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马穆鲁克!”尖叫声响起,原来哈夫曼贝伊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己方数量上的优势,将黑人雇佣兵和骑兵分别部署,打算同时从两个方向发起进攻,一下子将敌人消灭,只是由于指挥协调的缘故,原本计划同时从两个方向发起的进攻出现了错位,反而被兰芳社军诸个击破(当然也有黑人雇佣兵战术过于粗暴简单,缺乏和使用大量火器敌人作战经验缘故)。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们立刻下令收缩队形,第一排士兵蹲下,将刺刀指向斜上方,而后面两排步兵则端平刺刀,这样一来空心方阵俨然是一座刀山。哈夫曼贝伊的部下几乎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依照过去的习惯,他们或者凭借娴熟的骑术,平行掠过方阵,同时向十几米外的步兵射箭、放铳或者投掷标枪,或者用力猛踢坐骑,企图冲开人墙,将敌人方阵冲散,然后就可以乘胜逐北,轻而易举的收割头颅。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陌生的敌人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虽然行列中不断有人倒下,但其空缺立刻被后面的人填补,始终保持着密集的刺刀林。面对如此密集的枪刺,绝大部分战马出于生物的本能,不管主人如何用力鞭打,都调转马头,只有极少数战马才疯狂的冲向人墙,但也很快淹没在刺刀的海洋中。更可怕的是,四角火炮喷射出的霰弹和不时响起的排枪迅速的削减着己方的人数,整个空心方阵就好像两河流域古代神话传说中不断喷射火焰的带刺豪猪,让人无从下手。
很快,哈夫曼贝伊就明白自己必须承认失败的现实,他不得不下令吹退兵号,剩余的马穆鲁克丢下同伴的尸体,向远处逃去,由于手头没有骑兵(兰芳社的骑兵已经追击叛乱民众去了),中臣镰成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残余的敌人消失在地平线上,只留下数百具人和马的尸体。
在村庄的这次遭遇战迫使马穆鲁克人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即便是在各种不利的地形和条件下,只要有炮兵的支援,兰芳社的步兵就可以击败数量上多过自己的步兵和骑兵。而在过去数百年里,整个中东地区的人们普遍认为:马穆鲁克是最好的骑兵,他们不但比贝都因人强,也胜过波斯、奥斯曼、法兰克人的骑兵。在平原地带,马穆鲁克骑兵可以击败五倍于己、甚至数量更多的敌方步兵,这一判断是在数百年来无数次战争证明了的。即便是奥斯曼帝国,他们能够征服马穆鲁克王朝,更多的也是利用了马穆鲁克人内部的矛盾,分化其实力,而不是单纯的武力征服,而奥斯曼人在征服了埃及之后,也保留了马穆鲁克这个阶层。虽然这次战斗中死掉的马穆鲁克人总数不会超过三百,但产生的影响却是非常深远的,这些原本骄傲勇猛的武士行动也变得迟疑谨慎起来,不再像过去那样敢于分散成十余骑的小股行动,也不再敢采取主动大胆的行动,这无疑影响了许多当地民众的情绪。许多原本拿起武器群起暴动的本地民众在得知之后,也纷纷放下武器,回到村落中,甚至派人向路过的兰芳社军队贡献水果、家禽和向导,以表示顺服。
椰枣树的枝叶遮挡住了毒辣的阳光,留下大片宝贵的荫凉。青涩的果实在枝叶间隐约可见,不过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甜蜜的果香。侍卫将一个羊毛软垫放在最大的一棵椰枣树下,中臣镰成就坐在上面,在他的面前跪着数十名满脸胡须的头人们,他们面孔紧贴地面,紧紧挨在一起,就仿佛树上尚未成熟的椰枣。
“我很感谢你们的带来的礼物!”中臣镰成笑道:“其中的水果、蔬菜和家禽我很需要,不过请把粮食和钱带回去,我们的粮食已经恨充足了,至于钱,还是留给税吏吧!”
听到翻译的声音,头人们感激的抬起头,说着各种颂扬的话,这给翻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只能将其简化为“他们感谢殿下您的慷慨大度,并祈求安拉保佑您!”
中臣镰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些感谢之词,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还能是感觉到这些人的恐惧。他们在怕我,怕刺刀还有大炮!对这些跪在地上的长胡子,少年有些怜悯,又有些鄙视。
随着翻译的命令声,头人们站起身来,他们躬着背走过中臣镰成面前,向其跪拜、亲吻他脚前的尘土,然后离开;然后是下一批,再下一批,无穷无尽,少年禁不住觉得有些头疼,他现在有些明白父亲为何脸上总是带着那种笑容了——看透了一切之后的厌倦,少年不禁有些同情起父亲来。
哇啦!哇啦!
一阵喊叫声把中臣镰成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正朝自己大声叫喊,两个卫兵抓住他的手臂,正向外拖去。
“他在喊什么?”中臣镰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好像是说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要向您禀告,那秘密价值一座金山,只有您这样伟大的帝王才配得上!”翻译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殿下,在埃及这样的疯子有很多,他们总觉得某个法老宝藏在等着自己,但是他却不明白,就算是最富有的法老,他拥有的财富也不及您所拥有的百分之一!”
站在中臣镰成身后的两个侍卫闻言也笑了起来,少年挥了挥手,笑道:“让卫兵对他好点,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