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盖打开的一刹那,变戏法似的,范哲从里面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乔希结巴了,手里的盖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这个闹法,她早晚会得心脏病。
“你这死女人,这么半天才让我出来。”范哲活动着手脚,从盒子里走了出来,在客厅里来回大步走。
“小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乔希见从范哲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一把捉住了乔毓质问。
“老妈,你不让范叔叔和咱们一起住,我只好把范叔叔藏在我的行李里了,咱们可是说好的,你不准扔我的行李。”乔毓说了实话。
“是不是那个魂淡教你这么做的?”乔希发现乔毓和范哲眉来眼去的,这两个魂淡一定有猫腻。
“才没有。”乔毓否认。
范哲已经乔毓的卧室走去了。
“喂,你去那里做什么?”乔希在后面追着问。
“睡觉。”范哲走到乔毓的床边,倒头就睡,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乔希,他就没睡好过,现在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老妈,就让范叔叔留下吧。”乔毓拉着乔希的手摇晃撒娇。
乔希看着范哲一下子就睡的那么沉,她想起了在医院的这几天。
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她一动,范哲肯定就会有反应,她不管是喝水还是上厕所,范哲的视线都会跟着她。
她还以为他强大到真的可以不用睡觉呢,现在看着范哲的睡容,乔希不知怎么的,嘴角带了一点淡淡的微笑。
觉得范哲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原来也是可以接近的人。
乔毓看到老妈笑了,离开欢呼,“你笑了,就表示同意了,不许反悔。”
乔希看了兴高采烈的乔毓一眼,不想他打扰到范哲,把乔毓拎到客厅,还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是你要让他留下的,那就让他睡你房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看好了他,他要是敢往我的卧室跑,我就不让他住下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魂淡不是合伙算计她吗?
好啊,放马过来啊,看谁厉害。
“……”乔毓。
“怎么,你有意见?”乔希叉着腰故作凶相。
“没有没有。”乔毓哪里敢说有,好容易可以让范哲留下了,别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老妈,再把范哲赶走就麻烦了。
乔希这才去厨房做饭,自然要多做范哲的那一份。
范哲一直睡到天黑,才起来和乔希乔毓一起吃晚饭。
乔希看着范哲吃饭,想起了他第一次找到她家里来的时候,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似的。
中间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又能和范哲共处一盏温馨的灯光之下,乔希觉得像是在做梦。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范哲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白天没有处理完的公务。
“儿子,过来,妈妈有事要和你商量。”乔希把乔毓叫到自己的卧室里。
“只要不是范叔叔的事,不管什么事,你做主就好。”乔毓生怕乔希反悔让范哲留下。
“和范叔叔无关,是你外公的事。”这是乔希想了很久才决定的。
本来不打算告诉乔毓张创业已经死了,可后天就是张创业的葬礼,外公的葬礼总不能不让外孙参加吧。
乔希就把悬崖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乔毓了。
“不管你对你外公有没有感情,在血缘上他都是我父亲,妈妈给你选择的权利,葬礼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你自己决定。”乔希让儿子自己选。
毕竟冷不防蹦出一个外公来,小孩子可能在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
“我去。”乔毓想都没想的说,“虽然我只在墓地那里跟他待过几个小时,但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孤独的老人,这辈子他都没有快乐过。”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孤独不孤独的。”乔希撇嘴。
“老妈,其实你也很孤独。”乔毓忽然抬头看着乔希。
“我孤独?”乔希吓了一跳,“你没发烧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我有你就够了,孤独个鬼啊。”
“在墓地那天,外公带你去看外婆的骨灰,我留意到外公看着骨灰的眼神特别落寞,那就是孤独。老妈,有时候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偷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眼神也是那种落寞。”乔毓凑近乔希,“你是不是想我死去的老爸了?”
乔希没想到乔毓观察这么细微。
她倒不是想范哲,只是总想起六年前那个乌龙之夜。
“老妈,孤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趁着有人要,就嫁了吧。”乔毓说的语重心长。
“都几点了,还不赶快去睡觉。”乔希拉下脸来,赶走了乔毓。
乔毓做个鬼脸,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乔希收拾好厨房,洗了个澡就睡了。
范哲和乔毓挤在乔毓那张床上,一人一个平板电脑的打游戏。
“干爹,你今晚跟我睡?”乔毓玩着玩着,就不集中注意力了,开始和范哲聊天。
“嗯。”范哲一个单音节的鼻音,算是回答。
“以前你住在这里,不都睡我老妈的卧室吗?”乔毓好奇的问。
“乔希最近心情不好,让她自己睡吧。”范哲淡淡的说。
“她心情不好,正好是你安慰她的时候啊。”乔毓特别想促成范哲和老妈在一起。
“你没事可做吗?我刚设计出一个程序来,你给我破解了。”范哲说着就把程序发送到了乔毓的电脑上。
乔毓第一次见到这么错综复杂的程序,抱着电脑研究去了,研究着研究着就睡着了。
范哲给乔毓盖好被子,走到客厅里。
乔希卧室里有微弱的灯光从门下透出来,那是她睡觉得时候忘了关台灯。
范哲轻轻推开乔希卧室的门。
乔希睡的四仰八叉,被子有一半都掉到了地上。
范哲走过去,把被子给乔希盖好,理了理乔希额头的碎发,关掉台灯,就走了出来。
没有回乔毓的卧室,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乔希在范哲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这阵子她睡觉一直很轻。
范哲出去后,她就坐了起来,看着门下透进来的客厅的淡淡灯光,深夜很冷,乔希拿了一条厚毯子,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隙,确定范哲睡着了以后,才走出来,把毯子给范哲盖上。
刚转身要回卧室,就觉得手腕被人拽住了。
乔希一看,正是范哲。
“怕我着凉生病?”范哲问。
“我是嫌你浪费电。”乔希说着把客厅的灯关了,挣开范哲的手,跑回卧室去了。
第二天,乔希一早起来做早饭收拾屋子。
乔毓的幼儿园要下个星期才开学,而且乔毓出院后一直处于恢复阶段,乔希准备让他休养到五月份再去幼儿园,不过她的班是要照常上的。
她做好了早饭,范哲就过来吃,然后一起出门。
范哲的车子就在楼下,他让乔希上车,一起去公司,乔希也没有反对,默默的坐进了车里。
到了范氏国际,乔希主动给范哲煮了咖啡,然后就一头扎进休息室里,研究参加风尚秀设计大赛的草图。
范哲偶尔看一下休息室里,总觉得乔希不对劲。
以前的乔希非常开朗乐观,现在的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到了张创业葬礼的日子,出席的人只有乔希,乔毓,张雪茹,张站,程迦南五个人。
林美丽在医院里一直昏迷未醒,所以没来参加。
墓地是乔希选的,就是张创业经常洗胃的那个墓地。
张创业曾经在那里为高雯刻下了一生至爱的墓碑,现在两个人总算可以生不同寝死同穴了。
张创业生前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也不喜欢太张扬,所以葬礼非常低调。
乔希和张雪茹一起把张创业的骨灰放进骨灰盒里,乔毓捧着高雯的骨灰盒,经由地下通道进入里面,要把骨灰盒放进地下的那个房间里面。
“哎呀!”通道里光线比较暗,乔毓不小心摔了一跤,骨灰盒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乔希赶紧过来,想捡起骨灰盒,可是发现高雯的骨灰已经都洒落的到处都是。
这里的地面是土地,和骨灰混到一起后,根本就很难分辨出来。
实在没办法,只好找来了医院的人,请他们把骨灰和土分离开来,然后再继续举行葬礼。
分离工作需要化验才能清楚的知道哪些是骨灰,哪些是尘土。
“乔女士,您确定您要我们分离的是人的骨灰?”一名医生很好奇的来问乔希。
“这不是废话吗?”乔希差点火起来。
葬礼这么严肃的事情,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可是,我刚才化验了很多,这些骨灰都是狗的骨灰。”医生实话实说。
“你是不是搞错了?”乔希难以置信。
“不可能,您看,这是化验报告。您再看,我们几乎把整条通道的土都收集起来了,不可能有遗漏,但所有化验的骨灰都显示是狗的骨灰。”医生说的有理有据。
“这……”乔希说不出话来了。
乔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一旁尝试着分析,“我外婆的骨灰是外公亲手交给你的,中途不可能调换,外公一直说这是外婆的骨灰,难道外婆是只狗?老妈你是一只狗生的?”
“你才是狗娘养的呢!”乔希一巴掌呼在乔毓的脑袋上。
乔毓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跑偏了,赶紧更正,“我记得外公说,外婆的骨灰是一个人交给他的,外公一直这么宝贝这些骨灰,看来他应该不知道是狗的骨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送骨灰来的人偷偷调换了,要么就是外婆根本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