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催动符纸，朝我打来。
    “给我上，一起抓了这小子。”
    后头好几个修道人冲过来，老头自个儿却缩了回去，悄悄朝着门边跑过去。我嘻嘻一笑，吹出一口气煞，符纸被我给刮了回去。
    几个修道人根本躲不掉，一人被贴了一张，浑身抽搐着，嘴里开始喷血。
    “救命。”
    这老头心肠狠，同伴中了自己的法术，他理也不理，头都不回地逃走。
    “我让你走了吗？”
    两条火蛇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嗖的咬中他的肩膀，老头噗通摔倒在地。我把铜镜拿起来，解开了鬼新娘的束缚，她有些气恼道：“李霖，你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老头脸憋得通红，还要跟我较劲儿，喝道：“你这个无知小子，你闯了大祸了，知道我们的来历吗？我可是青天会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该死。”
    他忽然叫道：“牛二，你这个胆小鬼，怎么不出手？主人知道了，肯定不会饶过你。”
    牛二哆嗦着站起来，噗通跪倒，叫道：“主人，不怪我，是他们逼我地，我没有法子啊，我根本没有打算偷袭你。”
    老头听得目瞪口呆。
    我笑起来，说道：“我就是李霖。”
    老头面如死灰，浑身都在哆嗦，喃喃道：“是你，是你，你不是做了阎王爷吗？怎么会到阳间来呢。”
    “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哥很老实，说的非常清楚。按照他的说法，我离开鹰潭县以后，他确实照着我的吩咐，开始收拢青天会的余部。他继承了玉衡神将的职位，自己没有法术压服旁人，好在我收服了天机和天权，他们两个位高权重，做起事情来自然更加顺利。
    “你怎么敢背叛我？”
    牛哥悲愤道：“主人，我没有背叛，是一个女人找来了，说是叫我弃暗投明。我不肯，一家人被她杀掉了大半。”
    女人？
    “后来一个年青人来了，说自己才是真正的青天主人，你是假货。我认得他，他就是龙门派的楚一飞，自然不肯信。主人您转世投胎而来，可是我爹亲手抱回来地，怎么会有假！”
    牛哥说道，当时天权和天机都在，跟他斗了一场，结果天权不肯屈服，当场被杀了。天机见势不妙，就投靠了楚一飞。
    “我没有法术，他准备杀掉我地，是个姓田的女人忽然说，我人面广，路数多，可以替他们多多赚钱，不如留我一条命。”
    田汝华？幸亏当初没杀她，这女人心里有鬼，自然会跟我靠拢。
    老头破口骂道：“胡说八道，楚一飞才是真正的青天主人，哎呦。”
    我念着灭神咒，这厮痛的满地打滚，虚弱地喘息着。
    牛哥说道：“幸亏您没有来鹰潭县找我，别墅里有楚一飞安排的陷阱，说是叫你有去无回。他们还请了个老道才测算天机，最后没有结果才罢休地。”
    老头叫道：“你是阎王爷，你到了阳间，肯定会死于非命。”
    “聒噪。”
    剜心鬼从我袖子里冒出头，桀桀道：“这个牛哥没说谎，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对你很忠诚。”
    我把牛哥拉起来，安抚了几句，问道：“楚一飞他们最近动静如何？”
    牛哥说道：“我有账簿，都详细记载了下来。他们需要钱，很多钱，就让我重新操持那些严禁的勾当。还有这些女鬼，是用来给都昌盟的人享受地，这次的道门大会，他们打算拉拢许多人。”
    金钱和美色，就算是修道人也不能免俗。
    “你做的不错，我不会怪你，你回去后继续盯着，最好把他们的动向都摸清楚。至于你的仇，我都会帮你报。”
    牛哥兴奋地点头，道：“我一直忍着，就是等主人回来，能够给我报仇。他们想要拉拢谁，用钱，还是用色，时候和地点，我都有法子弄清楚。”
    这就是小人物的好处了，因为随手就能杀掉，反而会放松了警惕。
    “他怎么办？”
    牛哥指着老头，恨恨道：“我的玉衡神将位置被剥夺了，就是这厮给顶替了，平时还会监督我。要是他出了事，上头肯定会起疑地。”
    剜心鬼踊跃道：“交给我，大人，我几百年没有上阳间，手艺可能生疏了，刚好拿他来练练。”
    我点点头。
    这厮把老头拖走了，很快就传来了惨叫。
    牛哥又说道：“大人回来了就好，马九千他们现在处境可能不妙，一直在被天门追杀着，如今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白家呢？”我心里一紧，急忙追问道。
    马九千和方浔一起去了滇州，找到了田不黄，现在不是应该和白少麟一起吗？难道庐阳也出事了？
    牛哥苦笑道：“白家没了。”
    “你说清楚。”
    牛哥出去找几份报纸给我看，头版头条都是庐阳的天灾，据说那儿发生了一场地震，尤其是白家损失惨重，所有产业都被大火烧光，留下了几百具的尸体，东南的天都快塌了。
    “怎么会这样？”
    就算龙门魁首铲除异己的手段很激烈，到底还打着出任务的幌子，多半在人烟荒芜的地方悄悄进行，至少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方。庐阳的事情手段太爆裂，连遮掩都不愿意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偷听到他们说要对主人身边的人下手，白家的目标太大，没想到他们真的动手了。”
    我把拳头捏的紧紧地。
    “我要去庐阳看看。”
    牛哥赶紧劝道：“太危险了，说不定那儿也有陷阱等着您。”
    我看着我哥，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爷爷不是把东西给你了吗？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拍脑袋，就把黑布囊拿出来，里头端正地摆着一本簿子，足足有桌面那么大，正面为生，背面为死。
    生死簿。
    这是酆都的生死簿，酆都大帝亲手传下，只有各位阎王爷能够翻看。
    我催动玄黄气，上头无数人名跳跃着，很快就找到了方浔他们的记载。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人名都是红色地，只有死了才会变成黑色。
    “疯了，他们太可恶了。”
    洛风啸笑了下，道：“天门筹谋百年，结果苍耳山一役被你把心血全都毁了，你没死，我也没死，天门反而损失惨重，险些全灭，自然是恨你入骨了。你不死，他们寝食难安。”
    我哼了下，说道：“那可就有意思了，等我回来的消息，不知道多少人吃不香睡不好。”
    剜心鬼得意洋洋地出来了，白胡子老头对我变得言听计从，就像狗一样乖顺听话。
    牛哥跟我告辞离开。
    鬼车发动，朝着清静派疾驰过去。
    清静派坐落于西南名山华阳山，虽然这一派主张清净修为，但是法术精妙，传承久远，所以华阳山上到处都是道观。
    我们一路走来，发现许多道观都空着，灰尘积弊，仿佛空置了许久。
    这里是名山，有道之士的居所，鬼司机吓得瑟瑟发抖，到了山脚就不敢上来，我们只能够步行上山，接连扑了空。
    清静派掌门慈风道人说了要回来，不能抛弃基业，怎么没有遇到一个活人？
    “没有人。”我失望道。
    洛风啸掐了个法诀，一道法术在天空炸开，露出三色光来。
    “哥，这是什么？”
    见我好奇，他说道：“这是茅山派在时，召集同道的法雷，别人冒充不来。如果清静派看到了，肯定会来找我们。”
    没过多久，背后就有了打量的眼神。
    几个小鬼跑掉了，过了会儿，有个白发老道来了，是郑长老。
    他看到我，欣喜道：“李道友，没想到是你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刚才看到了法雷，我还以为是奸人在搞鬼？”
    奸人？我心里琢磨道。
    郑长老看到我哥，噗通一下就跪了，叫道：“洛公，您是洛公，您终于回来了。”
    洛风啸点点头，轻声道：“郑寒波，起来说话。”
    见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郑长老激动地热泪盈眶，说道：“如今道门乱糟糟地，邪祟横行，不知道多少同辈惨死。大家都在念着您，没想到您真的就回来了，可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我把他拽起来，说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你吗？”
    “不，我来给你们领路。”
    有了郑长老带路，我们来到一个空置的道观，大匾上只有清净二字，也是空空地。郑长老拿着拂尘一抖，催动了符咒。
    门户上下颠倒，然后重新打开，露出里头的情形来。
    “这是清静派供奉牌位的地方，也是祖师孙真人留下的避难之处，要不是有这个布置，只怕清静派也要完蛋了。”
    听说我们到了，丹阳子匆匆来了。
    他后头是慈风道人，红枫道长，和王道人，虽然神色疲惫，但是看起来没有大碍。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清静派都被灭了，那我在道门内就是孤掌难鸣了。
    丹阳子打了个稽首，道：“李道友，洛公，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们来跟我哥见礼，好一阵的寒暄。
    “洛公，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洛风啸笑了下，说道：“不会了，这次回来就是要把从来的旧账给算清楚，到哦时候还要借助你们的力量，重整道门纲常。”
    我这才插嘴道：“怎么弟子都受了伤？你们会躲在祠堂里头。”
    慈风道人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来，两位请先进来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