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愣了一下,主要是舒夏出现的太突然了,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我饿了。”舒夏轻轻拍打着方向盘,附身帮我把副驾驶门开开,催促我道。
上了车,我刚坐稳,舒夏猛地启动车子,车子像安装了弹簧一样飞驰出去,推背感让我一阵眩晕:“你慢点儿,我遭不住。”
舒夏笑了笑,不但没有减速,反而把车窗打开,呼呼的冷风灌进车内,吹进我有些单薄的衣服里,顿时让我打了个哆嗦。
被冷风吹清醒,我扭头看着舒夏,发现她虽然在笑,可却掩饰不住一脸的烦躁。她很少会把表情表露在脸上,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用飙车来发泄,看来她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想明白这些,我不再大呼小叫,用力抱紧胸口,让自己维持仅有的温度。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可不想让自己感冒。
沿着我们平时晨跑的路线,舒夏将车开到山脚下,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住,按下刹车键后,呼呼地喘了几口气,这才看着我:“是不是很爽?”
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麻烦下次提前说一声,至少让我穿件衣服,你要再开两公里我非得感冒不可。”
“早跟你说了要锻炼身体,年纪轻轻就这么虚。”舒夏一副嫌弃的样子,道:“春节过后赶紧跟我一起去办张健身卡,不然照你这样下去,离啤酒肚不远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这可是模特身材好么?”我故作夸张地做了个秀肱二头肌的动作,辩解道。说真的,毕业之后虽然运动少了,但我却没怎么发福,只不过大学时候打球锻炼出来的肌肉确实松弛了。
舒夏撇撇嘴,没搭我的茬:“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就是这附近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菜。”舒夏想都不想道。
我顿时为难起来,有段时间没在寝室做饭,家里根本就没有菜,这个点儿想要去买菜可不容易,地方太小,这附近就一家菜市场,这个时候肯定关门了。
“家里可能只有面。”想了想我说道。
“这个简单啊,我们去酒店拿菜回家做。”
“……”这真的是个很棒的主意,如果不嫌麻烦的话。
见舒夏这么有兴致,我当然不会拒绝,我们又把车开会酒店,由我去厨房找厨师要了一堆食材。现在我好歹也是酒店的中层,要点菜的权力还是有的。
回到寝室,舒夏帮我洗菜打下手,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我便没有打扰她的雅兴,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跟着她享受起两个人在一起做饭的过程。
不到半个小时,四菜一汤便被我们做好了,汤是平菇肉片汤,菜有干煸四季豆、干锅花菜、蒜苗腊肉和手撕包菜,再加上我这里必备的酒鬼花生,一桌丰盛的晚餐就齐活了。我从餐桌角落里拖出上次喝剩下的啤酒,刚要打开,舒夏制止了我:“这么冷的天,你刚才又吹了冷风,就别喝啤酒了,等我一分钟。”说完她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提了两瓶国窖1573回来。
“哟呵,你这是早有准备啊?拿这么好的酒该不会是打算贿赂我吧?”我看了一眼包装,开玩笑道。
“你要是能找到一个让我贿赂你的理由,我每周给你送两瓶。”舒夏把酒放到桌子上,示意我打开,自己去茶几上拿了两个杯子。
今晚舒夏变得豪放了许多,菜吃了没几口,一瓶酒却很快就被我们两个平分了。半斤酒下肚,舒夏双颊陀红,说话时满嘴都是酒气。我比她好点,但喝得这么急,也开始有点晕了。
趁着还清醒,我终于问她道:“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
舒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笑了笑:“我没有不开心啊,我现在很开心。”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现在。”
“哦,那些事情都是些勾心斗角的破事,我现在不想说。”
我语重心长地劝道:“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心情也许会好一些。何况,你也应该让关心你的人知道你的状况不是么,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还要假装。”
舒夏闻言吐了口气,像是叹息,又像是发泄,沉默了稍许,她才说道:“就是家里面的事,树倒猢狲散,临走还想瓜分点东西,每个人都想从我这儿拿走所谓的属于他们的东西,真的让我很烦。卢西,你说金钱是不是真的会磨灭亲情?为什么在舒家除了奶奶,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感受到亲情的人?”
不等我开口,舒夏继续道:“知道么,其实我并不想接手舒建生的东西,相比起获取他现在的一切然后用全部的精力去应付这些勾心斗角,我更愿意留在武隆把我们的酒店发展好。就像你说的开在爱情天梯下的那间咖啡馆,酒店对我来说就是那间咖啡馆,它完全属于我,与舒建生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体会到了你的无奈,理想有时候并不是很遥远,只是生活在逼迫着我们无法靠近。”
我点点头,舒夏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爱情天梯下的咖啡馆,对我来说代表的是我所向往的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如果我想,我可以攒一笔钱,很轻松地在那里租一间房子把咖啡馆开起来,可是那终究不现实,就像现在的舒夏,继续留在武隆对她而言也不现实。
充满生活哲理的话,最初的目的往往是用来发牢骚,今晚舒夏难得变得话很多,我安静地充当起倾听者的身份。我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的疙瘩没有解开,却突然而然地让自己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强大如她,依然会猝不及防。
我又何尝不是?就算舒建生没有阻止我们,可舒夏的生活改变之后,我也开始变得无所适从起来,我越来越找不到自己在她身边的位置,或许有自卑,但更多的还是距离感。
舒夏没提,我也很自觉地不去触碰这个雷区,或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再认真考虑彼此的以后。
两个心情都不好的人酒量自然会变大,所以第二瓶酒很快也被我们喝了一半,舒夏明显醉了,但眼睛却愈发亮起来,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放下酒杯,她突然问我:“卢西……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是个会表达感情的人,我知道别人对我的评价,高傲、冷漠、自以为是、不通人情世故……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我笑了笑,回答道:“如果要我说你身上的优点,可能一晚上也说不完,你的每一个优点都可能成为别人喜欢你的理由,包括你的美丽。但我喜欢你……是从那晚在酒吧你听我唱歌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纯真开始。当时你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纤尘不染,它对我来说就像是在这浊世里的两盏明灯,让我在这充满贪欲的世界里,能够拥有足够的勇气去寻找最初的本真。”
舒夏似乎也在回忆那个晚上,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情:“卢西,我想听你唱彩虹了。”
“没问题。”我起身去沙发上拿来吉他,拨了两下弦,虽然反应有点迟钝,但至少节奏还能找得到。呼了一口气,我为她唱了起来。
舒夏仿佛陶醉在我的歌声里,轻轻拍着手,微笑地看着我,那目光无比纯净,纯净到我透过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底深处,那并未掩藏的爱。
等我唱完,舒夏看着我,说道:“卢西,要不我们给罗素打个电话恭喜一下他吧?”
“恭喜他?”我愣住了:“恭喜他干嘛?”
舒夏脸变得更红了,嗔怪地把头扭过去:“你觉得呢?”
我看着她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我却有些难以置信,我很难相信舒夏会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就算没有舒建生生病这件事,我也不觉得舒夏会这么轻易地答应重新跟我在一起。
一颗心兴奋地几乎要跳出胸腔,我伸手抓住舒夏的手,问她:“你确定你现在说的不是酒话?你确定你想清楚了?我现在可经不起半点折腾,如果你明天告诉我这是开玩笑,我会跳楼的你信不信?!”
舒夏摇摇头:“我在今天来武隆之前就想好了,这是我这次过来找你唯一的目的,只不过我有些开不了口,所以才喝了这么多酒。卢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我郑重地看着她:“时刻准备着!”
舒夏闻言像是松了口气,她靠到我身上,将脑袋枕在我肩膀上,柔声道:“卢西,我好累,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轻松许多。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你的那天起,直到现在,从未改变。”
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敲打了一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我动情道:“如果你愿意,我想一辈子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喜欢你,爱护你,我再也不会把你丢下了,不管何种理由!”
“你不怕随我而来的风浪么?”舒夏问。
我大笑起来:“江边长大的儿郎,弄潮都是一把好手,放心吧,我经得住!”
“那么……”舒夏向我张开双臂:“今晚,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