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待遇问题上,彭宇要求并不高,看得出他是个很知道进退的人,不过我也没有亏待他,告诉他给他定的薪水只是试用期工资,等咖啡厅营业之后会视经营状况给他涨薪。
被他用多管闲事的“好意”鸠占鹊巢,抢了我的地方,我只能无奈接受,选择去舒夏那里住。我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不懂拒绝的烂好人性格里,却不知未来的同居生活,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唯一的好处,就是彭宇在这里可以帮我分担很多事情,至少监督装修这块我可以丢给他做。
整个上午,我都在给他介绍咖啡厅的布局和装修要求,彭宇虽然不是很懂,但看得出他在用心去记,这让我放心了许多。
中午带他去附近吃了午餐,我就离开咖啡厅去外面继续忙采购的事情,昨天我只是购置了一些现成的物品,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定制,打上咖啡厅的logo,这些还需要跟广告公司函接。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又一次迎来了黑夜的降临。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回到了舒夏的房子,舒夏果然还没有回家,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丝毫人气。
我给舒夏发了条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舒夏许久才回复我,说她现在还在加班,不能确定,让我自己先休息。
罗素曾骂我是苦行僧,可我觉得跟舒夏比起来,我实在是正常的多。至少我的辛苦是因为处于创业初期,充足的动力和激情让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而且等咖啡厅迈入正轨,我就会轻松下来。可舒夏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忙碌的生活,就算回到家中,也只是面对着空荡的房间,独自入睡。
老天是公平的,他给了舒夏漂亮的脸蛋和宽裕的物质生活,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幸福。
我没有去休息,虽然累,但我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我有些认床,突然换了地方很难休息好。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我找了部电视剧看了起来,看完一集后,舒夏还没有回来,而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钟。
我起身来到厨房,根据模糊的记忆从橱柜里找到米盒,发现里面还有些大米和小米。我决定熬一锅粥,等舒夏回来一起吃个宵夜。
直到十点半,我才终于听到开门的声音,舒夏一脸疲惫地走进房间,看到我之后有些惊讶:“你还没睡呢?”
“主人还没回来,我怎么敢睡?”我开玩笑道,然后邀请她:“我做了粥,一起喝点吧。”
“这么好?那我可有口福了。”舒夏笑着点点头,换好拖鞋后去洗了手,然后坐到餐桌旁,看着我把粥端上来。
从我手中接过碗,舒夏对我说了声谢谢,我摇摇头:“该我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我现在就要露宿街头了。”
舒夏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我怎么听着你的话里充满了怨念?”
“怎么会?我感激的就差泪流满面了。”
“别差啊,你要不就给我泪流满面看看嘛,我挺好奇男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子。”舒夏揶揄道。
“我这就是个比喻,你能不能别那么较真儿啊,想看男人哭还不简单,去找部韩剧看,里面男人一集能哭十回,保证满足你的变态要求。”
“你才变态。”
带着轻松的心情聊着天,我们一人喝了一碗粥,喝完后我去收拾厨房,却被舒夏拉住,坚持由她洗碗。
看着舒夏在厨房里忙碌,我忍不住就想,每个人都是多面的,每天都需要用不同的面目去面对不一样的生活。工作中的舒夏我虽然没见过,但可以想象到,她一定是严肃而认真的,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蕴含威严的气质,就像那天在画廊里被一众商业经营环绕时那样,用淡漠的表情和任何人都保持足够的距离感。而此时的舒夏又是温婉的,那模样像极了一个贤惠的家庭主妇,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亲近感。而在跟我聊天时,她又是个充满智慧的姑娘,我们总能找到足够的共同话题。
当然,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所以也会因为坚持自己的方式而伤害到尧瑶,会因为对人缺乏信任而在我们初识时表现的那么冷漠。
正因为有好有坏,所以她才会显得更加真实。
等她忙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看她太累就催促她早点去休息,舒夏没有客气,跟我道了声晚安就回房间了,看样子真的很累。
我虽然也觉得累,却死活睡不着觉,拿着手机找到许久没玩过的一款游戏打了半天,却变得越来越精神。
丢掉手机,我打开房间里的窗帘,望着外面的夜色,再一次陷入思考之中,不过这一次我想的是对工作和生活未来的规划。我期待着咖啡厅尽快发展起来,这样我就可以给尧瑶和罗素一个交代,而那时,我想我会选择离开,然后真正地追求一番自己的事业。创业虽然辛苦,但给了我和上班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发现我对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我并不是没有野望,只是这野望被安逸的生活埋没了,当生活变得千疮百孔,它才露出一丝光芒。
我的野望并不是单纯地追求更多的物质,而是去努力实现自己的想法。就像咖啡厅,虽然它同样可以满足我创业的愿望,但我还是会选择离开,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的动力,更多来自于尧瑶和罗素这两个好朋友带给我的压力。
我在不知不觉中终于睡过去,直到第二天被舒夏的敲门声叫醒,她问我要不要去咖啡厅,如果去的话就把我捎过去。
我答应下来,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然后坐车来到南滨路。这时我才发现,我的咖啡厅和她的酒店居然相距如此之近,走路都用不了十分钟。
拒绝了我一起吃早饭的邀请,舒夏匆匆地回了酒店,而我因为时间还早,慢悠悠吃了碗小面,又给彭宇打包了一份,这才回到咖啡厅。
彭宇已经起床,正坐在临江的位置吹着风发呆,直到我走近了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跟我打了声招呼。我把早餐递给他,随口问道:“大早上的想什么呢。”
彭宇语气有些落寞,转头望着窗外的长江道:“我在想,这江里的水随着河道一路向东,奔向它们的终点,大海。看上去它们沿途经历了那么多的景色,也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和价值,很不错,可它们也为此付出了不能回头的代价,这样想想挺可悲的。”
我闻言看了眼长江,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它们涌入大海,实现自己的目标后,可以选择蒸发成水汽,回到当初的原点,这就是完美的循环,哪里会可悲。”
彭宇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突然盯住我:“西哥,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事情,它总有回头的机会,只是方式或许不同对么?”
我摇摇头:“你过分解读我的意思了,任何事都需要具体去看,有些事情一旦做出选择,就真的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彭宇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叹了口气:“老板,跟你聊天真没意思。”说完,他端着面走到吧台里,一个人躲里面吃了起来,不再搭理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大早上的他这是抽的哪门子疯,随口聊两句,我怎么就没意思了?
整个上午,我依然留在咖啡厅,一边监督装修施工,一边跟彭宇讲解咖啡厅的规划,在还没有开始营业前,彭宇主要还是作为助手帮我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这将会大大减轻我的负担,也可以让我从一些不需要费脑筋的事情里脱离出来,将更多地精力投入到开业的准备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在外忙碌,晚上回舒夏的房子,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晚上如果我和舒夏下班都早,我们就会约着一起吃饭,有时我会在家里做,有时也会去外面吃。舒夏似乎也开始喜欢上了吃大排档,她们酒店后面的大排档基本成了我俩固定的约饭地点。
不过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加班到半夜几乎成了舒夏的正常工作时间,看到她这么拼,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么忙,她这才告诉我,她最近在准备武隆仙女山景区的酒店分店筹备。
这可是大项目,而且将酒店开到景区,需要打点的关系和要走的手续实在太多,这一点作为曾在旅游行业工作的我深有体会。
我只能劝她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但舒夏每次都坚定地摇头,却不肯说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工作。如果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人这样我可以理解,但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这样做,我认为绝对有内在的原因,只是舒夏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
当咖啡厅的装修进入尾声,我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这一天,我难得闲暇,让彭宇给我调了杯咖啡,坐在音乐阳台上吹着风看着江景,惬意地享受下午时光,彭宇则坐在门口的位置上看小说。
我听到一阵敲门声,接着走进来一个快递员,喊我们收快递,彭宇起身去签收,很快就和快递员从外面抱来几个大箱子。好奇地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彭宇一脸疑惑地问我:“西哥,你定做这么多保温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