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钟馗肃然起敬，难怪阴曹那么多鬼王，只有他能够名传阴阳两界，受到百姓的虔诚供奉，真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钟馗忽然发出嗤笑，说道：“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你的德性，比我长得还丑。”他饶有兴致道，“我第一眼看你这么丑，就起了好感，你小子果然是不错地。”
    我翻了个白眼，没想到钟馗的审美观念这么奇葩。
    晚上我们找了个破庙留宿，这里是山腰，角落里摆着柴火吃食，还有一些被褥。看起来这应该是猎户在山里的一个落脚点，也可以给过往行人提供个方便。
    我生起篝火，随便做了点吃的，然后留下一些钱。
    钟馗从外头回来了，嘴角还挂着黑血，估计是吃掉了几个恶鬼。
    我拿着阴阳玉佩琢磨着，看他也感兴趣，就问道：“鬼王大人，你知道阴阳玉佩吗？”
    钟馗略带几分诧异，道：“我听说过，这是汉时大家郭璞用过地，据说玄妙莫测，有着定阴阳，转生死的效用。”
    “这就是阴阳玉佩。”
    钟馗微微吃惊，道：“能给我看看吗？”
    我放心的拿给他，钟馗的为人值得信任，毕竟一千多年的美名不是吹嘘出来地。他研究了会儿，就还给了我。
    “鬼王大人不动心吗？”
    钟馗摇头道：“传说玉佩里有着长生的秘密，可惜，那只对活人有用。我做鬼多年，早就看淡了生死，是人是鬼，只要无愧于天地本心，就是一条好汉。”
    “你可真是看得开。”
    钟馗反过来劝我道：“你这玉佩来路不正吧，还是尽快把它送回去。”
    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玉佩颠沛流离，换过好几个主人，可惜下场都很惨。听说最后落到了云盘李家手里，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世过了。最近李家处在风口浪尖上，一旦暴露，你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原来如此，难怪连钟离尘都认不出来。可惜我想要回去，还得靠玉佩里头的力量。
    钟馗见我的手握得紧紧地，以为我舍不得，劝道：“这玉佩曾经的主人不乏天才之辈，都没有参悟长生的秘密，我劝你要好好考虑下，免得得不偿失。”
    我接受了他的善意。
    催动阴阳玉佩的符咒我知道，可是我试过几次了，除了能让我变得更强，根本没法让我回到正确的时间，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奥秘。
    也许要发挥出力量来，还要去李家，毕竟符咒就是从李家家主手里得到地。
    我躺下来休息，钟馗不需要睡觉，拿着个酒葫芦痛饮。
    山间夜里并不安静，远处想起猿啼虎啸的动静，渐渐地起了大雾。我有了朦胧睡意，听到外头想起仓促脚步声，有两个人顶着寒露进来破庙。
    看他们提着柴刀，背住竹篓，应该是山里的猎户。
    看到有人在，两人迟疑了下，说道：“你们是陌生人。”
    估计是看我们长的丑陋，心里畏惧，我说道：“借住一宿，明早我们就走。”
    “哦哦，”猎户放下心来，坐过来烤干了衣服。他们来到神像前，毕恭毕敬地磕头拜着，嘴里嘟囔着山神爷爷保佑。
    “在山里讨生活，全靠山神爷爷赏口饭吃，叫那些野兽恶鬼不敢来害人。”
    我跟他们聊了几句，猎户热情得很，拿出打猎得来的兔子下锅，说是要请我们吃肉。外头雾大湿气重，闻着锅里的肉香很诱人，让人忍不住流涎。
    钟馗嘿嘿笑起来，把我拽开，说道：“我这个小兄弟吃素，不会吃肉，我陪你们来。”
    我心里奇怪，他冲我摆了摆手。
    猎户阴着脸，有点不开心。
    钟馗拿起筷子，也不顾滚烫，直接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嚼着，看他吃的汁水淋漓，我喉咙也开发干了。
    “喝酒。”
    他拿起酒葫芦给我，我黑咪了口，像是一团火从喉咙滚到了肚腹，浑身都变得舒坦起来。鼻子里突然闻到臭味，我差点叫起来。
    锅里头哪里是兔子肉，分明是一具人的残骸，钟馗拿着大腿骨啃得干净，然后丢掉，说道：“东西我也吃完了，呃，肚子好疼啊。”
    两个猎户也变了脸，分明是腐臭的尸体，脑袋爬着蛆，他的一个眼珠子滚出来，掉进了锅里，他捞出来，又给装了回去。
    我跳起来，怒道：“你们是鬼。”
    真是大意了，居然连我的天眼都没看透。钟馗说道：“不怪你，是这个地方太古怪了。这座山叫做浮雾山，每到夜里，就会起大雾，修道人的法术和神识在这儿会受到大大的阻碍，不怪你看不出来。”
    还有这么奇怪的地方。
    两个尸体发出嗷嗷怪叫，冲我们扑了过来。不需要钟馗动手，我抢先开始杀过去。
    他叫道：“你小心，法术不太管用。”我变出两团火焰，果然，居然只有火苗那么大，扑哧一下就灭了。
    就算没有法术，我的体质也很强。看僵尸凶恶地扑来，我提起道法尺，直接把僵尸的脑袋给打碎，两具尸体软绵绵地倒地，看起来不是很凶恶。
    “很弱啊。”
    钟馗摇摇头，说道：“修道人失去了法术，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又吃了尸骸里的毒素，根本就跑不掉。”
    看他对这里很熟悉，我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浮雾山里头死了不少人，还有修道人栽了，据说是有个厉害恶鬼在作祟。之前派来调查的鬼差和阴兵，也失去了联络。城隍爷向上头求助，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情地。”
    没想到这里的雾气这么可怕。
    钟馗缓缓道：“据说那恶鬼专爱挑魂力强的人下手，僵尸被打倒了，他应该很快就会现身。”他朝我说道，“刚才没有告诉你，是怕露出破绽。”
    我摆摆手。
    外面突然涌来了一阵阴风，来了两个妙龄女的。看她们容貌娇艳，说话走路的姿势明显是两个活人，钟馗也发出奇怪的惊咦声。
    “奇怪，白天看到有人进来，怎么僵尸没有捉住啊。”
    “是啊，往常都把人给送过来了，我们去看看。”
    我一听，居然是这两个女的在背后搞鬼？
    等女的进了破庙，看到我们时，大吃一惊，喝道：“你们是谁，怎么没事？我们的僵尸呢？”
    我冷笑道：“就凭这么差劲的陷阱，难道还想捉住我们吗？真是不自量力。我问你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害人？”
    “呸，臭男人，田姐姐，我们抓了他们。”
    两个女人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我？我轻易就把她们推出去，然后惊讶地发现她们居然在念咒，拿着符纸朝我打过来。
    “奇怪，这里不是用不了法术吗？”符纸发出耀眼的光芒，带着危险的气息。我拿着道法尺挡了下，女人阴险地笑起来，掐着法诀，符纸变成火焰来烧我。
    我有玉衣护体，没能烧起来。
    “真奇怪，你们两个似乎不像是一般的修道人。”
    另外个女人掏出一柄火红短弓，发出火箭，嗖嗖地射来，搞得人很狼狈。
    这两个女人不弱，我想着要怎么冲过去，钟馗突然叫道：“小心。”他来到我身边，发出一声雷霆怒吼，就从脚下阴影里震出一个黑影。
    我心里一跳，这是潜行暗杀的法术。
    钟馗也认出来了，说道：“原来是天门。”
    女人咯咯笑起来，道：“我们就是天门的杀手，黑鹈鹕，夜影猫，还有毒黄蜂，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到时候给你们一个痛快。”
    “我要是不答应呢。”
    黑鹈鹕姓田，看起来最妖艳，说话邪里邪气地，我看她很不顺眼，也不知道这女人跟田汝华什么关系。她拿起个石子，丢进了旁边的潭水，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
    一眼看过去，起码有几十个人被害了，然后沉尸到水底。
    我捞起来一个黑硬的令牌，上面写着给鬼字，黑鹈鹕得意道：“就算是阴曹的鬼差和阴兵来了，也被我们给杀了，哈哈，在浮雾山，别人用不了法术，我们能用。”
    钟馗变了脸，显得怒气勃发，我心里为这几个女人叫了倒霉。
    “拿下她们。”
    黑鹈鹕戴着指套，每个上都用丝线牵扯着一具尸体，摇摇晃晃地朝我们扑来，喷出恶臭的尸毒。
    我拿起道法尺，山魈左臂直接把僵尸给掀翻了。
    毒黄蜂放火来烧我们，火箭把破庙都给引燃了，逼的我们逃进里面去。夜影猫的潜行本事最高明，从刚才就不见了，肯定是潜藏着，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钟馗没有出手。
    就算用不了法术，我也把僵尸一具具给打倒，火势已经烧到了眼前，我丢出几张破煞符，把火焰给压了下去。
    法术不能用，但是符纸还管用。
    我分心施法的时候，一道黑影趁机偷袭来，冰冷的杀机让我后背都发毛了。钟馗大踏步过来，身手一抓，就把夜影猫给拿下，重重摔落。
    “呜，你是谁？”钟馗念了个符咒，丢出一个铁签钉在她的影子上，这女人就动也不能动了。
    “快跑，他很强，你们打不过，”夜影猫发出了悲啼。
    外面两个女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毒黄蜂跑来救她，黑鹈鹕犹豫了下，就转身朝着外头跑走。
    钟馗冷声道：“一个都别想走。”
    毒黄蜂还在发出嗖嗖火箭，钟馗张嘴喷出一道黑雾，火箭扑进来，就纷纷熄灭了。他近了身，两下就把她给擒拿了。
    这么会儿功夫，黑鹈鹕早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