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崩溃
    “你懂什么？”蛮乃邪骄傲的道：“咱们休整半天了，这些人远道而来，一定力竭，不趁这个机会杀他们一阵，岂不是浪费机会。而且我也想试试，你说的那个什么张天师，到底有多少斤两。”
    蛮乃邪说完，猛催马腹，一抖缰绳，战马立刻如箭般蹿出去。
    紧跟在他身后，无数的乌丸骑兵们纷纷加速。
    一整支大军，从启动，到加速，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
    以蛮乃邪为箭头，向着前方的张绣军笔直的冲去。
    不要怂就是干！
    没有任何虚假和转圜的余地，硬碰硬，刚对刚。
    就看谁更头铁。
    正像是蛮乃邪所说的，张绣身后这支大军，从黑山一路赶来，至少已经赶了几百里路，正是最疲劳的时刻。
    如果撑不住蛮乃邪第一轮的冲锋，太平道骑兵必然崩溃，而张绣，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将军！”身边的小校向张绣大声喊：“我将初来，还没休整，我们……”
    张绣厉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有进无退！”
    身边的骑兵跟着一起大吼，先是几十人，接着是数百人，数千人，一起发出呐喊。
    “有进无退！！”
    “杀！”张绣把长枪一指，以他为中心，所有的骑兵汇聚在一起，排成密集的锥形阵，这是草原人惯常用的凿穿战术，长年在西凉与胡人战斗，汉军也早已熟悉这套战法。
    随着张绣的呐喊，太平军骑兵狂飙突进，疯狂打马，将最后一丝马力全部压榨出去。
    此战，不胜，则死！
    张绣眼中闪动着锐厉的锋芒。
    一年前在西凉，他与叔父张济一起被西凉太平军打得大败亏输，赔光了手里大部份兵马，就差脑袋没被敌人砍掉。
    也正是那一战之后，在西凉赫赫有名的张济从天堂跌入地狱，连带张绣也一起踏入人生低谷。
    没有被朝廷问罪下狱已经是不幸之大幸。
    幸好还有大汉国师张角肯收留自己。
    现在，就是到了交出成绩的时候了，一年的训练，苦心呕血将这些兵操练到现在的模样，终于到了见真的时候。
    莫名的，张绣想起了在山寨内部传的那本书，据说是由天师张角编写的《太平要术》。
    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吼了出来：“不要怂就是干！”
    跟着他的八千骑，立刻跟着纳喊：“不要怂，就是干！！”
    声如巨雷，差点没把张纯和蛮乃邪从马上给吓趴下来。
    什么鬼？什么不要怂就是干？ 这是什么暗语吗？
    心惊胆颤了几秒，却见张绣的人马只是疯狂冲刺，并没有别的举动，方才放下心来，一个个怒吼着，拚命催着战马狂奔。
    那只飞过山谷的鹰隼突然又飞了回来，低头向下俯视。
    从它琉璃如琥珀般的眼眸里，倒映着下方的两支大军，恰如苍茫平原上两股洪流，涌动着，咆哮着，不断接近。
    近了，
    更近了。
    从一千米，到五百米，再到三百米，二百米，
    突然，战马上的张绣做了个举动，
    他将长枪挂在马鞍边的挂勾上，然后从背后取下大弓，仰天四十五度角，嗡的一声，射出一支箭。
    几乎在他做这个动作的同时，身后跟随的八千骑，同样换弓，仰天怒射。
    嗡嗡嗡~
    天空霎时一暗。
    “不好！”
    蛮乃邪大惊失色，要知道，在狂奔的战马上射箭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动作，只有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胡人才能玩得转。
    直到后来，汉军学胡服骑射，也是以轻弩为主，玩弓箭，还是玩不过胡人的。
    但是现在，张绣的举动告诉蛮乃邪和张纯，
    他们想错了。
    噗噗噗噗~
    刹那间，也不知几千几万支箭如急雨般噼啪落下，覆盖了方圆数百米的空间。
    惊呼声，怒吼声，战马的悲鸣声，还有人临时前绝望的喊叫声，混在一起。
    不知多少胡骑被射成了刺猬，也不知多少人坠下马，被后方的战马给踏成了肉泥。
    只是一个照面，被张绣军一轮齐射，蛮乃邪至少损失七八百名人手，剩下的人，也有不少带着箭伤。
    但是顾不得了，以前在草原上的经验告诉他们，要想活命的，只能加速冲上去，利用马力的优势将敌人斩于马下，缩近距离让他们的弓箭无用武之地，否则大家都得死。
    “喝！冲刺，冲刺！杀光这些汉人！”
    蛮乃邪挥舞着弯刀，发出狼一样的吼声。
    所有紧跟上来的胡骑嗷嗷叫着，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拚命打马。
    生与死的距离就在这短短百米，
    对战马来说，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么点距离，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蛮乃邪心头滴血，刚才那轮损失，对他来说，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从幽州一路奔袭过来都没死这么多人，这些族人战士，都是他的实力，他的财富。
    杀，杀光眼前的敌人！
    呼吸中，都带着血的味道，蛮乃邪整个人陷入狂怒暴走状态，看着越来越近的张绣军，脸上露出狞笑，仿佛看到自己率军冲入敌阵中，疯狂砍杀的模样。
    但，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蛮乃邪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投枪，齐射！”
    伴随着张绣的呼喊，所有的太平骑军放下弓箭，从马鞍旁摸出投枪，在战马上挺腰，拧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铁头投枪投掷出去。
    依旧是仰天四十五度角，这个抛物线，加上枪头的重量，足以洞穿上好的铠甲。
    噗噗噗~
    几乎一眨眼前，眼前开阔的地面，突然多出了一片森林。
    那是无数投枪将胡骑钉在地上，形成的血肉丛林。
    不知多少胡人士兵，连人带马被长长的投枪贯穿，在地上绝望的挣扎着，嘶叫着，血流成河。
    蛮乃骑幸运的躲过了第一轮的箭射，又躲过了第二轮的投枪，只是他身下的战马没那么好运，被投枪贯穿了马头，如一截木桩一样沉重的摔倒在地上。
    他不由自主的落地一个翻滚，狼狈的爬了起来，第一时间去摸腰上的刀，谁知摸了个空，却抓起一团血乎乎的东西。
    那不知是哪个倒霉鬼被射断了脖颈，冲出的动脉血把方圆十余米全都浇成了血池。
    蛮乃邪征战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等他抬头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样，傻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几乎要疯掉了。
    在马上射箭也就算了，投枪，这怎么可能。
    这些汉军难道都是胡人扮的？
    若不是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胡人，汉人哪有那份腰力和臂力，人马合一的技术，在马上玩这些高难度动作。
    这个时代的马鞍和马蹬还没有普及，胡人都是靠着天生的罗圈腿夹紧马腹，能随着马的颠簸摇摆，不甩下马背就已经是高手了，玩投枪这种高难度动作……
    对不起，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