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将自己的情绪平稳,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
我坚定地说:“明天我就搬过去,我选择的路,哪怕是跪着,我也会把它走完。”
“你这又是何必。”顾景十分无奈且气愤:“如果秦朔能给你未来,我不会拦着你,可看看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左耳已经听不见了吧,且不说他的家室,一个能对你动手的男人,他能对你好到哪里去,盼盼,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唯有站在秦朔身边才能激怒方兰,才有可能查清奶奶的死因,我们别无办法。”我已经做了决定:“顾景你别再说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知道你的担心,我向你保证,等事情了结,我会立刻离开北城。”
顾景用怀疑的目光看我,惆怅道:“盼盼,只怕那时候你就舍不得了。”
“会,我一定做得到,一定。”我语气急切,生怕他不会相信,又补充一句:“我知道跟他没有未来。”
就算我想不离,也不得不走。
我注定辜负秦朔。
顾景最终没再劝了,他知道无法改变我的决心。
第二天我收拾东西搬进了墨香居,张曼丽看着我回来,从自家门出来笑脸相迎:“盼盼姐,我就说你一定还会回来的,你看,这不几天功夫就回来了嘛,秦总对你,那可是不一般啊。”
回到老位置,还有一个认识的人出来迎接,多少有些感慨。
在张曼丽笑着朝我过来时,我才真正的看清,自己其实跟她们没俩样,我一直觉得自己与她们不同,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我对张曼丽笑了笑,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她满口答应。
“你先坐一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走了两月,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多的不过是灰尘。
我将衣服放进卧室,才发现衣柜里还挂着当初程家阳借我的衣服,如此显眼的位置,想必秦朔早就知道了,或许就在他对我发难的那晚,只是他没有提及,他要面子。
我默默的将程家阳的衣服给收了,扔进了垃圾桶,我不想跟程家阳再扯上关系,也不必多此一举去还什么衣服,他又不缺这么一件衣服,若是因我的举动再闹出什么事,让程家阳误以为我对他余情未了,那就麻烦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张曼丽就在家里随意转转,流转的眸子里透着羡慕,掠过衣橱,掠过梳妆台:“盼盼姐,秦总对你太好了吧,给你买的都是高档品,就这护肤品,起码得七八万吧。”
她随手拿起梳妆台上已经蒙灰的护肤品,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这些都是秦朔直接让人买了送过来的,我从来不知道价格,他买什么我就用什么,一听张曼丽报出的价格,我都吓了一跳。
“就这么一小瓶玩意儿,能值七八万?”
“这个牌子的七八万还算是中等了,而且有钱不一定能买得到,上次我托朋友从国外买,就没买到。”张曼丽眼珠子一转,看着我:“盼盼姐,你不会连这些基本的奢侈品都不知道吧?现在可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从一个人的穿着,你可以判断这个人是富是贵,看出一个人的品味,甚至摸清这个人的秉性。”
我有点微讶:“不就一件衣服一件首饰,这么大学问?这些难道你都懂?”
她洋洋得意:“那是自然了,比如一个女人从我面前走过,她身上喷什么香水,一闻我立马能知道什么牌子什么价位,是真品还是高仿。”
这是狗鼻子吧。
之前我有跟着秦朔出去应酬,男人们谈生意,女人们聊的都是奢侈品,我略懂一点皮毛,主要的还是听得多,但像张曼丽这么精通的,我还做不到。
“这难道是做情妇的必修课?”
张曼丽撩了一下长发,特别妩媚,带着长辈的口吻道:“难道你以为只要在床上把男人伺候好就成了?这里面要学的可多了去了,做老婆的是持证上岗,而我们,不过是男人的调味剂,无证经营,随时都有可能被踹,那到时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没有什么保障,男人仁慈一点拿一点安抚费给你,心狠一点,连根毛都捞不到,这个时候总不能饿死,自然要寻找下一个目标,而我们学的这些就派上用场了,难道你以为随随便便看到有钱的就傍上去啊。”
张曼丽的话让我来了兴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原则。
“那你选金主的标准是什么?”
“有钱这个是肯定的,再则就是对自己的老婆本来就不忠,对家庭也不负责的人,这个应该是最重要的,我从来不会去叮无缝的蛋,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人家夫妻恩爱的,你总不能真去拆散掉,那可就是有损阴德了,而我做的,变相的算是积德了吧,让女人认清她老公的本质,还能及时回头,早点脱离苦海。”张曼丽冲我挑眉一笑:“盼盼姐,你说我这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辩解,明知道张曼丽是歪理,按着她这话,我感觉自己三观都不正了,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你要说张曼丽伤天害理,她又没杀人放火,说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可她找的那些男人,家庭原本早就支离破碎了,追究责任抓源头,也似乎真找不上她,但按她的话这样一想,难道做小三还是对的了?
那肯定不是。
我说不出张曼丽是对是错,其实这世上许多事,都无法用对错来衡量。
今天的张曼丽可能出来的急,没有化妆,生动的言语,丰富的表情,一张秀气的脸蛋让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将她跟小三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我问她:“你有二十了吗?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吗?”
我的话让她眸光忽然黯然,旋即带着几分随意,满不在乎地说:“圣诞节就二十了,至于家里人知不知道一点都不重要,我早跟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自在。”
故作洒脱的语气,却在话落那一瞬,眸子里流露出悲怆,那是经历过风霜才会有的哀伤。
张曼丽是个有故事的人,且故事或许比我还要精彩许多。
她不愿说,我也不去多问。
“那你觉得我跟着秦朔是一件好事还是损阴德的坏事?”
这个问题张曼丽想了想,带着笑意看我:“圈子里都知道秦总跟方兰两夫妻面和心不合,谁都想将秦总这一块肥肉吃在自己嘴里,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盼盼姐出现在秦总的身边。”
“那你是说我是在做好事了?”
她带着不符年龄的成熟,老气横秋道:“这块肉不好吃,秦总对盼盼姐不错,可方兰那边不好应付,若是盼盼姐想将秦总一辈子留在身边,我倒是可以帮你。”
我扬唇一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无福消受。”
我不赞同张曼丽的话,所谓的做好事,不过是自欺欺人,求一个心安理得罢了。
她来我这许久了,还没给她倒杯水,我让她去外面坐,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家里已经没茶了,就先将就着喝这个白开水吧。”
张曼丽倒是会顺话说:“白开水对皮肤好,就喝这个。”
我倒水给她,她喝了一口问我:“盼盼姐,秦总怎么没有送你回来?”
“原本是要送的,有个会议要开,就过去公司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她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她的金主找她,放下水杯匆匆忙忙回去化妆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想着自己二十岁时候在干什么,那时好像在饭馆里给人端盘子吧。
张曼丽一个外人都知道方兰不好应付,我自然也是担心,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妹妹。
当晚秦朔回来时,我依偎在他怀里说:“秦太太的手太长了,她难免会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我倒是不怕什么,就是担心以琳。”
“放心,我跟学校打过招呼,以琳不会有事。”
我心稍安,在墨香居安然的住了一阵子,以琳一个月才会放假一次,封闭式的学校我也放心。
我搬到墨香居的事暂时没有告诉以琳,顾景我也联系不上,去出租房找过他,都没有人,不知道是回老家了还是生我气故意躲着我。
自从在魅爵遇见程家阳之后,他没再来找我,有次听秦朔有意无意的提起,好像是在准备婚礼吧,程家阳的婚期就在元旦节,结婚的对象并不是我所见过的杨柳,而是蒋若云。
这让我十分意外,程家阳既然娶的是季曼的朋友。
但更倒霉的却是,我在被张曼丽拉着去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婚纱摄影楼,张曼丽心血来潮要进去看,然后我就这么跟准备拍婚纱照的程家阳跟蒋若云撞了个正着。
当时蒋若云已经换上了婚纱,而且还是当初程家阳亲自设计,说好等我们结婚了,就让我穿着他设计的婚纱嫁给他。
现在这婚纱穿在别的女人身上,而我也陪在别的男人身边。
这算不算讽刺?
蒋若云手提着婚纱,见着我就想到了上次画展的事,出口就是嘲弄:“这不是顾小姐吗,上次在画展没偷着东西,这次又跑来影楼想偷什么?上次有曼曼跟秦总为你说话开脱,我也就没追究,可我看顾小姐好像死不悔改,还真是骨子里就透着小偷的劣根性,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除了给人做情妇就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