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伯同过去敲门,“方星河。”
“干嘛呀?”
“开门。”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年伯同更加怀疑,方星河在屋里说:“我忙着呢。”
“开门!”年伯同提高声音,方星河顿时发出哼哼声:“干什么呀?”
年伯同说:“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几句话。”
“你就这样说。”
“不行,必须得开门说。”
方星河再次发出哀嚎声,然后是拖鞋踩地声音,不多时门被她拉开了。
年伯同朝屋里看了眼,问:“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我就看看我这几天拍的照片。”方星河站在门口,问:“你有什么话说吧。”
“我习惯坐着说话。”
方星河看他一眼,就要朝客厅走路,年伯同一把拽住她,“在你屋说一样的。”
“我屋小,坐的不舒服……”她看着年伯同,怀疑,“你是不是想进我屋里看看?”她顿时摆出一脸暧昧的表情:“你是不是没有进过女孩子房间,所以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进我房间体验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还十分欠揍的挑了挑眉头,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然后她伸手把自己屋的门推开,“welcome!”
年伯同觉得手痒,想打小孩。
他抬脚进去,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发现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正在看照片,照片上一群小萝卜头,正从幼儿园的大门里出来,手拉手一长串的朝固定的接送站点走去的静态画面,从下面雷同的照片上看,显然从出门就开始快速连拍了。
方星河在旁边,脸上还带着那种很欠揍的笑,她观察年伯同的表情,问:“我的房间符合你心目中女生的房间吗?”
年伯同看了一眼,装似无意的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三周期。”方星河说:“我拍了一个系列的。现在整合一下,发现我拍了能有一千张,我在筛选呢。”
“筛选完之后打算做什么?”他又问。
“哦,我之前在网上查到一个省摄影协会举办的摄影大赛,我打算拿去投稿。”方星河一边说,一边坐下来:“没办法啊,学校需要我刷存在感,学生会也需要我用实力证明我的能力,施展我的人格魅力。哎呀,不努力不行啊,不努力我就会成咸鱼的……”
年伯同看她一眼,“所以你在屋里,就是为了选照片?”
“是啊。”方星河扭头看他:“那你以为我在屋里干什么?”
年伯同没出声,“那你忙,待会我让阿姨把水果送进来,对了,脚还是要敷药的。”
“知道啦!”方星河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年伯同看了屋里一眼,出去了。等他走了,方星河才嘀咕:“难不成……他是怀疑我在屋里不是学习?阴险!还骗我有话跟我说,其实就是来监督我是不是学习的!”
方星河花了好几个晚上,才从一千多张照片里选出了四张照片最满意的,然后她把照片打印出来,跑去学校找陈教授。
陈教授诧异的问:“我记得你们的摄影课老师应该是李教授吧?”
方星河先是装出腼腆微笑的样子,然后她说:“我就觉得陈教授平易近人,还不会嫌弃我不是您的学生,更不会我无意中说话冒犯您而跟我计较,我觉得陈教授这样才是我心目中的好老师,我就乐意让您教我。虽然我知道,每次都来麻烦您,实在是让您大材小用,可是我找不到第二个能让我放心请教的全能型老师,我只知道您。”
陈教授记得,李仁义的那个闺女,因为暗恋班里的一个男生,就在宿舍千方百计找那个男生女朋友的麻烦,导致整个宿舍都起了矛盾,还闹到了教务处。李仁义为人怎么样,陈教授不便多说,但从某个方便来说,方星河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跟自己老师的女儿起矛盾,谁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能理解方星河为什么来找他,而不是找李仁义。
他笑呵呵的说:“小毛丫头啊,嘴真甜啊。来来,我看看!”他快速的看了打印好的三张照片,问:“这组照片的题目叫什么呀?”
方星河急忙把自己写的文案递过去:“叫《致消失的童年》。”
“这是多少张里选出来的?”
“五百多张吧。”方星河说。
“摆拍?”
方星河急忙摇头:“抓拍的。”
陈教授抬头,有些惊喜:“抓拍的?难怪人物的表情和动作看起来这么自然。”
“我拍完之后,给那些小家伙们买辣条的钱了。”方星河指了指下一组:“这是初中部的,最后那张是高中部的。”
高中部的没有像之前三组那样,都是嬉笑的孩童们和小少年放学的场景,而是冷清的校园门口和校园内读书背书的学生被背景,在距离高中部没多远工地一角,一只破旧的满是污迹的娃娃掉在地上,成为整张照片的主题。
不得不说,这是一组经过精心勾勒出的画面。他问:“星河呀,你拍了这几组照片,拍了多久啊?”
“将近一个月吧,”她说:“我那几天都是放完学就去找学校,这是咱们海洲几个比较好的学校,拍了挺久的。以前听人家说,摄影师一张照片能拍好几个月,我现在信了,因为我想要的画面,不是每时每刻随时出现,很多时候,就算出现了,也要能抓得住。这几张都是我抓拍的,就是最后这一张,这个破娃娃原本是工地里面的,被我扔到这个位置,想做个鲜明的对比的。”
陈教授点头,对她的用心给予充分的肯定,“有这种心思的,就知道你这孩子不一般。胆大心细有想法!”
方星河又是腼腆一笑,“有陈教授您这句话,就算我参赛不中,我觉得也得到了学习和肯定,让我觉得得不得奖不重要,能从中感悟到东西才重要。”
陈教授怎么听都觉得这孩子太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