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他胸膛上,微仰着头,问:“明天你有空吗?”
他垂眸看我,嘴角扬着一丝弧度:“之前你死活不愿去医院检查,现在已经七个月了,你要去检查,我怎么能没空。”
“好。”
我并没有直接说是陆炎家的医院,明天如何,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若我赌赢了,那我跟孩子平安无事,若是输了……
“你先休息,我去书房还有点事。”
他捋了捋我滑落的发丝,轻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回过神来。
“别忙太晚了。”
他吻了吻我额头,穿了一件浴袍去书房。
这大半月以来,他瘦了许多,眼睛里时常布着血丝。
方兰的孩子也有六个月了,他心里定是很忧烦。
睡前我给陆炎发了一条短信:明天去医院检查。
很快,陆炎就回了消息过来:好。
一个字,却让我安心。
我伸手准备关灯睡觉,手机又有一条短信提示,原以为是陆炎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想到是一条陌生短信,上面仅仅六个字,让我后背一凉,如一阵阴风吹过。
“小心你的肚子。”
我没有去追究这发短信的是谁,因为我知道,若我回拨过去,肯定是打不通的,否则这个我应该熟悉的人就不会用陌生的号码来提醒我。
看来,秦家人真的忍不住要下手了。
我半靠着床头,手轻缓地抚.摸着肚子,今晚孩子很安静,没再闹腾了。
翌日。
今天特别的冷,我早早的醒了,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今天张曼丽也起来得早,见她一大早裹着厚厚的睡衣起来扔垃圾,买早饭,进屋的时候,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应该是没看见我,她在自家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屋了。
秦朔进来:“盼盼,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待会我们就去医院。”
洗漱后,吃了早饭,我们已经准备出发,如预料中的,秦朔被绊住了,他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大变。
秦母出事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不省人事,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摔的真是时候。
挂了电话后,秦朔沉声说:“盼盼,今天咱们先不去了,改天我再陪你去,现在我得去一趟医院。”
“别担心我了,你快去医院看看伯母吧。”
秦朔让刘阿姨好生照顾我,或许他也预感到不对,再三嘱咐留下来的保镖,不让任何人进来。
一边是我跟孩子,而另一边是他的母亲。
我能理解他当时的为难,看着他焦急离开,我不得不感慨秦家人的无情。
待秦朔走后,刘阿姨走上来,说:“顾小姐,要不你上楼去躺躺,中午我给你做糖醋里脊。”
看着外面刮过的冷风,我说:“刘阿姨,随我一起去医院。”
刘阿姨大惊:“顾小姐,这可不行,秦先生交代了,不让去的。”
我坚定道:“我说去就去。”
因我大着肚子,执意要去医院做检查,刘阿姨跟保镖们也不敢拦我,最后保镖只得去开车,送我跟刘阿姨去医院。
自然,他们是给秦朔做了报备的。
让我在墨香居等着厄运来临,这我做不到,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若是问题不大,今天就让医生做手术,取出孩子,到时我要看看,秦家人还能如何。
为防万一,在路上我给陆炎打电话确认过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过去就成。
一路上,我提心吊胆着,没到孩子落地,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孩子忽然在肚子里动了一下,眼前一片水雾,我努力瞪大眼睛,不让酸涩的泪掉落。
若是可以,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早产。
离医院越近,心里越是紧张,大冬天的,手心里已经冒了热汗。
看到医院标志时,稍稍松了一口气,车子开进医院,在停车区域停下来,刘阿姨扶着我下车,脚刚落地,一辆路虎车就在离我脚边一米远的位置骤然停下来,疾风打在脸上,冷的人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路虎车窗摇下来,方兰嘴角噙着冷笑,目光冷冷朝我看过来,一颗心如坠冰窖。
方兰终于还是找来了。
“给我带走。”
随着方兰那阴沉沉的声音,路虎车上,还有紧随着路虎车进来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涌出六七个黑衣黑裤的大汉。
秦朔派给我的两名保镖,刘阿姨,连反抗都没有来得及,就被蜂拥下来的人给桎梏住,而我被一名大汉提着胳膊,跟拎小鸡似的摔在方兰的车里。
肚子磕在座椅上,一阵闷痛。
没等我坐稳,方兰已经吩咐司机将车迅速开离医院。
从方兰让人下车到车子开离医院,不到一分钟。
“你这肚子,有七个月了吧。”
方兰阴恻恻的声音响在头顶,我捂着肚子勉强坐稳,慌张而惶恐,瞥了一眼方兰的肚子,想到她也有六个月了,不管她要带我去哪里,此时在车上,我至少是安全的,我不信,方兰会为了整死我,把自己也搭上去。
心,有一丝安定。
我说:“忍了七个月,你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你也只能背着秦朔玩这些阴的。”
若方兰再晚一点,这一局,就是我赢了,现在,我只能希望秦朔能早点赶过来,否则,今天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因为我早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心里又恨又怕,却依然能故作镇定。
方兰凉笑:“阴的也好,明的也好,今天,我心情好或许会留你一命,心情不好的话,今天你就有可能难产而死,我想这个死法,警察也寻不到我这来,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秦朔不舍得,今天我替他做个了断,我倒要看看,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如何让他一怒冲冠。”
难产?
方兰云淡风轻的话让我身子一震,我惊恐的盯着方兰:“这并不是秦天海的意思,是你自己,方兰,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你当真以为有权有势,警察就拿你没办法,秦朔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方兰一巴掌狠狠地扇过来,正好车子一个转弯,脑袋直接往车窗上撞,脸都撞变形了,胳膊也被撞的一片麻木,好似有人在抽筋一样,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贱人,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圈子里的事,你以为自己看明白了?我告诉你,你还嫩了点,秦朔他不可能为了你跟方家撕破脸,本来我还想着你这怀的可能是个傻子,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生下来,可我就是见不得秦朔护你的样子,他的一切都是我方兰给的,我给他生了女儿,又马上给他生儿子,可他的心思都放在你那,你叫我如何咽下这个口气。”
脑袋被撞的有些晕晕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痛意容易使人失去理智,狂躁,若不是顾忌着孩子,这一巴掌,我定会还回去。
揉了揉被撞的麻木的胳膊,听着她那些话,我笑了:“方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先不说你给他生的女儿是不是他的,就这肚子里这个,你敢发誓这是秦朔的种吗?怕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偷情的产物,说到贱人,我可是不及你啊,再怎么说,我这怀的是秦朔的,而你,在跟情人在博物馆翻滚,在酒店缠绵的时候,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记得,自己是秦朔的老婆。”
方兰的脸精彩纷呈,跟调色板一样,我可是难得在她脸上看到失控的情绪。
“胡说八道什么。”
她扬手又要打我,这次,我哪里还让她再打了,截住她的手,狠狠甩开,冷冷道:“方兰,咱们现在半斤八两,你要我不好过,今天,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大家都别过了,我这贱命一条,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秦太太,方家大小姐,又怀着情人的孩子,有你作陪,我跟这可能是痴傻的孩子可是知足了。”
我的话激怒方兰,她不管是不是在车上,也不管是不是还大着六个月的肚子,跟我撕扯起来:“顾以盼,你的口不择言会害了你,现在你求饶兴许还来得及。”
我这次自然也不会再让,但我们默契的都没有去攻击彼此的肚子:“我求你就会放过我吗?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子?今天咱们之间注定要有一个结果,我的孩子保不住,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的孩子垫背……”
话刚落,本来是故意放出的狠话,没想到还真他妈灵验了。
开车的司机见我们打起来了,想把车子停下来,可他踩了刹车,车子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又连着去踩刹车,我跟方兰彼此眼里火光四射,只注意到他的动作,却并没有想到刹车失灵这一茬上,只听司机慌乱的声音:“秦太太,刹车失灵了,刹不住了。”
路面上来往的车辆,司机不断地避让,我跟方兰在车子里左摇右晃,听到刹车失灵时,恐惧油然上了心头。
方兰厉声命令,拿出秦太太的架势:“必须把车给我停下来,快,停下来,我命令你停下来。”
司机急的满头是汗,使命去踩刹车,仍然没有半点用处,我知道,车子不可能刹住了,仅存的一丝理智让我立即将安全带给系上,手紧紧的扣住车门,而就在我系上安全带没一会儿,一辆侧面而来的轿车与我们相撞,一切仅在霎那间,一声巨响后,我隐隐绰绰的看到腿间的裤子被血给染红了,之后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