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就踏入了社会,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可赚的钱对于那个残破的家庭,只是杯水车薪,哪里像现在这样又轻松,赚钱又快。
躺在床上,叉开双腿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钱。
忽觉脸上一片冰凉,一摸,竟然是泪。
我不敢也不能在秦朔面前哭,我收了钱还哭,那不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只怕秦朔会将我踹了,到时鸡飞蛋打了。
我很快收拾了情绪,秦朔的助理杨铭在十点敲响了门,我穿着拖鞋出去:“等我五分钟。”
杨铭每次看我,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他瞧不起我这种给人做情妇的女人。
起初我还会感到羞愧,不敢看杨铭,或者说话,直到现在,已经麻木,可以无视他对我的任何藐视。
将自己收拾利落后,我随着杨铭来到墨香居,这里住着的多数都是那些有钱人的二三四老婆,因此墨香居也叫‘二奶村’。
秦朔给我住的地段很好,采光也不错,南北通透,推开窗户前面还有一条人工小溪,溪水涓涓而流,两岸一簇簇的花朵,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搬一张躺椅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看着美景,是很惬意的事。
秦朔不是临时让我搬过来的,他早有准备,衣橱里全是新衣服,还是我的号,随随便便一件都是几万,就连一条小内内都是几万块。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懂。
安顿好,杨铭回去复命,冯瑶电话打了进来,尖着嗓子说:“盼盼,出人命了,你快过来。”
冯瑶的话让我后背好似一阵凉风掠过,我急忙打车去冯瑶那边。
冯瑶家的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发生命案这种大事,自然是惊动了周围的人,不少围过来看热闹,警方正在询问这附近的居民,做笔录。
我找到冯瑶,她站的比较远,不敢看这样的画面,穿着宽松家居服的她还是能见那小腹微微隆起。
“怎么回事?谁死了?”
电话里冯瑶也就说死人了,并没说谁,我朝警戒线内看了一眼,一块白布遮住着尸体,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双脚,一摊血色染红了周围的青草,这样的场面若不是胆子大的还真不敢看。
我不属于胆子大的,但我见过比这更惨烈的死人现场,心里的恐惧也就少了些。
冯瑶脸色都白了,哆嗦着唇瓣说:“是小梅,跳楼死的,就从那楼顶,我在屋里还听到了砰的一声,当时我以为是什么掉下来了,推开窗一看,血顿时涌开来,真是吓死我了。”
冯瑶指了指尸体上方的楼顶。
我心惊,小梅才二十岁,是什么让她跳楼?结束自己才开始的人生?
“你还怀着孩子,别看这些血腥的,我先扶你进去。”
冯瑶被小梅跳楼的事吓的不轻,她拽着我的袖子,惶恐说:“盼盼,我怀疑小梅是被老刘的大老婆给逼死的,昨天小梅来找我,还跟我提到最近老刘的大老婆总是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还威胁恐吓她,上个月带着一群人在大街上将小梅给扒了个精光,还拍了照,你说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小梅?”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别自己吓自己,喝点水压压惊。”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冯瑶,小梅的死就像是给我们这些情妇敲了一个警钟,走上这条路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新闻电视里也经常报道,那些什么被原配大街上殴打,泼硫酸,原配惩罚小三的招数层出不穷,其实有时候看到我也怕,我也怕有天自己走在大街上,会有人那样对我。
可有时我又安慰自己,我跟别人不一样,秦朔的原配不仅不会对我殴打泼硫酸,还会给我钱。
冯瑶捧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喝了一口就不喝了,抓着我的手:“盼盼,我还是很怕,老程的老婆好像也查到了我,我真的怕啊。”
冯瑶险些要哭了,老程是冯瑶的金主,已经四十多岁了,能做冯瑶父亲的年纪,福建那边的,做点房地产的生意,家里有一妻一女,想要一个儿子,老婆又不愿生,就背着老婆在外找了冯瑶生。
冯瑶很早就没了父亲,估计有点恋父情结吧,跟了老程。
最初老程跟冯瑶说他是离了婚的,可孩子怀上了,最后却说没离。
对了,忘了说,我跟秦朔的牵线人就是冯瑶。
冯瑶有些神神叨叨的说:“盼盼,你刚入这行,等攒够了你奶奶的手术钱,就赶紧抽身吧,秦朔的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手段厉害着呢,我现在都后悔把你介绍过去,能替自己老公找情妇的女人,能简单了。”
“这是我自愿的,你别想太多了。”
我笨嘴拙舌,安抚不了冯瑶,最后老程回来,说是给冯瑶换一个地方住,这里死了人晦气,不利安胎。
从冯瑶那里恍恍惚惚回到墨香居,想到小梅的死,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再忍忍,只有两个月了,两个月之后存够了钱就解脱了。
秦朔几天都没有找我,直到一个礼拜后。
秦朔给我发了短信,是一个会所地址,让我晚上八点准时到指定的地点。
我不知道这又是一个什么场合,挑了条浅蓝色的裙子过去。
杨铭在会所门口等我,我的一只脚刚从出租车上放下去,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让我立马缩了回来。
程家阳西装革履的挽着一娇俏美女从一辆豪车上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程家阳穿的如此正式,白色西装衬得他身长如玉,很好看。
与身边的美女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忽略心里那不痛不痒的感受,注视着程家阳带着美女进入会所,心底又升起疑惑。
程家阳是穷小子,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钱的美女,出入这种场合?
难道是……
杨铭过来出声提醒:“顾小姐,该进去了。”
我回神,跟着杨铭进去,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猜想,我问杨铭:“秦先生来了么?”
“还没有,大约还要二十分钟,我先领你去包厢。”
来这地方,秦朔应该又是让我来陪他的客户。
我攥了攥手心,说:“杨助理,你把包厢号告诉我,我待会自己过去,我想去洗手间补个妆。”
杨铭有点不满,语气不好:“808号房,你快点过来。”
我并没有去什么洗手间,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见到程家阳是往这边走的,此刻我心里担心着程家阳是受了刺激,赌气去找富婆包养,不然没有更好的理由能解释刚才他从豪车上下来,又进入这非富即贵才能进入的会所。
我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又担心秦朔已经到了,我也就不管程家阳,打算先去包厢,晚点再来找人,哪知一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
“你在找我?”
是程家阳淡漠的声音。
我退后一步,抬头近看着程家阳,一个礼拜没见,他瘦了许多,轮廓更分明了。
一种叫心疼的东西蔓延全身,眼泪无数次要涌出来,那一瞬我想,如果程家阳承认错误,我或许就跟他回了头。
“我……”我一时语塞。
“我什么?”他讥诮着说,像那天我对他一样,对我说:“这个时候,你不该是在你的金主床上?怎么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上次不是说没跟踪我?”
我窘红了脸颊,一时情急说:“我只不过是跟过来看看你到底被什么样的富婆包养了,程家阳你也真行,这转眼就抛弃了蔡丽萍,又换女人了,其实就凭你这白白净净的脸,还真适合吃这碗饭。”
我也是嘴贱,不管两人现在怎么什么状况,曾经也是相爱过,付出过,我否定程家阳,讽刺他,就是在踩以前的自己。
程家阳不气反笑:“今天你是跟你金主来的?”
金主二字很是刺耳。
我怕秦朔来了,不想跟程家阳浪费时间,没回他就转身走。
他不甘心拦住我问:“你很需要钱?”
我没耐心回:“是。”
他眯了眯眼,目光郁痛:“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可能怕我的回答让他失望,难以接受,又卑微的补充了一句:“哪怕一点点。”
“没有,一点都没有,现在满意了,可以放我走了?”
程家阳啊,我爱过你,不止一点点,可那又怎样,在我最难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车震,现在谁都回不了头了。
程家阳眼里最后一点希冀被我的话击个粉碎,望着他眼里的失望与愤怒,我竟有点发怵,此刻程家阳肯定恨不得将我生生凌迟。
这时我听到杨铭出来找我的声音,我管不了程家阳,催促他说:“赶紧离开这里,你要是男人,以后我在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出现。”
杨铭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丢下这话转身就朝杨铭声源那边快步走,身后的程家阳好似说了什么,我没听太清。
秦朔已经到了,包厢里不少人,个个都看着有很大的来头,秦朔正左右与人交谈着什么。
他抽空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过去。
我环看了眼包厢,有点儿紧张,这不是秦朔第一次带我出席这样的场合,可每次我都觉得自己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秦朔可以带更好,更能调节气氛的女伴,就是那种俗称万金油的,那样的奇女子,才能帮助秦朔。
而我,更适合做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