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琪妙起身走到那面酒柜墙边,取了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回来,把他罐得半醉更容易套出话来。
秦沐阳看着她开瓶,很有礼仪地倒酒,目不转睛地,她一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触,只见目光如电,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令她不由得想起易君珩对她说过的话:
他好像对你挺感兴趣……我不介意你不择手段。
蓦地,她突然脸一红,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举起了红酒,“很高兴能认识您。”
秦沐阳看着她脸似红苹果,眼里的笑意更浓,举起酒杯,“我也是!”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眼睛仍盯着她。
陆琪妙眨了眨眼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鸢尾么?”
“哦?这里面有故事?”
“是的。”她为他倒上一点儿酒,开始把预先想好的台词,声情并貌地演绎出来,她作出怀旧的样子,慢慢地说:“其实我喜欢鸢尾花全是受我母亲的影响。我母亲生前很喜欢鸢尾花,……”
“你的母亲过世了吗?”秦沐阳吃了一惊,看着她的眼里流露出同情之色。
“嗯,在五年前,肺癌晚期。”陆琪妙一面假装忧郁,一面在心里叹气:我的神啊,请宽恕我吧!易君珩,为了帮你我可连我亲妈都诅咒了,简直大逆不道!
陆琪妙接着慢慢地说完她预先想好的台词,说的是关于对母亲的怀念,对鸢尾香有特殊的情怀。
一个假故事编下来,没想到居然博得秦沐阳的同情。
秦沐阳听完,摇动杯中的红酒,喝了一口,心情看起来也淡淡地忧郁沉默,似乎真被她给打动了。
“我的遭遇跟你很像。”半晌,他突然开口说,“我母亲也去世了,在我七岁那年,血癌走的。”
陆琪妙怔住,颇为同情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惊呼:不会那么凑巧吧?
“我也很想念母亲。”秦沐阳微微一笑,跟她碰了一下杯,她抿嘴一笑,喝了一口红酒,听见他说:“刚才听你说,你母亲生前最喜欢擦一种高档的鸢尾香,言下之意是想收集那一种香?”
陆琪妙见事情正往好的方面发展,心里一动,连忙冲他点点头,眨眨眼睛,“嗯,可惜我一直都没有遇见那一种香,好奇怪,连你也制造不出来。”
“不是我制造不出来,没有我制不出来的香。太高端的香水不适合国内市场,我主要面向大众消费市场,产品以中低端为主。”秦沐阳的话里透着浓浓的自信,又建议道:“也许你要的香在国外会有,我建议你可以去巴黎走走,那儿有全世界最好的香水。”
“哦?”陆琪妙惊讶地瞪大眼睛。
“相信我,去巴黎。”秦沐阳含笑看着她的眼睛,她怔忡地看着他,他的眸里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嘴角微弯,道:“不介意的话,下回我去法国可以带你去巴黎走走,我帮你寻找那种香水。”
“那……太麻烦啦!我怕会打扰到你工作。”陆琪妙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他会邀请她去国外。
“怎么会呢?路费、食宿我全包,全部按照五星级的标准,怎么样?”秦沐阳含笑看着她,脸上带着某种自信,这样优厚的条件,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绝对没有女人能拒绝。
但,陆琪妙却毫不犹豫地婉言谢绝了,理由是工作太忙,这一年半载都没有时间。
然后,她看看时间,将近11点,便礼貌地提出告辞。
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已无应酬他的必要。
她拿着手包站起来,淡定礼貌地朝他点头致意,“我先走了。”
秦沐阳像看怪物似的怔怔地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他像突然才会过意来,连忙掏出钱夹站了起身,在她跟前一对比,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看他的样子,是打算埋单。
其实这个包间根本不必付账,但他并不知道,她也不便相告,转身径走出包间,他随便扔下一千多块钱,大步地追了上去。
“陆小姐,我让司机送你。”他几乎紧贴着她的后背,她闻到他身上浓郁的揉杂了各种元素的香,那些香混合着他的阳刚之气,散发出一种格外令人迷惑的味道。
“不用了。”她连忙下意识地走快一些,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这个男人是个妖怪,嗯,她不习惯跟异性这样亲近。
秦沐阳感觉到她的紧张,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他试着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却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把她吓了一跳,她立刻跳开,惊慌失措地站定看了看他,然后,红着脸转身匆匆跑掉,落荒而逃。
只余秦沐阳呆呆地站在原地,惊讶,又有些哭笑不得。
陆琪妙匆匆地钻进易家的车,回了老宅。
唉,真失礼!她在心里叹气,又不由得抱起双手,皱眉头,她实在不习惯被异性勾肩搭背,好在,目的达到,她不必再应酬他了,管他呢!
回到老宅,易家佣人照例出来迎接,为她开车门,向她恭敬地问安。
她一扫空空的车库,“大少爷还没回来?”
“没有。”佣人答。
她奇怪,应酬到那么晚还不回来?
她走上楼,先卸妆,再换衣服。
手机突然响了,她一看,是易君珩打来的。
“你还在外面吗?我叫司机顺道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嗯,还算顺利。”
“好,我马上回到,见面再说。”
不多时,易君珩回到,满身酒气,走路都摇晃,还是木潇然扶他上来的。佣人帮他端茶倒水,放洗澡水,然后退出去带上门。
陆琪妙站得远远地看着他,琢磨着他到底醉了没有?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向她低沉地说道:“抱歉,应酬的时候喝多了,能帮我倒杯热茶?”
她谨慎地走过去,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心里直打鼓,喝醉的男人是危险的动物。
易君珩伸手接过,喝了几口解渴,看着躲到几步开外站得笔直的陆琪妙,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兔子不吃窝边草。
她屏息凝神,默然不答,只是看着他,心中仍有所怀疑。
她看到易君珩喝了茶,仰头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俊毅的轮廓,颀长的身材,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很长的双腿,随意地伸展搭在茶几上面,易君珩连醉酒的样子都帅得不像话,她不由瞪大眼睛,有些看得痴呆了。
约摸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易君珩酒劲儿过了,他坐直身板,抚着额头,揉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径直往浴室走去。
陆琪妙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而他却只把她当作透明人,视而不见。
她远远地坐在沙发一角,易君珩很快就披着浴袍走了出来,头发上滴着水,他看起来已经清醒,手上拿了一只吹风机,对角落的小女人作个手势。
她会意,走过去,接过吹风机,他坐下,她帮他吹干头发,两个人挺默契。
“谢谢。”易君珩客气地道。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陆琪妙笑答。
“今天晚上有收获?跟我说说。”
“嗯,情况不太乐观,希望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易君珩的心头略过一阵阴霾,剑眉不由得皱起来,“你别告诉我又是一无所获!”
“那倒不是。”
“直接说!”
“他告诉我,也许那种香水国内没有,他建议我去巴黎寻找。”
“巴黎?”易君珩皱眉,“你相信他说的?”
“他看起来很真诚,我觉得他没必要骗我吧!”陆琪妙猜测道,又说:“你没有见过秦沐阳,他那个人,看起来非常谦逊和随和,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不愧是商业奇才,头脑和人品都一流。”
“你那么快就被他迷住了?”易君珩勾起嘴角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易先生你又开我玩笑!”陆琪妙急得想扔掉吹风机不帮他吹头发了,但面前的是易君珩,她不敢那么做,只敢想想而已,她背着他呲牙,偷偷地啐他,他完全没察觉。
为了帮他,她连老妈都咒死了,他不知道为应付秦沐阳她有多用功,现在就得到他这样一句笑话。真可恶!
易君珩沉思片刻,开口道:“等到忙完这个季度,我抽空带你飞趟巴黎吧!”
“哦。”陆琪妙答。
“我爸又出差了,我为你争取实习期延长了半年。”易君珩道。
“要半年那么久?”
“最好是不用!我再强调一次:你的任务是找人,公司的事情有木潇然,他会帮你做。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完全公事化的口气。
“ok!”陆琪妙也爽快。
这一晚,一如既往,相安无事。
次日清早,她七点前爬起来,依然只赶上看到易君珩打开门走下楼的背影,她伸手抓抓头,有点抓狂,为什么还是迟到?
她洗漱完毕,穿衣打扮。
秋意袭人,衣帽间里被换了一批崭新的秋季奢侈品,满满的奢侈品,从头到脚的行头一应俱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里,闪瞎人眼。
这种神秘又及时的供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吓一跳,感到作梦一般不太真实,直到伸手略过那些名牌衣裳,真实地触摸到它们,她才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