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音节的铃音在手包中刷着存在感,暮夕颜推开他,后退两步,低头从包中翻出手机。
屏幕上陌生号码的来电显示先是让她一顿,接着大脑思维转动,手指先一步挂掉了手中的电话,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暮夕颜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有心想打过去,可洛清言就站在他面前,指尖攥紧,思绪纠结在一起,最后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重新拨回去。
洛清言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划过深思,待她看过来,又马上恢复之前。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暮夕颜听着他的问话,就是这样,这个人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无论她有多大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个先考虑自己,就像之前的劫持事件。
说来之前的劫持事件查清楚,就是一个抢劫女人包的惯犯刚被放出监狱没几天,又手痒去抢了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女人,那女人被抢了包一边追一边喊,抢劫的那男的一紧张,生怕又招来警察,脑子一热就劫持了她,本想混出城外,没想到会被陆显风三两下打到,听说那劫匪从医院醒来有了轻微脑震荡的情况。
“颜颜?”
洛清言俯身看着她,手在她眼前摇了摇。
“没事,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还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无情的打断,暮夕颜冷淡的回了一句,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洛清言惯常的微笑僵在脸上,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行人匆匆和他擦肩而过,人来人往,一辆辆车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冷风,掀起了他的发丝衣角。
这个地方距离地铁站还有挺远,公交也一样,暮夕颜只好走着回去,今晚回去医院,即使不用她值班,医院和家也没有什么不同,那个家空冷的没有人气,所以哪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叮.叮..叮.”
手上的手机还未收回包里,抬起一看,屏幕上只有一串陌生数字发来的短信,“六点,福源区,三栋602。”
除了这个时间地点什么也没有,呼吸中冷风毫不留情的往肺部里面钻,知道全身的每一处骨血都掺杂着冷风的凉厉,手指僵硬,眼睛停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拔出目光。
这串陌生的数字属于陆显风的私人手机,自从上次记住后一直在她的脑中没有忘记过,手机信箱中两条属于这个号码的来信。
一条是上次他站在自己家门外,半夜的时间让她开门。
第二条却是他命令自己去往他家。
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暮夕颜冰冷的手僵硬的动了动,收回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瞥到时间已经是5;25分。
这离福源区也不知道35分钟的时间够不够,看着面前停下的公交,暮夕颜皱眉,直到公交从她面前慢慢的开动直到看不到影子,暮夕颜才拦截了一辆出租。
“福源区。”
从始至终她没有想过要不去,或者当做没看见的意思,有求于人,尊严可以暂时放一边,更何况她拒绝不了,那个人有多狠,她最是清楚。
站在这档高档小区的楼下,暮夕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凭凉风撕裂着她的呼吸道,钻进她的肺部。
“迟到五分钟。”
门开了,陆显风一身西装还未脱,看样子也是刚刚回来。
暮夕颜没回答,只是沉默的跟着他进了房间,简约额欧式风,整体基调却是以白色为主,这很显然不是他的风格,陆显风的生活更偏向冷厉的黑金色,突然闯进如此家居风的陆显风的房间,暮夕颜有一丝不适应。
这一路她的手指指尖被自己印出一个又一个的月牙印,知道现在也没有消除,可见她的无意识有多么出神。
陆显风脱掉外套,扯掉脖子上束缚的领带,领口解开三颗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和略凸起的锁骨,随着他的一系列动作潇洒的不像话。
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是处于位高者,一举一动带着属于他自己的贵族优雅风格,然而这就注定了他们两个的不可能,她只是凡尘中不起眼的一枚砂砾,高架上的皇冠可能会和漂浮在空中的砂砾走到一起吗?可笑她当年为什么如此天真。
“之前怎么不接电话?”
陆显风点了一颗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氤氲模糊了他的脸。
暮夕颜一直站在客厅内,双手紧攥着她的手包,略显局促,像是忘记昨夜两人的平静。
陆显风轻笑,点掉手中的烟灰,断掉的烟灰碎在透明的烟灰缸内,长臂一伸,暮夕颜轻松的落入她的怀里。
暮夕颜惊呼一声,手中的包掉落在地,双手下意思的圈住了他的脖子,身下是陆显风的长腿,结实而有力。
两人的距离拉近,暮夕颜可以和他平视,如此近的距离可以看清他疲惫的眉眼,眉心已经有了川字的细微痕迹,他明明不是一个喜欢皱眉的人。
“颜颜。”
他的呼吸有着淡淡烟草的味道,声音沙哑的叫着她的名字,仿若放下所有的疲惫的拥着她,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
“恩。”
暮夕颜干涩的回答了一声,肩膀有些疼,她却任由他抵着。
还剩下一半的烟被压灭在烟灰缸内,双手环着她细瘦的腰身,紧紧的就像失而复得般的抱紧她,勒的她浑身的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颜颜,是不是身边有什么人,让你觉得不方便。”
男人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一只手还轻柔的抚莫着她的头发,尽显温柔。
暮夕颜却像调入了冰窟一样,抵开男人的手臂,却依旧逃不开他的怀抱,两人面对面,双眼注视着对方,暮夕颜微勾起唇淡淡的说道:“你跟踪我吗?”
“这么说是真的了?那我猜猜是谁呢?”
松开了对她的控制,不在意她退的距离他最远的距离,重新点起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那双漆黑幽深眸子就在烟雾后面裂碎了满天星。
“不用猜了,是洛清言。”
暮夕颜抵住身后的门,轻轻的说道,他说要猜,却迟迟不说话,就是为了等她自己说出那人的名字,这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陆显风侧头看向她,被这双眸子一注视,只是简单的眼神就足以让她心中一紧,她怕他再提一些她做不到的要求,这些天每一天都是对她的折磨。
“去洗澡。”
洗完澡解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用他说暮夕颜也知道,紧了紧拳头,来之前也是有预感的不是吗?这是她身为一个情妇的职责。
温暖的水流冲刷着她疲惫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疲惫感越来越重,骨子里的惫懒全部溢出,若不是陆显风来敲门她可能会在里面睡过去。
陆显风等待她洗完,眼角瞥了她一眼,才进去,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暮夕颜披着浴袍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不停的向下滴着水,尽被柔软的浴袍吸进。
床头的烟灰缸内四五根烟头整齐摆放,那个男人之前就坐在这里,一边吸烟一边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磨砂的玻璃隐隐能透出里面的人影。
暮夕颜的目光却皱眉注视着那几根烟头,好像,太多了。
恰在此时,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铃音不断,暮夕颜走过去拿起。
“秋禾”
是季秋禾的电话,暮夕颜拿着手机,一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听着响铃声不停的在室内环绕,暮夕颜没有动,任由铃声不停的响着。
直到..
陆显风围着浴巾出来,一手用毛巾擦着头发。
那双眼神平淡无波,一点也不像是有需要的样子。
暮夕颜把手机递过去,白皙的手指和黑金色的手机形成强烈对比,“你太太的电话。”
陆显风不着急接,反而把毛巾抛给她,长腿一迈,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暮夕颜拿着略有些湿意的毛巾看着他接过手机,划开接听。
“秋禾。”
语气没有特别的热络,也没有一丝冷淡,就像他平时说话的语调。
手中的毛巾覆上了滴水的短发,冷硬的黑发果然和他的性格一样。
陆显风向后依靠,头部抵在她的身上,口中却低声安慰着她的妻子,“今晚不回去了...嗯.....照顾好自己,晚安。”
电话特别简短,她也没有听清季秋禾的声音,只是嘴角却挂上了讽刺额笑意。
季秋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柔声安慰着他的男人此刻却和她的前女友共处一室。
电话被抛在一边,陆显风回头的瞬间她嘴角的笑意还未落下,正好被他看了个正着。
浴袍被扯开,整个人被推倒在床上,暮夕颜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无力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男人的发丝就在她眼前,终于承受不住,白皙纤细的手指穿插在男人的黑硬的发丝中,暮夕颜脑中回想着之前的电话,还有季秋禾凸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对于她的,对于陆显风的,还有对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