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着太子殿下睡下,我回到房中洗漱罢,听着外面的蝉鸣,了无睡意,一个人坐在灯下对着静会方丈给的玉佩发了会呆。
蓦地听到敲门声时,我拿着玉佩的手抖了一下,很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盯着门口即刻清了下嗓子问了声:“谁?”
敲门之人站在外面顿了片刻,才淡淡道:“是我。”
听到是董大人,我放下了心,将玉佩随手放在桌上,披上外衣去开了门。
门外,董大人一手提着油灯,一手端着碗。那碗里还在冒着热气。我闻到了是红糖水的味道。不禁有些脸红。
他该不会以为,我说肚子疼是因为来葵水了吧?
四目相望,我想起白天方丈和我说的话,于是主动地侧了侧身,摸了下鼻子,朝他道:“进来说吧。”
我伸头往外四周都瞧了瞧,发现没人,这才仔细关好门。转身,见他已将灯与碗都放到了桌上,正在盯着那块玉佩看。
方丈说,那玉佩是阿娘的一位故人留下的。
我想着他比我年长几岁,在先梁王府待过好几年,也许说不定能识得,再者玉佩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于是就硬着头皮逼着自己开了口:“方丈说这玉佩是阿娘的一位故人留下的,你若是有印象,便放在你那吧,将来兴许会有用。还有,我现在也入了仕途,有些事你不必总是一个扛着,将来我也可以……”
我站在他身后,小心斟酌着说,然“帮你”二字还未能说出口,他便转了身,望着我,变了脸色:“你阿娘故人给你的,你便留着,与我何干?”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这忽然的怒气从何而来。便是从前,他也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不想再看他那像淬了毒一样的脸色,我扭过头去看向别处,没让眼泪掉下来,张了张嘴解释道:“方丈说……说我们是……”是什么,忽然就再也说不出口。
罢了。
我这是在作甚。
既然他不想认,还是罢了。
没有关系将来谁也不必拖累谁。
见我不再说,他站在那反倒冷笑了声,大概觉得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伸手提了灯,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停下,皱眉,清清冷冷地望着我说道:“李四喜,我就不明白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阿娘不过是那府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妾罢了,你是谁根本没人在意,你天天上赶着去揽什么责任?
你记着,在董思善这里,兄妹相认的戏码你想都不要想,我父王与母妃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无须旁人为之平反。”
董大人说完后,便提着油灯走了。
桌上的红糖水已经没有了热气。
屋子里又开始悄无声息。
我揉了揉酸涩到发疼的眼睛,握着玉佩,躺在榻上,熄了灯,蒙上了被子。
原来我不过是那府里一个小妾生的女儿,难怪董大娘每每见着我是那么的不喜欢。
既然无人在意,那阿爹与相爷他们又为何不遗余力地将我推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