你的面上,饶过他,从此,这事就翻篇了,别再给我有离开的想法。”
“我不需要你饶,是男人就来打啊。”
顾景看不过秦朔的态度,还想再打,可秦朔终归是秦朔,他能饶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我赶紧喝止:“顾景,住手。”
秦朔要收拾顾景,哪里需要自己动手,我咬着牙,对秦朔又吼道:“你走,走啊。”
孩子的事,我原以为自己可以理解他,不会去怨他,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说不怨,那是不可能的,可令我心痛的是他近来的态度,我不求他每天陪着,不求哄着,只求他相信我,相信那孩子是我的,可他不仅不信,还限制了我的自由,与方兰夫妻恩爱的出院。
心,如何不凉。
秦朔抖了抖衣服,目光幽长的看了我一眼,他人是走了,可门口看守的人,却依然在。
我不担心他的态度,秦天海想让我离开,那自然会为我想办法,压制秦朔。
听着他渐远的脚步声,一滴泪滑落,打在手背上,我紧紧的攥着被单,哭的隐忍。
“盼盼。”顾景手搭上我的肩,他想安慰我,可能又觉得言语苍白,便什么也没说了。
第二天顾景去找了医生,根据我的检查评估,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想赶在元旦之前回去,这医院让我待的压抑。
以琳因我住院的事耽搁了不少课程,我这也没什么事了,就让她先回了学校,抓紧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往医院跑的,还是只有顾景,出院日子已经确定了,就在元旦节前一天。
而这天早上,秦朔安排在医院的人忽然撤了回去,我跟顾景都很纳闷,不过我没有去找秦朔问原因。
将近两个月的住院,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去,顾景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换上了衣服,试图伸展四肢,轻轻一动,腿还是有些疼。
我缓慢的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雪花失神。
“小顾。”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猛然回头,见到秦母满怀歉意的笑,愣了愣:“伯母,你怎么来了。”
秦母气色不是很好,她微笑着上下打量我,问道:“这是要出院了?身体都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说:“伯母,你快坐吧,我给你倒水。”
秦母之前从楼梯上摔下去,想必也住院许久。
病房里已经没水了,水壶里是空的,秦母说:“小顾,别忙活了,我不渴,我就是来看看你,见着你没事了,我也放心了。”
刚才我看秦母的腿脚好似有点不对,上次可能摔伤的是腿。
放下水壶,鼻尖忽然有些酸涩,这两月来,痊愈的只是外表而已,心口好大一个窟窿,怎么都愈合不了了。
我抿了抿唇,扯起一抹笑,说:“我皮糙肉厚,没事,不是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是在给自己以后积福呢,对了伯母,您的腿没事吧,上次听说您从楼上摔下来了,我也一直没法去看您,都好了吗?”
秦母揉着膝盖,笑说:“好了,都好了,看我这不是出院了吗。”
弯了弯唇,我迟疑着问:“伯母,您能告诉我,是怎么摔下楼梯的吗?是意外,还是……”
“意外,意外。”话还没说完,秦母就已经抢着回了话,她也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怕我不信,又补充道:“当时没扶好扶手,手一滑,这才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好在没什么事。”
我细细的打量着秦母,并没有信她的话,见她眼神闪烁,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追问了。
我沉默不语,对于秦母来看望我,心里很是动容,不管她之前是因为孩子而对我多一份疼爱,还是现在因我的遭遇多一份怜悯,秦家人里,只有秦母还能让我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
秦母左右环顾,没见到有秦朔在,问我:“小顾,小朔他没来接你出院?”
我淡淡地说:“我没有通知他。”
一听,秦母站了起来,骂道:“那个混账小子一直没来看你?”
我依然冷淡的语气:“我不需要。”
“那你出院是打算回哪?不回墨香居了?那你住哪啊。”秦母语气有些急:“小顾,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跟小朔赌气,可这北城,你无亲无故的,又因为小朔才有此遭遇,我了解我儿子,他不会忘恩负义,不会对不起你的,你要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气不过,回头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伯母,别让我为难……”我嗫喏着嘴角,看着秦母期待的目光,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她解释我跟秦朔之间的关系,我们的以后,还有秦家人对我的不容。
这些她其实也明白,可我就不太明白,秦母为何一直想我跟秦朔在一起,这不合道德,也不合常理。
秦母拉着我的手,泣然道:“小顾啊,可怜的孩子,是秦家对不起你,是小朔对不起你啊,你不想回墨香居,可你总得告诉我,你要住哪,以后有什么打算,也让我放心啊。”
哪怕是我的亲妈,也说不出这番话来。
心底发酸,我怅然道:“伯母,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住处,等安顿好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秦母眼角有泪,她抹了抹眼角,说:“小顾,你这罪啊,是为小朔受的,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这里面有二十万,你拿着,权当我的一点心意,密码是小朔的生日。”
秦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硬塞在我手心里。
我十分愕然,连忙将卡还回去:“不,伯母,你的钱我不要,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钱,我不能收。”
“小顾,这钱跟小朔,跟秦家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自己的钱,是我要给你的,你拿着,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你可是为了小朔的孩子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这点钱,哪里能补偿你,这只能是让我心里好受点,你就当成全我,行吗?”
秦母这话,咋听没什么不对,可细细品味,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她将卡塞还给我,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恳请道:“小顾听话,收下。”
“伯母,你若以后还想来找我,这钱你就拿回去。”
这二十万,是秦母想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可这件事,她不该对我有愧疚。
我若收了,以后我连平等面对秦母的资格都没有。
顾景办好手续回来,我将卡已经塞回给秦母,最后的那句话,让秦母没再推辞了。
秦母送我到医院门口,寒风中,她那一头白发,微微佝偻的身子,在我的视线里渐渐远去,让人心里堵得难受。
顾景关切的问:“没事吧?”
我摇头,扬起一抹笑:“没事。”
顾景换了房子,三室两厅的房子,地段还很不错,采光也很好,暖气也有。
到家的时候,以琳也已经放元旦了,她也刚到家。
“姐,回来了。”
我看着家里温馨的陈设,惊讶道:“顾景,你怎么会有钱租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顾景近来的变化,让我心里愈加不安。
顾景笑着解释:“现在的工作待遇好,上司很欣赏我,给我加了工资。”
我住院这段日子,顾景基本都在医院里,有这种工作怠慢的员工,上司不开了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加工资?
顾景没给我机会再问,叫来以琳,说:“带你姐回房间休息,我去买菜。”
顾景反常的举动让我在心里留了意,这北城充满太多诱惑与危险,我怕顾景为了钱,铤而走险,做犯法的事。
以琳扶我回房间休息,看了眼日期,算来陆炎已经去国外两个月了,应该也该回来了。
果然,当晚陆炎给了我电话,听着床头手机震动的声音,我猛然惊醒,看到来电,有些慌乱的接通:“陆先生,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