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当晚,唐宁等到快十一点也没见她舅妈回来。
唐宁也没跟熬鹰似的傻等着,她第二天还有课,干脆就先睡下了。
身体很累,每一个细胞也都叫嚣着很困,但躺下后,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播放起了过去与姥爷和姥姥在这座小院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想到难过的地方,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而越想唐宁就越觉得自己委屈。
这些委屈她从没对人说过,哪怕是跟她最要好的左婧。
突然特别想去秦子岳的酒吧里喝上一杯,再找个能够安安静静听她说话的人好好儿说说话。
她想说她其实特别讨厌她舅妈,浑身小家子气不说,还自私刻薄满心满眼都是算计……
还想说说她烦死她妈妈总是让她去相亲了,更烦她总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随意干涉她的生活甚至感情。
既然小时候对她没有尽到一个做妈妈的责任,那么现在也少来对她指手画脚,因为自她狠心把她丢给姥爷姥爷的那天起,她就已经失去对她说教的资格了……
第二天五点半,只睡了不过三四个小时的唐宁被手机闹铃吵醒。
舅妈和表弟今天要六点半出发,虽然都是自家人,但远来即是客,她这个主人不可能不管不顾地躲在屋里闷头睡大觉,怎么也得把早点给准备出来。
想到昨晚还有一大堆没洗的碗碟,唐宁强撑着眼皮进了厨房。
结果一进去却发现她睡前还狼藉一片的厨房竟异常干净整洁,那堆碗碟也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此时都整整齐齐地摞在操作台上。
她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了,闭了下眼再睁开,眼前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
想也知道会是谁做的,虽然家里昨晚又来了两口人,但她舅妈和表弟显然不可能是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
唐宁心里一暖,又哼道:算他懂事,孙奶奶的酱牛肉没白给他留!
好不容易把舅妈和表弟打发出了门,唐宁正想回屋去补觉,却见西厢房的门开了,秦子岳探出一个脑袋,望了望院门口的方向,低声问唐宁:“你舅妈和你表弟都出门了?”
“嗯,出去了。”唐宁见他小心翼翼那样儿跟做贼似的,奇怪道:“你昨晚见着我舅妈了?她怎么你了,给你吓成这样儿?”
听到人走了,秦子岳这才一脸放心地打开门走出来,“别提了,你那舅妈实在是忒能说了,昨儿晚上在我那儿跟峰哥还有刚子妈一直聊到十二点多才走,我怕他见着我又扯着我说个没完……欸?你眼睛怎么肿了?”说着,秦子岳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捧唐宁的脸想仔细看看,“不会是哭的吧,谁欺负……”
唐宁下意识偏头躲过秦子岳的手,打断他道:“讨厌!你才哭了!刚才是有个小虫子进眼睛里了,我用水洗了半天才给洗出来,所以眼睛看上去才会有些肿。”
“真的?”秦子岳疑惑地看着唐宁,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废话!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没事儿我哭什么!”怕秦子岳看出什么,唐宁没敢和他对视,见他一身运动装,手指还勾着棒球帽,看样子像是要出门,忙转移话题问道:“你要出去?”
秦子岳点头,“嗯,跟胖子他们约了踢球,然后再回趟家,所以中午晚上我都不回来吃了。”
“那早饭呢?”唐宁问,“我一早买了豆浆和小笼包,吃点儿再出门吧。”
秦子岳摆摆手,“不了,为了躲你舅妈我已经晚了,一会儿胖子估计又得嘚吧我。”
“那你等一下!”唐宁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特意给他留的酱牛肉和刚买小笼包,又捡了几样学生送的礼物也一起拎出来交给秦子岳,“正好,你把这几样东西带回去给叔叔和阿姨,饭盒里是孙奶奶做的酱牛肉,昨天给你留了些出来,你拿回家吃吧,这几个小笼包你路上吃,别空着肚子踢球。”
“得嘞!”秦子岳美滋滋地接了东西,“那我替我家太后和太上皇谢谢您了!”说着看了看饭盒,“哟!这满满一盒子,给我留了不少啊!”
唐宁不耐烦地做了个轰人的手势,“赶紧滚吧!”
“那我走了!”秦子岳拎着东西转身麻溜儿滚了,可转过身的同时,两道墨黑的剑眉眉却渐渐蹙在了一起。
唐小丫铁定有事儿!
幸好黑泽把课给改在了下午三点,唐宁踏踏实实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挺沉,一直睡到了快一点才醒,还是给饿醒的。
简单洗漱后,唐宁把昨晚的剩饺子拿油煎了煎,又热了杯豆浆,午饭就这么凑合了。
结果才吃了两个饺子,听到院门的铃铛响,转头往窗外一看,就看见她妈拧着眉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唐宁一愣,赶紧撂下筷子走出去,“妈,您怎么来了?”
“这是我自己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唐敏华明显带着气道,双眉也习惯性皱着,以至于眉心中间已经形成了两道深深的竖纹,给人种凌厉不好说话的感觉。
唐宁被妈妈的态度搞得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谁招您了?”想到昨晚突然来京的舅妈,猜测是不是因为她舅妈的事,便道:“我舅妈昨晚来了,您知道了吧?”
唐敏华“嗯“了一声,沉着脸道:“你舅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她人呢,出去了?”
“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跟她同事一家约了去雁西湖玩儿。”
“嗯,先不说她!”唐敏华把手包往柿子树下的小桌上一放,看向西厢房问:“小毛儿在吗?”
听妈妈把话题转到了秦子岳身上,唐宁的心顿时一提,直觉她妈生气很可能跟秦子岳有关,本能地撒谎道:“好像不在,我起来就没看见他。”又问:“您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家里有饺子,煎一下就得。”
“不用,我吃了来的。”唐敏华摆摆手,稍缓了几分脸色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哦,那我去给您沏杯茶。”说完唐宁转身进了厨房。
可能是走热了,唐敏华抄起桌上一把小团扇对着脸猛扇,一头干练的短发随着扇过来的风一扬一扬的,黑发中隐约可见有银丝闪现。
说起来,唐敏华还不到五十,人到中年身材虽然有些微微的走形发福,但面容轮廓依然美丽,可惜疏于保养的皮肤和总是紧皱在一起的双眉却使得她犹存的美丽减了三分。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柿子树下虽有几分阴凉,却还是有些热,但若是能静下心来,偶有徐风吹过,喝上两口茶,再吃几口冰镇西瓜,其实还是蛮惬意的,以前唐老爷子就爱坐在柿子树下一边喝茶一边听戏。
唐敏华拿扇子一个劲儿地扇着,眼神一闪,就看见了团扇上画的仕女图和印章落款,认出是秦子岳的手笔,刚刚缓了的脸色立即又沉了下来,啪地一下把团扇又扔回了小桌上,冲刚走出厨房的唐宁道:“回头你跟小毛儿说,下个月让他找地方搬出去吧!”
唐宁脚步一顿,走过来放下托盘,托盘里是刚沏的龙井和一盘切好的西瓜,还有昨天学生带来的一份小蛋糕。
将东西一一放在桌上,唐宁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住的好好儿的,怎么突然要让他搬出去?”
“还住得好好儿的?”唐敏华一拍桌子,“要真是住得好好儿的,闲话能传到我耳朵里?邻居们把你们都说成什么样儿了,你没听见是怎么的?”
唐宁心一沉,抬眼看向她妈妈,“您刚才不会是找人家去了吧?”
“废话,都快把你说成破鞋了,我能不去吗!”唐敏华气呼呼道,“我闺女怎么样用得着他们嚼舌头吗,我要是不上门去给他们几句,再过两天那几个老家伙不定还会编派出什么难听的闲话来呢!”
唐宁对她妈这彪悍的性子也是真无语了,“妈,您没必要这样,这不是把周围邻居都给得罪了吗!”
而且这事情都过去好一段时间了,这时候去找人家后账,不是给她拉仇恨呢吗?
听闺女这么说,唐敏华端起茶杯冷哼道:“我还怕得罪他们!”
“那您想过我吗?”唐宁反问,“您今天是痛快嘴了,骂完人一拍屁股就走了,可我还要在这里住呢!”
唐敏华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茶杯道:“你在这儿住怎么了,在这儿住就更不能由着他们瞎编派你了,做人不能太软弱了,不然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而且这件事也好办,只要小毛儿一搬出去,那些闲话自然就没有了。”
唐宁急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搭理他们不就完了吗!”
听到这句话,唐敏华没说话,而是盯着唐宁看了几秒,视线又扫过桌上的那把团扇,才沉沉开口道:“你是不是不想让小毛儿搬出去?”
唐宁垂下眼,“……我是觉得,突然把人给赶出去不太好。”
唐敏华脸色沉了下来,“小丫,你跟我说实话,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条件不错的小伙子,你一个都看不上,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小毛儿呢?”
唐宁咬着唇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猛地抬起眼,直视着妈妈问道:“妈,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他?”
“所以你还喜欢他?”唐敏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不能就是不能,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讲理,又找补道:“还问我为什么,你自己说说,他有哪点能配得上你,打小儿他干的那些混蛋事儿你看的还少吗,到现在连个像样儿的学历和工作都没有!”又用力拍拍桌上那把团扇,“你看看,他从小守着他爷爷那么个书画名家,写字画画一样儿没学出来,现在就只会画画这些不入流儿的破玩意儿,他爷爷要不是死得早,也得让他给气死,而且他现在都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瞎晃荡,难道你就打算跟那么个东西过一辈子?”
“我乐意!”
“啪!”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响声,娘儿俩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凝滞不动了。
怔愣过后,唐宁缓缓抬手捂住刚刚被打的火辣辣的那边侧脸,泪水不自觉在眼眶中打转儿,却倔强地没有掉落下来。
她看着胳膊还僵在半空的妈妈,一字一句道:“妈,我今年二十六岁了,我有选择感情的权利和自由,你认为好的,对我不一定就是好,所以这一次,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意愿选择爱人。”
本来还在为冲动下打了闺女而暗暗懊恼的唐敏华一听这话,火气登时又冒了起来,“你自己选个屁!我就纳闷儿了,那个秦小毛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让你对他念念不忘的,现在你还为了他跟我顶嘴?”
唐宁捂着脸看着地面不说话。
唐敏华被闺女无声的反抗气到了,“你这死丫头,真是要气死我了,你说你怎么越大越不知好歹呢,我是你妈,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说小毛儿他现在开个酒吧,成天接触的能是什么好人,听说前两天还为个姑娘跟人打起来了,而且还常有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找到家里来,这种成天拈花惹草的男人你也敢嫁?”
听到这句话,唐宁的视线动了动,从地面转向斜对面的柿子树,双唇依然抿得紧紧的。
唐敏华从来没有见到闺女对她这种态度过,这不说话简直比跟她顶嘴还让人生气。
这死丫头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为了那么个混小子,她竟然敢对她这副态度?
意外之余,唐敏华简直想上去再给她一巴掌,但好在这次没有冲动,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耐下性子道:“你现在不能理解我的话没关系,以后早晚会有你后悔的那一天,可我不能让你走到那一天,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这火坑里跳,我受过离婚的苦,不能让你也走我当年的路,你要是真敢跟他搞到一块儿去,我就天天上他酒吧闹去……你还别瞪我,不信咱就走着瞧!再不行我就找他爹妈闹去,我就不信了,凭他那么块料还想娶我闺女,门儿都没有!”
“……”这一刻,唐宁说不上是愤怒、难过还是委屈,她想哭,想喊,想反抗,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这个时候但凡她反抗一句,她妈真的会跑到秦子岳的酒吧去闹,若是她跟秦子岳两情相悦也就算了,闹得再厉害她也可以无所畏惧,可……
见闺女终于肯看自己了,唐敏华觉得自己那番话应该是镇住她了,便有心想将刚刚那一巴掌给自己找补几句,“我今天火气是大了点儿,可你也不想想,听见有人在背后那么说你,我能不火大吗!”
唐宁的视线再一次从妈妈身上移开了,望向虚空的眼中满是嘲讽与受伤。
所以说火大就是可以打她的理由?
唐敏华拿即不说话也不看自己的唐宁没办法,跟她发火嚷嚷吧,闺女不搭理她,跟她好好儿说话讲道理,她还是不搭理自己,简直是油盐不进,又不能真上去再给她几巴掌,想了想,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个……你舅妈这回过来,没整什么幺蛾子吧?”
唐宁眼神动了动,垂下眼,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我舅妈说,想要把这个小院儿给卖了。”
“放她的狗臭屁!”仿佛找到了出气口般,唐敏华听到这话立时炸了,“她算老几啊,她就要卖房子!我们老唐家的事儿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这事儿你不用管,回头我找你舅说!”
唐宁听了抿抿唇,再次不说话了。
唐敏华也不耐烦起来,拎起包道:“行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回头你记得跟小毛儿说让他搬家的事儿,你要是觉得不好说我就找他说去。”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对了,你跟上回见面那小伙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唐宁没说话,最近这段时间tony李又约过她几次,不过她都推拒了,她想他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但妈妈现在这么问,显然还不知情,看来tony李并没有跟介绍人提起他们之间的事情。
见闺女不说话,唐敏华只以为她在因为刚刚被打的事跟自己闹情绪,便也没再追问,说道:“那小伙子比小毛儿那混小子强多了,你好好儿跟人家相处,妈是不会害你的!”又道:“另外不用告诉你舅妈说我今天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会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真是,这么大人了,连这点儿理儿都不懂,再怎么说我也是当姐姐的,她这个当弟妹的来北京都不知道先给我打个电话!”说完就扭头离开了。
院子里,剩了唐宁一个人。
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枝丫缝隙照在身上,灼得人生疼。
唐宁看看妈妈只喝了一口的茶杯,还有她切的一盘子西瓜。
西瓜都是挖的心儿切成了小块,一个籽儿都没有,却一口未动,抹茶蛋糕也完好地摆放在小碟中。
厨房里还有学生昨天送的两瓶酒和一些饼干咖啡等礼物,她刚刚都装进了袋子里,本打算让妈妈走的时候带回去……
一种难言的感伤渐渐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很快又汇聚在胸口,越涨越满,满到几乎要爆炸,憋得她难受,憋得她很想像个泼妇那样大喊大叫,然后再将这满桌的东西都掀翻,她的双手甚至都已经放在了桌子的边缘。
但当视线扫到桌上那个浅青色的官窑茶杯时,正要用力的双手停住了。
这个茶杯,是她姥爷生前最喜欢的一套,如果不是妈妈来,她根本不会拿出来用。
可刚刚,她妈似乎根本都没有发现这是姥爷生前最喜欢的那套杯子吧。
怔怔地看着茶杯出了会儿神,唐宁才伸手轻轻拿起杯子,转身回厨房洗干净再擦净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收了起来。
以后不论是谁,她都不打算再用这套杯子了。
餐桌上煎得金黄的饺子已经凉透了,看上去硬邦邦的,尽管肚子依然很饿,但唐宁却没了一丝的食欲。
被打过的那半侧脸颊依然火辣辣的,唐宁抬手轻轻摸了摸,指尖触到的肌肤有些隐隐的发烫。
一定红了,说不定还肿了。
这是自日记事件后,她第二次挨妈妈打,而这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可笑的是,那个人却根本不知情。
看看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唐宁知道,现在的她,是不可能去给黑泽上课了。
拿手机给黑泽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唐宁看到她舅妈半小时前发来的一条信息,说晚上要请她同事在家里吃饭,让她帮忙准备一下,他们大约五六点钟回来。
唐宁顿时一阵心塞,这事儿一看就知道她舅妈是因为搭了人家的车所以想还上这个人情,却又舍不得花钱,这才把人给请家里来,这样即还了人情还不用花钱,甚至还不用出力,简直是一举三得。
若是往常,唐宁也就不计较了,但今天心情实在是不好,想了想回了句晚上有事回不来,冰箱里的东西让她舅妈随便取用,然后关掉手机把自己闷在了屋里。
管她舅妈怎么想,爱咋地咋地吧!
此时的她,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
与此同时,秦子岳正懒散地横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拧着眉琢磨唐宁今早眼睛发肿的问题,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哭肿的。
可问题是有什么事儿能让唐宁哭呢?
别看唐宁是个姑娘,在他印象中,几乎就没见她哭过。
如果有事儿,也应该就是昨天下午到晚上发生的。
秦子岳在脑子里将昨天下午到晚上发生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唐宁哭的事情。
越是琢磨不出来,秦子岳的心就越是没底儿不安。
“儿子,儿子?小毛儿!”
“啊?”
“一会儿你陪妈……”
“陪不了了!”秦子岳蹭的从沙发上坐起身,不行,他得回去一趟!
伸手拿起扔在沙发靠背上的帽子,秦子岳一边往头上戴一边往外走,“刚想起来还有事儿,晚饭不在家吃了,您要是想去哪儿就让你老公陪你。”
秦妈妈一听就急了,“才刚回来没一会儿就又要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那必须有,我眼里都是你!”秦子岳抱了抱拦在他身前的老妈,又在妈妈脑门上亲了一口,“你儿子真有事儿,不陪你玩儿了哈,而且过两天我还回来呢,不用太想我,晚上梦里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