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叶菲菲这意思,好似不止一个人觊觎我的孩子。
指腹摩挲着肚子,眉头轻蹙,我问:“叶医生,你知道什么?”
叶菲菲笑着反问:“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
我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又笑了:“好了,逗你的,不管谁想动你的孩子,恐怕都过不了小秦那关,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去天津待产。”
叶菲菲心里明明就知道,可她不愿告诉我,可能是顾忌着秦朔吧。
知道问不出,我也就不问了。
“我先眯一会儿。”
昨晚没睡好,真的很困。
“好,到了我再叫你。”
北城到天津也就几个小时,她将车子开得稳,车座椅一放下,我还真躺着睡着了。
秦朔给我在天津准备了住处,是一座四合院,院子里栽了一棵大梧桐树,枝繁叶茂,遮盖着整个院子,凉快不少。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光斑,一阵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地面斑驳的影子随着晃动,像是光在地上跳舞。
树旁还有小池子,里面养了鱼,葡萄架下放了吊椅,院子一角的花架上摆着几盆不知名的花。
这院子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清静,美。
刘阿姨从屋内笑着出来迎接:“顾小姐,一路累了吧,先进屋休息,房间都收拾好了。”
原来秦朔将刘阿姨派到了这里来。
叶菲菲帮忙提着我的行李,环看了一眼院子,眼中流露出笑意:“这小子下的功夫可真够足的,真有一套,这院子没一千万怕是拿不下来。”
本来看着这环境心情挺好的,叶菲菲这话一说,我瞠目结舌:“这么贵?真的假的?”
这房子在老家也不算稀奇啊,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自带的院子,只不过没有这么别致,种什么花草,养什么鱼,都是种蔬菜,或者养鸡鸭。
叶菲菲一笑:“只少不多。”
意思就是可能还不止一千万。
叶菲菲将行李替我提进去,我本想让她晚上就在这住下来,现在都已经下午了,她先我一步说:“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你快给他打电话报平安,我就先走了。”
我叫住她:“叶医生,你不是说来天津办事吗,肯定也不会这么早走,不如就住这里吧。”
“不了,晚上还有个饭局,住处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叶菲菲看了眼我肚子,说:“好生养胎吧,别让他空欢喜一场,若我得空了,回去的时候可能会过来看看。”
她有事,我也就没再拦着。
我送她出门,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后,这才给秦朔打电话:“我已经到了……”
话还没说完,秦朔那端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特别生气的低吼:“顾以盼,你别给我使小性子,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限你两天之内给我回来,否则就别回来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还没说话呢,秦朔就给我挂了电话。
我想拨打回去,想着他可能是在暗示我什么,也就没有回过去了。
送我上车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一通电话忽然变了态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秦朔的身边有别人,他这话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
心里记挂着这通电话,晚上我也就让刘阿姨随便煮了点吃。
天津的夜里挺闷热的,好在院子里有一棵大树。
晚饭后我半躺在吊椅里无聊看书,也顺便等秦朔的电话。
我知道他一定会打过来的。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我洗漱好已经准备睡了,秦朔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立马拿起手机接通,先等那边说话。
“这么晚了,还没睡?”
如大提琴深邃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让我心里一阵激动:“没呢,在等你电话,你还在外面吗?”
我听到有汽车鸣笛声。
“嗯,有个饭局,待会就结束了。”他为下午的那通电话解释:“之前方兰在场,我不得不那样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就猜你是故意的,没放心上。”我为这通电话高兴,又觉得心里发酸,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我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跟秦朔天差地远,我是见不得光的,被他藏的远远的情妇。
他听出我声音不太对,紧张道:“盼盼,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困了。”我扯出一抹笑来,哪怕远在北城的他看不到。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别喝太多酒了,也别酒后驾驶,早点回去。”
我舍不得挂电话,那端的他也迟迟没挂,却谁也没说话,世界都好似静止在这一刻。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筒那边传来两个字:“等我。”
深情缱绻的两个字似乎带电,让心脏的跳动慢了半拍。
不知道他这两个字是指让我在这等他来看,还是等待别的事。
我笑着回他:“我等你来看我跟孩子。”
别的等待我不太敢期待。
挂了电话后,我在床沿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刘阿姨敲门进来,端着煮好的宵夜:“顾小姐,我见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就再给你煮了荷.包蛋,多少吃点吧。”
刘阿姨话很少,心却很细致。
“谢谢,先放着吧。”我想到酒店被人撞倒的时,随口问:“刘阿姨,上次酒店闹.事,你有注意到我身后有谁吗?是谁推的我?”
刘阿姨回忆了一下,摇头:“这个不太清楚,当时太混乱了,没太注意。”
“那没事了,刘阿姨,你早点去休息吧。”我可能真是疑心病犯了,秦朔既然敢让刘阿姨来天津照顾我,那应该就不会存什么歹心。
秦朔电话里让我等,这一等,转眼就是两个月。
十一月了。
我不知道叶菲菲离开天津没有,反正她没有再来过,这四合院里,就我跟刘阿姨住着,关于北城的一切,好似都屏蔽了,住在天津的两个月里,以琳跟我通了一次电话,秦朔给我的电话加上刚来那天打的,总共三次。
不知道是他太忙不方便,还是已经将我渐渐地遗忘了。
我跟刘阿姨的生活日常就是看看电视,饭后出去散散步,看别人在树下下棋,跳广场舞,逛逛商场,给孩子准备出生时用的。
入冬了,树叶黄了,纷纷而落,直到最后一片落尽,阳光不再那么刺眼,温暖,风很冷,池子里的鱼也不那么欢快了,葡萄架枯了。
院子里很是萧条,万籁俱寂,闭眼躺在吊椅里,轻轻摇晃。
天津的十一月与北城那是一样的冷,可我还是每天会在葡萄架下的吊椅里躺一会儿,等着他来。
孩子六个多月了。
肚子跟吹皮球似的,大了许多,手抚在高高隆起的肚子,脑海里勾勒着秦朔的样子。
分离两个月,却好似一辈子那么长,有些快不太记得他的模样。
忽然,手背上一片温热,指尖一颤,我不敢睁开眼,却又迫不及待的睁开眼,当看到秦朔蹲在我身边,眉眼带笑,眸光柔和的凝视着我时,心底涌出狂喜。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来了。”
“来了。”他摸了摸我隆起的肚子,勾唇:“大了不少。”
“是啊,昨天还踢了我一脚,很健康。”我似在刻意强调孩子很健康,一切都没有异常,活泼的在我肚子里闹腾,又怎么会是不健康的呢。
“外面冷,怎么不进屋?”他搓着我冰凉的手,责备的语气里夹杂的是心疼。
我嫣然笑道:“等你啊,我想着你来的时候,从你进门,我就能一眼看到你。”
搓手的动作一顿,他眸中泛着歉意:“外面天冷,先进屋吧。”
他直接将我抱起来,动作很小心翼翼。
屋内很是暖和,他将我放在沙发上,为我倒温水暖胃。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恍若如梦。
“这次来,能待多久?”
“不确定。”他捧着我脸,拇指摩挲着我的脸蛋:“盼盼,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
不确定那答案可就多了,可能一会儿,可能一天两天。
两个月,我换来他一次看望,还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会过来,孩子出生时,他能不能回来。
“嗯。”我点头,搂着他的脖子,不想将刚见的喜悦变成离别的伤感,笑着扯开话题:“以琳怎么样,她好吗?”
“一切都好,上次月考,她还进前三了,考大学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那就好,我没上过大学,我就一直想着,一定让以琳考上大学,这样顾家也终于有一个大学生了,奶奶跟我爸地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我看着他问:“你上过大学吗?那是什么感觉?”
秦朔摇头:“没上过。”
我惊讶了,他管理着秦氏集团,举手投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却连大学都没有上。
谁信啊。
“真的?”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没钱上,很早就出来打工了,之后自学将所有证书都拿了。”
一句话,言简意赅,透着心酸,又透着牛逼。
他这所有的证书,我敢打赌,不单单指那些大学毕业证,研究生证,这不像秦朔的风格。
我忽然有些崇拜他。
想深问他的过去,又怕碰钉子,索性也就没问了。
刘阿姨买菜回来,见到秦朔来了,高兴的打了招呼之后去厨房忙,晚上加了好几个菜。
有秦朔的夜里,我舍不得睡,又抵不住困意袭来。
近日,我总是做噩梦,这晚也不例外,被噩梦惊醒,我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空的,秦朔并没有在。
我想开灯,却借着窗户外面的灯看见秦朔就站在梧桐树下打电话。
我轻轻推开窗户,冷冽的风伴随着秦朔讲电话的声音吹进来,令我身子一凉。
不是风凉,而是他的话冷,因为我听见他说:“尽早逼她下决断,若是她再犹豫不决,到时要的就不是一条命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