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上前将以琳抱在怀里,才发现,以琳高了,瘦了,已经不是还矮我一个头的小妹妹了。
这些年我拼命的在外挣钱,就算奶奶有事,我也只能匆匆回来,待不了两天就走了,家里我就是支柱,我不挣钱,这一家子根本就没法活。
以琳没法上学,奶奶没钱吃药住院。
借着房内透出来的晕黄灯光,我捧着以琳的小脸端看,她以前脸上都是带着笑的,眸子里是清澈的,现在,她的眸子被一片阴霾氤氲着,失去了色彩。
“以琳……”刚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无法抑制那份轻颤,一想到路上顾景说的话,整颗心撕裂般的疼,这份疼迅速转为愤怒,在胸膛膨胀:“姐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受欺负,没人能欺负我的以琳。”
一路的疲惫被怒意冲散,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我丢了身上的包,回到厨房拿了一把刀藏在袖子里,对顾景说:“照顾好以琳,我很快回来。”
“盼盼,你要做什么。”顾景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要来拦我。
我只盯着顾景说了一句:“今天谁要是拦我,谁就是我仇人。”
丢下这句话,我气冲冲的朝村东头去了。
村东头的疯子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其实他早先也不疯。
听说疯子年轻的时候好赌,老婆都输给了别人,可还是压不住赌瘾,后来欠的钱越来越多,要债的天天堵他家去要钱,又染上酒瘾,最后承受不住压力疯了。
女儿天天囔着要妈妈,疯子就将女儿带到了悬崖边上,将她的眼睛蒙上,让女儿一直往前走,最后他亲眼看着女儿掉下悬崖死了。
因为赌博,疯子一无所有,整天疯疯癫癫的在这十里八乡窜,小时候我跟以琳也怕疯子,手里都会拿着棍子,遇到了绕开走,绕不开的就拿棍子吓唬他。
一想到以琳就这么被一个疯子糟蹋了,我也疯了,真恨不得将他剁成十块八块。
疯子一般都住在村东头的破庙里,我运气好,一去就遇上了,正在草垛上睡觉。
二话没说,手起刀落,一刀砍在疯子的手臂上,若不是疯子警惕性高,身子灵活闪得快,这一刀就砍在了疯子的脖子上。
疯子上蹿下跳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我举着刀,红了眼,追在后面狂砍,咆哮:“我杀了你。”
那天夜里,我追着疯子跑了很久,踩过田埂,也爬过坡,钻过橘子林。
疯子常年都在这一代疯疯癫癫的走,去偷别人家的东西被人追着跑,练了一身跑功。
我很少回来,这里的地形环境他比我熟悉,夜视能力比我好,我还真一时追不上,到后来,疯子以为我跟他玩,还乐颠的冲我挑衅:“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当时我心里那个恨,气血上涌,举着刀子怒道:“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那一夜,我追着疯子跑,顾景以琳追着我,原本熟睡的村里人被我跟疯子闹出的动静惊醒,村里的狗吠个不停,一时之间,村民纷纷开灯出来。
你们以为他们是出来帮忙吗?
不。
他们是看热闹的。
以琳被欺负的事,十里八乡也传遍了,见我拿刀追着疯子砍,也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都在一旁七嘴八舌说笑呢。
孤儿寡母最受人欺负,更何况我一个重病的奶奶,一个十五岁的妹妹,我们一家子女人能有什么威胁?
连一个疯子都能随意欺负我们。
自从我爸死了,我妈走了,我们没少受欺负,挤兑,白眼,我们家的地,早被村里人给强占了。
顾景他只是这个村里面跟我沾亲带故的人,他也就比我大三岁,可按着辈分我还该叫他一声叔。
他是唯一对我有过帮助的人,若不是他,我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在外面,以琳跟奶奶会怎么办。
我没有能力带她们离开这里。
在那一片幸灾乐祸中,我气疯了,脑中就一个信念,抓住疯子砍死。
我一把抓住疯子,骑在他身上,若不是顾景一把将我抱开,疯子当晚就被我砍死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顾景不撒手:“盼盼,你冷静一点,你把他杀死了,你也得偿命,那你奶奶怎么办,以琳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以琳喘着气追上来,看到疯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吓哭了,那一刻我回神,想到奶奶跟妹妹,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瘫坐在地上,与以琳抱头痛哭。
我恨啊,恨这世上的不公,恨我那狠心的母亲,短命的父亲,为什么要丢下我们走了。
看着村里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什么我杀人了,顾家的女儿不得了,都敢杀人了,还说要报警,把我抓走,要赶走我妹妹,这个村里容不下我们这对不要脸的姐妹。
怕脏了这村子。
呵。
这村子难道不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