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含含糊糊挤出两个字，年伯同说：“没听清。”
    她又含含糊糊的说，年伯同坐下来，问她：“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现在觉得你姥能养活你真不容易，换了别人，养一半估计就把你扔了。”
    方星河鼓着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被他害的多惨你知道吗？他当初就是故意啃我一下，还让那么多人看到，结果呢？他在学校可是有粉丝的，还那么多粉丝，我是跟他和解了，但是我的罪没少受啊。我被他粉丝欺负的寸步难行，我不报复回去怎么行？”
    “那你就在发帖乱说话？”年伯同觉得头疼，“他虽然现在没完全火起来，但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随便一句话，可能就把事态闹大，特别是你挑的还是敏感话题。”
    “对不起。”方星河很快说出来，虽然道歉很干脆，但是心里有没有反省，年伯同还是看得出来的。
    看在她穿着病号服，一副真的生病了的模样，年伯同也不好多说，“能答应以后不发这种帖子吗？”
    方星河赶紧点头：“能。”
    “完全做到？”
    “不完全做到。”她在年伯同的注视下，挣扎道：“前提是他要安抚好他的那些粉丝！”
    年伯同点头：“我跟他说。”
    “他得当没说清楚，要不然谁知道他说的真是假？”方星河提醒：“之前和解的时候，不是说好的？结果他的粉丝还不是找我麻烦？”
    于是，宇文桀出现在方星河的病房，两人四目互瞪，谁都不让谁。
    年伯同心累，把话说了一遍，宇文桀当场不干了：“凭什么？她们是我粉丝，她们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她们干的！”
    “粉丝行为，偶像负责！”方星河反驳：“你这个偶像，怎么就不给粉丝带去正能量？怎么你的粉丝都这么极端？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要不是她们，我能掉河里吗？我要淹死了，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干系？等我出院了，我回头就在网上写一封遗书，我就说是你粉丝逼的，你看看出了人命之后，你能不能置身事外！”
    宇文桀指着她：“这女的坏啊！馒头脸，你是真坏啊！这种缺德事，也只有你这种人才想得出来！”
    “谢谢，我也知道我是人才。”
    “老子没说你是人才，老子是说你这种人、才会想出来那么恶毒的法子！”
    年伯同闭着眼，开口：“你们还要吵上几个来回？学校里还有一堆家长要见，都快点。”
    心累，他一个没结婚没对象的人，竟然要为两个幼稚的东西处理这种小事，总觉得无形中养了几只熊孩子。
    方星河：“言归正传，你的粉丝，以后都不能骚扰我，不能欺负我，不能故意找我麻烦，我去食堂不能把肉抖了，我去超市不能摔我东西不能让人插队，我去看书不能多人围攻我！”
    宇文桀：“我只能劝他们，但是他们要是不听，做出什么极端事，那跟我没关系，我没教唆，这锅我不背。”
    “你是偶像，他们是粉丝，怎么你说了他们就不听？他们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他们不听说明你劝的不诚心，诚心诚意的他们肯定会听的，你不高兴的事，他们会做吗？”
    “哎我说你，怎么就有那么多说头？我劝了他们不听就是我不诚心，敢情你以后在学校有一点事，都得我担着？凭什么呀？”
    “凭你是校园偶像，凭我是被你的粉丝伤害的！”方星河瞪眼，“你看什么看，难道不是？”
    刚说完，手机响了，方星河接起电话：“喂，封皓。”
    “你朋友圈发的那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掉水里了？”封皓问：“你不会是去找那个神经病，他推你下水的吧？”
    “怎么可能？我找他干什么？我是被他粉丝害的，要不是一个好心人救我，我今天说不定就挂了。”她打电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年伯同看了她一眼，拿手撑着头叹气，那边方星河继续说：“我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
    封皓听说都住院了，怎么能不担心，不但担心，还担心的要死：“星河，咱消停点，不理他行不行？”
    方星河：“我本来就没理啊，但是他粉丝找我麻烦，我连饭都吃不好，去超市买东西排队，我排到哪，哪里不结算，我还得重新排队，你说气人不气人？你说气不气吧。”
    “气，当然气，但是……”封皓抓头，可急死他了，这闹事的，他真是恨死方星河的那个继母了，要不是她，他现在跟方星河就在一个学校，有他看着，方星河什么祸都闯不出来！
    方星河哼唧：“反正，不怪我，都是他们的错！”
    宇文桀“哈”了一声，“馒头脸，你要点脸行吗？你是好东西吗？你是一肚子坏水！”
    方星河当没听到：“封皓，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可拉倒吧！”宇文桀在旁边故意捣乱，“喂，对面那个眼瞎的，我劝你赶紧趁早分，你落她手里，那就是羊入虎口……”
    “封皓，这个人跟疯狗似的，嗷嗷乱叫，太欺负人了！”
    “我知道，那人精神有问题，你别理他，也别跟他吵，你不是认识他老板吗？你以后找他老板告状！最好能找到他的弱点，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专门戳他的弱点！”
    “这注意好！”
    宇文桀竖着耳朵偷听，“活该你羊入虎口！眼瞎！”
    两人好歹吵吵闹闹暂时达成协议，年伯同站起来，“以后别让我听到有关你们俩的又吵架还是打架的事！”
    两人乖巧的同时点头，“说到做到！”
    这边解决完了，年伯同还得去学校，学校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把方星河逼得跳河里的那帮丫头，一个没跑掉，捉到了其中一个，连根拔起来，一串的小土豆，每个人都被要求带家长。
    ……
    同州舒家，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里，舒锦奶奶骂骂咧咧，对学校打来的电话不屑一顾，老太太糊涂了，天天就知道骂：“去什么去？都忙的要死的，你上班不扣钱啊？你往小锦学校跑什么跑？当初我就说不让她去上学，你老婆非让她去。一个丫头片子去上学有什么用？那名额就应该让出来给小腾去，你侄子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妈，你少说两句，这都什么年代了？名额是说让就能让的？你以为小锦不去，小腾就能去上大学？”舒爸不耐烦：“小腾不争气，考不上，谁有办法？你别拦我，小锦在学校闹出了事，不去不行。她把人家孩子逼的跳河了，这事闹的太大。”
    舒妈妈不理糊涂的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我担心小锦犯病了，万一人家让赔钱怎么办？你把小锦的病历带着，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忙。他们要是让赔钱，你就装糊涂。学校要是处分，你就拿病历。”
    舒爸想了想，“也对。至少可以让学校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哎，你到时候别死心眼这样说，你就说孩子病了，不是故意的，要是要钱，你就哭穷，别到时候一口就答应，咱家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哪有钱赔？……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别装没听到？对了，把这个带给小锦，我给她买的，海洲市里物价贵，这里买的便宜……”
    事情在家里先商量好，舒爸往学校赶去。
    ……
    一时之间，七八个学生家长有的长途跋涉，有的请假驱车，通过各种途径赶到学校，跟受害学生家长见面，希望达成和解解决这事。
    首先这住院费肯定得平摊报销，接下来就是谈条件。
    年伯同带着商世跟两个律师去学校，律师开口就是一连串法律条文，闭口就是精神损失费，后续治疗费，反正一听就知道不好对付。
    校领导显然知道年伯同，不停从中周旋，这事肯定要解决，要不然对学校的名声也不好。
    谈道歉几个家长很干脆，代替孩子跟受害人道歉，只是一提到赔偿，个个闭口不谈。
    年伯同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赔偿肯定是要赔偿的，孩子不能被白欺负。何况这还是无差别挑选目标。学校那边也做了调查，我家孩子跟你们的孩子可不认识，从来没见国面，唯一一个打过交道的，还是食堂打菜的几次。她们说是为了偶像，她们说的偶像我认识，我公司旗下的签约艺人，我问过，可这艺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虽然不知道，今天也跟我去了医院，还我家孩子道了歉。孩子的精神状态现在还不稳定，提起来就哭，人就在校附属医院住着，不信的话，大家可以都去看看。女孩子，心里承受能力本来就差，没道理被人毁了自信心，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心理辅导的费用最基本得付了吧？”
    年伯同换了个姿态，“如果不知道费用，我这里现成的律师，稍后会把数目告诉大家。当然，诸位也可以不赔，到时候咱们换个地方再谈。”
    有家长没明白：“换到哪？”
    年伯同微笑：“法院。”
    一帮人面面相觑，这是先礼后兵啊，看着年纪不大，这做事的风格竟然一点不讲情面。
    年伯同代表性的说了两句话，便站起来走了，商世抖了抖手里的纸：“诸位，这是赔偿金额，律师已经帮大家算好均摊费用，大家都看一下，如果觉得有意义，可以当场提出来，过期不候。知道大家时间值千金，长话短说，相互不用浪费时间。”
    “那个，诸位领导，这位家长，我知道我家孩子伤害了人，不管怎么说都不对，不过，我家那孩子是有原因的。”舒爸拿出病历本，“孩子上高中以后，学习压力太大，精神有一度崩溃了，经常跟同学吵架，后来我带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有偏执症状，后来就进行了治疗……您看，这是孩子的病历，我没撒谎，我拿这个，只是想证明一下，孩子精神上特别容易受到蛊惑和诱导，她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药我也带来的了，我会让她按时吃药的，还请领导和这位家长原谅，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赔偿，我们家就是个工薪阶层，是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商世的脸上没有表情，“这位家长，这事我做不到了主，还得跟年总汇报，不过，希望大家还是能教育好子女，甭管有病没病，欺负人就不行，把人往死里逼，就更不行了。
    最终在校领导的调和下，达成了最终一致的协议。赔偿金由九个家长均摊，其中八个学生被学校处以警告处分。
    唯有舒锦逃过一劫，因为舒锦家长拿出来了舒锦有偏执症的证明，证实舒锦患病。
    ……
    一周后，方星河出院。
    她的惊魂一跳果真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之前那几个固定地点找她麻烦的脑残粉，果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坏事了。
    叶乃伊得知真相后，惊讶道：“方星河啊方星河，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魄力！佩服佩服！”
    方星河得意洋洋：“你看看，我就在河里洗个澡，可以省去这么多麻烦，还能得到一笔赔偿，这买卖值不值？”
    “值不值不知道，反正换我，我宁肯挨一顿打，我也不跳水里，你说万一这水里有什么毒草毒蛇之类的东西，我跳进去，给我蛰一下或者咬我一口，再不济我突然腿抽筋，死里头了，你说值不值？”
    方星河瞌睡眼：“拜托！哪里真要又毒草毒蛇，早被学校清理了。再说了，我水性不错，可以在水底潜一分多钟，我小时候有一次吓我姥，我姥都吓疯了。”
    “你光荣。”
    “我没骄傲。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跳水里的时候，当时还有个人下去救我了。我还没注意是谁呢。当时乱糟糟的都是人，我都没注意，我总得表示下感谢啊，要不然多打击人家救人的积极性啊！”
    “你不知道是谁啊？”叶乃伊手托腮，笑眯眯看着她说：“你认识的，是你老熟人啊。你可是喝过人家面条汤的。”
    方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