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日，李虹的婚礼如期举行。双方都是朴实人家，举办了一场毫不张扬的小型婚宴，下午3点就结束了。
    送走了新娘，郑洁无目的地到处闲逛。
    在图书大厦的街角，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个身影，倒是有些似曾相识，郑洁试着喊了一声：“雷卉！”
    前面那女子赶紧转过头来，发现了郑洁，激动地嚷道：“哎，郑洁，是你吗？真是你呀郑洁！哎呀，你说咱们多少年没见了？”
    郑洁笑道：“大街上都能碰见你？太好了。赶紧的，咱找地儿聊聊”。
    雷卉是郑洁的高一同学，高二文理分班，雷卉去了文科，后来读了一所大学的历史系。
    俩人来到附近的星巴克，找到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现在在哪儿呢？”
    当俩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同一句话，都不由得笑起来。
    雷卉历史系毕业后，应聘到本地的文化馆工作。去年，区检察院面向社会招聘宣传人员，雷卉有幸被录取了。
    “恭喜你啊，当上检察官了。”
    “现在还不是，只是内勤人员，还是合同制。不过我现在正自学法律，准备参加司法考试，只要我通过了，我就能够当上检察官了”。
    郑洁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司法考试？难吗？”
    雷卉点点头，夸张地说道：“难，特别难，全国平均通过率才百分之十几。”
    郑洁却说：“百分之十几，也还好吧？”
    雷卉笑道：“别气我啊，知道你聪明。”
    “这倒是实话。”郑洁有些傲娇地说道。
    雷卉笑道：“你呀，还是那么不谦虚。”
    “你也还是那么勇猛吗？你还记得你曾经要拿被单抽我吗？你说说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怎么还动手呢？”郑洁回忆起青涩的中学时代。
    那晚熄灯前，在她们女生宿舍里，雷卉急眼了，抄起被单就朝郑洁冲了过去，瞬间，一帮女孩子立即冲上前来，挡在了郑洁的身前，纷纷跟雷卉抢着被单。
    想起这场混乱，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雷卉说：“哎，当初还不是你逼的我，你一句紧一句的，纯粹是你把我给说急了。我说不过你，但我肯定打得过你。”
    “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欠。”郑洁开始矫情了。
    雷卉笑道：“你还真挺了解你自己。那你最近干嘛呢？”
    “我呀，我现在就是误入鹅群的野鸡，野鸡本应该满天飞的，现在却被圈养了。你想想那画面。”
    雷卉就问：“不顺心吗？”
    “岂止是不顺心，简直就是郁闷。要不是每月初，单位里发我四万大毛的工资，我还以为我还在学校的实验室呢，做一些最基础的实验，根本不知道整个课题是干什么的，完全没有成就感。雷卉我跟你说，我老爸就是个骗子。”
    “关你爸什么事？”
    “如果不是我老爸，我哪会傻呵呵地学什么环境科学啊，那么无聊。在你们文科生跳舞、划船、看小说的时候，我们是挑灯夜战、绞尽脑汁，青春都挥霍在实验室了，亏死了。”
    “你们聪明的才会学理科。我们还做不到呢。”
    “聪明是用来耽误的。”郑洁故意不说那句俗语，换个样儿说。
    “你现在改行也来得及啊。而且我觉得，你的性格适合做律师。”
    郑洁有些怀疑地问道：“我适合做律师？你这话从何说起呢？”
    雷卉就问郑洁：“你接触过律师没有？”
    郑洁笑道：“我又不犯法，没事接触律师干嘛？”
    雷卉便权威的说道：“还是的呀！可是我接触过。按说律师跟他们法院接触比较多，因为需要去法院开庭嘛，到我们检察院来的，一般是为了刑事案件，来我们检察院阅卷的。我见过好几个呢。”
    郑洁听雷卉一口一个“我们检察院”，心里暗笑——这个雷卉，初心不改，到哪儿都得找到认同感，归属感挺强的嘛，就像当初她去了文科班，跟一年级的旧同学说起文科班来，也是满满的自豪。
    可是郑洁，对外从来就不会说“我们研究所”。研究所，并不是她郑洁的。
    雷卉又鼓动说：“当不当律师是后话，不如你先把司法考试通过了，把《法律职业资格证书》拿到手，想想到时你得有多牛哇！司法考试可是中国第一考！难道你不想挑战一下吗？”
    雷卉这些话可是说到了郑洁的心里，郑洁便笑道：“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就考考试试呗。你刚才是去图书大厦了吧？去买考试的书了？我很好奇啊，你拿出来我搂两眼。”
    雷卉从包里掏出一本《司法考试案例分析》，递给了郑洁。
    郑洁翻开看了几页，觉得太有意思了，就笑道：“哇，这么简单啊！”
    雷卉笑道：“吹，你就吹。我都看了三个月了，还觉得没入门呢。不如这样，咱俩一起准备考试吧，有什么不懂的，咱俩还可以切磋，互相帮助，你觉得怎么样？”
    郑洁直接就给拒绝了，笑道：“还是别了，还是个人看个人的吧。我这人有个毛病，我看书只看20分钟，活动10分钟以后再看20分钟，可是你呢，一坐就坐半天，头都不带抬的，你那么刻苦，我会打扰到你的。而且不是有电话吗？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打电话呀。”
    雷卉只好说算了，那就各学各的，两人就来个比赛，看谁考的分数更高些。
    雷卉心想，你郑洁再怎么聪明，你也是零基础，我可比你早开始了三个月呢。
    说干就干，郑洁与雷卉道了别，自己一个人去了图书大厦，到了四楼的法律区域，按照雷卉提供的清单，买了一大摞教材和参考书，抱回自己的小家就开始读书了。
    郑洁读书果真有那么个习惯，每次只读20分钟，然后就去做其他的，再回来读20分钟。
    其实，这才是科学的，因为人的注意力只能坚持20分钟左右，超过这个时间，思想就会开小差。
    而且郑洁很小就学会了速读，用眼睛扫描，一目十行，不动手、不动嘴，只动眼，这样就能保证高效。所以郑洁读过的书几乎像新书一样，没有任何划痕。
    好在他们单位里不忙。
    郑洁先从法理看起，她需要最先了解法律体系的整体框架。距离考试还有四个半月，郑洁要把指定教材看三遍，时间的分配很重要。第一遍粗读，把握大概；第二遍细读，了解内涵；第三遍精读，只抓重点。
    每天在单位，只能挤出两个小时。郑洁放弃一切娱乐，把业余时间通通用来看书，而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
    后来就如郑洁自己预料的，她通过了，而且高分。
    雷卉那年没有过，所以自嘲说，自己是为郑洁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