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杨杨别开脸,故意要错过埃文娜眼里的悲伤。
从前不知道霍恩的真实身份,她对埃文娜和霍恩乐见其成,现在她知道霍恩和尤金教授是站在两个对立面的人,她再也无法祝福埃文娜大胆追求所爱。
方杨杨甩甩头,忽然想起自己房里有两个玻璃杯,“我这儿没有高脚杯,但我有两个喝啤酒的水晶玻璃杯,可以吗?”
“谁规定了喝红酒不能用啤酒杯呢?”埃文娜笑着说:“虽然我从小所受的教育,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淑女。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被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去他的形式主义,我更喜欢自由。”
方杨杨猫着腰从床头柜里拿出装在塑料收纳盒里的两个水晶玻璃杯,然后随意用水冲了冲,走到埃文娜面前“埃文娜,你是我认识的最活泼可爱的淑女。”
埃文娜站起了来,她此时穿着的是白衬衫和黑色铅笔裤,却假装拎着裙摆,右脚后退,脚尖落地,向方杨杨行了个屈膝礼,“谢谢夸奖,你也是我认识的,最漂亮的考古学者。”
方杨杨熟练的打开红酒,迫不及待的将酒倒入两人的杯中,她端起一杯酒,送到埃文娜面前,“埃文娜,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埃文娜心里充满苦涩,却带着满脸的笑意说,“谢谢你喜欢我!我也认为你不算个讨厌的姑娘。哎......别急,先醒酒,味道会更好。”
“真是个别扭的姑娘,明明都不讨厌我了,还不肯承认你也喜欢我。”方杨杨眼睛看着杯中如红宝石一般透亮的酒,说:“酒是你带来的,怎么喝你最了解,我听你的。”
埃文娜将酒杯放回简易餐桌。
方杨杨觉得一切很不真实,她明明知道埃文娜接近她的目的不纯,但只要埃文娜对她稍微表达一下善意,她就觉得满心欢喜,或许这就是埃文娜的魅力所在吧。霍恩真是没眼光,居然看不上这么优秀的埃文娜。
埃文娜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方杨杨,我对女人没有想法!”
“那可真巧,我只对女人有想法,埃文娜,我们俩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方杨杨装作大灰狼的模样,朝埃文娜扑了过去。
埃文娜赶紧拿枕头挡住方杨杨,“方杨杨,别乱开玩笑,我要生气了。”
方杨杨觉得真好笑,从前一直压迫她的女魔头,现在变成了任她随意欺凌的小白兔,埃文娜充其量不过就是披着狼皮的小绵羊。
“埃文娜,你真的好美啊!你整个人坐在那里,优雅得像一幅画。”方杨杨俯身看着埃文娜,刚才她放酒杯的动作,以及拿枕头挡住脸的动作,都美得像是提前排练过了一般,这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她穷极一生也追赶不上。
埃文娜放下枕头,一本正经的说,“你确定不是讽刺我?如果我真有你说的这么美,那霍恩为什么更喜欢你。”
“这是要算旧账?别忘了,水田秀之曾为了追求你而跟我分手!”方杨杨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久,终于,噗嗤一声,一齐笑了。
埃文娜是眼含笑意,笑不露齿,方杨杨则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埃文娜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暗了下去,她强逼着自己抛弃不忍,小声说:“酒可以喝了。”
方杨杨端起酒杯后,习惯性的放在鼻端,一股细腻、醇和的香味飘入鼻腔里,将她体内所有不安分的酒虫全部勾动出来。
小半口酒流淌在舌间,轻轻咽下,醇香的味道散发在喉间,有一种得天独厚的舒适感在口中徘徊,就是这种味道,是她想念了许久,寻找了许久,却没有办法在别的红酒中领略到的风情。
“真是好酒,埃文娜,我比刚才更爱你一分!”
埃文娜端起酒苦笑。
方杨杨的酒瘾馋虫从身体里钻了出来,一心顾着享受,并未留心埃文娜的表情。在她看来,此时正是:酒微醺,人刚好,欢愉不觉时光逝。
可在埃文娜看来,从她走入方杨杨的房间里那一刻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煎熬,方杨杨每一次友好的微笑,每一句发自内心的赞美,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真奇怪,怎么才喝了两杯,我就觉得有些醉了,埃文娜你的酒不会有问题吧!”方杨杨红着脸,迷迷糊糊的说道。
“如果困了就睡吧!”埃文娜不敢看方杨杨的眼睛,佯装平静。
方杨杨傻乎乎的一笑,彻底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那张红色的塑料凳子也被她翻倒了。
装红酒的盒子底下,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埃文娜看着匕首发呆了很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她选择变身赌徒,选择b方案。
“方杨杨,永远的离开这里,你会过得更加快乐。”
埃文娜心存侥幸,她以为只答应了叔父,让方杨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说,真的会杀死方杨杨。
a方案是杀死方杨杨向尤金教授交差,b方案是在悄无声息间将方杨杨送回中国。
方杨杨的宿舍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埃文娜转头一看,并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把她送去圣罗莎,在那里我安排了人送她回中国。”
话刚说完,埃文娜的表情变得极为惊恐……
半小时后。
修斯正在跟建筑队商量之后几天的挖掘进度安排,忽然接到小艾的电话,电话里小艾说她看见埃文娜去方杨杨宿舍找茬了,修斯立刻撇下手头的工作,往方杨杨宿舍赶去。
霍恩离开之前,曾交代修斯,让他好好看着方杨杨,不让她和埃文娜单独相处。
修斯一路奔跑,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方杨杨宿舍。
直到推开那张门,修斯的脸色从煞白变为铁青——方杨杨站在血泊中一脸迷茫,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衣服、裤子、鞋子到处都沾满了鲜血,埃文娜则是一脸惊恐的躺在蓝灰色的懒人沙发上,鲜红的血浸透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