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打开，张雪茹第一个走出来，无力的摘下了医用口罩，一脸的疲惫。
    “雪茹，我儿子怎么样了？”乔希想从张雪茹脸上观察结果，但什么都看不出来，努力了好几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询问。
    在她问的时候，范莳晓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一只手轻轻搭在乔希肩上，以免一会乔希听到什么噩耗晕过去倒地。
    “手术很成功。”张雪茹轻轻说，倦容里露出一丝微笑。
    “谢天谢地。”乔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恭喜，乔希，我就知道会没事的。”范莳晓收回了放在乔希肩上的手。
    “我现在能看看乔毓了吗？”乔希特别想抱抱儿子。
    “还不行，只是手术成功了，但乔毓的情况比较严重，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再观察室观察72个小时，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没事了。”张雪茹怕乔希担心，拉着她的手，“别紧张，一般能进观察室，就是没事了。”
    “没事了，还用进什么观察室。”乔希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张雪茹是在安慰自己。
    但看张雪茹累的说话都很费力的样子，乔希也没法说什么了，张雪茹尽力了。
    “现在你可以在观察室外面看看乔毓。”张雪茹建议。
    就算不能和乔毓说话，能站在外面看一眼，对乔希来说也是一颗定心丸。
    乔毓已经从手术室的另一道门被送进了观察室，张雪茹带乔希过去，范莳晓默默的跟在乔希身后。
    站在观察室的大玻璃窗外，乔希双手放在窗上，纤细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她看到了全身都插满输液管的乔毓。
    乔毓躺在那里，脸色比白色的床单还要白，双眼紧闭，如果不是一旁的心电仪还有起伏，乔希几乎都以为孩子没有了呼吸。
    “乔毓现在状况还算可以，作为医生，我无法打包票，但是作为好友，乔希，你要坚强，他会没事的。”张雪茹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乔希说。
    范莳晓无声的拿出了面巾纸给乔希。
    乔希没有接面巾纸，用手背抹了下眼泪，对张雪茹说，“谢谢，你今天真是太辛苦了。”
    “别忘了，我是个医生，对医生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患者平安。所以，你不需要感谢我。”张雪茹一样希望乔毓能熬过去。
    乔希点点头，又转头看着观察室里的乔毓。
    直到这个时候范莳晓才开口。
    “乔希，你再着急，乔毓也需要在里面待上72个小时，那么长时间呢，现在你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范莳晓劝道，“我白天来的时候，记得看到过医院附近有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
    乔希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才能撑下去，但是好容易在生离死别后见到乔毓了，她的视线舍不得离开乔毓，便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叫外卖。
    白天出事后，乔毓的手机一直被乔希放在自己的包包里，先前没有注意，现在拿自己手机的时候，乔希才发现乔毓的手机上有很多来电显示。
    乔希一看，全是范哲的号码。
    从来电时间上看，都是晚上八点到十点，那是乔毓经常和范哲语音的时间。
    大概是晚上范哲没有找到乔毓，不放心，所以一直打电话询问，以至于打的手机都快没电了。
    这时，乔毓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还是范哲打来的。
    乔希犹豫了一下，才接了电话。
    “喂。”
    “乔希，乔毓怎么样了？”没想到范哲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
    乔希有点茫然。
    紧接着，范哲的声音在走廊尽头转弯的地方响起，那里是通往电梯的方向。
    “女人，我在问你，乔毓怎么样了？”
    范哲一身黑衣，身上除了外面带来的寒气，还有与生俱来的冰冷气场。
    他的身后是十多个黑衣保镖，和白色墙壁的走廊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
    “你怎么来了？”乔希问。
    就算能掐会算，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吧？
    “gps定位。”范哲很不耐烦的说。
    他已经走到了观察室外，看向玻璃窗里面的乔毓，英挺的眉明显一皱。
    乔希这才想起来，手机都有定位系统，范哲既然可以教乔毓当黑客，他自己的水平自然也很高，找不到孩子，就会查找孩子的位置。
    “情况很不妙。”乔希满是担心的说。
    “范大少，您好，我是乔毓的主治医生，有什么就问我吧。”张雪茹走到了范哲面前。
    范哲还是看着乔毓，过了一会才转开头，视线扫过张雪茹，看了乔希十几秒，目光最后定格在了乔希身边的范莳晓身上。
    乔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兄弟两个该不会发生什么争执吧？
    自从上次在办公室之后，她就觉得施永川说的对，这二人还是不见面为好。
    乔希满是担忧的看看范莳晓，范莳晓倒是很坦然。
    她又看看范哲，范哲的目光已经从清冷变为犀利。
    “不该出现的人马上离开。”范哲冷冰冰的说。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看的出来，这话是在说范莳晓。
    范莳晓却装作没有听懂，打电话帮乔希叫外卖。
    范哲看了一眼跟着自己来的那些保镖。
    不用他开口，训练有素的保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几名精干的保镖将范莳晓围了起来。
    “范魂淡，这里是医院，你不要乱来。”乔希生怕会影响到乔毓休息，想要阻止范哲。
    但是范哲没有理会乔希，只吩咐张雪茹，“现在你说说乔毓的具体情况。”
    “范大少请跟我到办公室来。”张雪茹看眼前这个情形，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范哲和张雪茹走了。
    乔希也想听听乔毓的具体情况，但是范哲的保镖没有走，他们已经开始对范莳晓行动了。
    两个保镖已经伸手，想要架住范莳晓，将他架出去。
    “你们住手！”乔希怕保镖伤害到范莳晓，立刻挡在了范莳晓身前。
    “乔小姐，您也听到了，这是主人的命令，只要这位先生离开医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一名保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乔希说。
    “医院又不是范哲那魂淡开的，他以为他是老几？能随便让人离开？”乔希不服气。
    “主人可以让任何人离开任何地方。”保镖给乔希肯定的回答。
    “……”乔希。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范哲的属下跟他一样冷血。
    “算了，乔希，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给饭店看看有什么比较可口的，让饭店给你送来。”范莳晓不想让乔希为难。
    乔希看看范莳晓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人家白天抽了那么多血，早就该回家休息了，便没有阻拦，把范莳晓送到电梯那里。
    本来还想送到楼下的，被范莳晓拦住了。
    “都半夜了，外面特别冷，你别出来了，会感冒的。”范莳晓考虑到很周到。
    乔希点头，觉得世上每个人都那么善解人意，除了范哲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
    看着范莳晓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乔希才转身。
    有路过的值夜护士，乔希打听了张雪茹办公室的方位，找了过来。
    半夜里的医院，特别安静，乔希快到张雪茹办公室时，就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她没有进去，站在门口一样也能听。
    从乔希的角度恰恰可以看到范哲。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有冒着热气的一杯咖啡，应该是张雪茹出于礼貌端来的，但范哲没有喝。
    乔希看不到张雪茹，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乔毓内脏出血，右腿骨折，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糟糕的是他的头部在从高空坠落的时候受到了撞击，里面有积液，现在观察的就是72个小时内，积液是否能自己消化，否则……”张雪茹欲言又止。
    乔希还以为进了观察室就只是等待，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范哲没有说话，只面色沉重的看着张雪茹，就连门外的乔希都能感觉到他的威压。
    张雪茹不得不继续说，“如果积液不能自己消化，乔毓以后可能会成为脑瘫。”
    乔希脑海里浮现出以往乔毓跟自己斗嘴的精灵古怪的样子，又浮现出他对付赵晓可和李建的画面，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成为脑瘫？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发黑，栽倒在了办公室门口。
    声响惊动了里面的范哲和张雪茹。
    范哲第一个冲出来，只见乔希面色惨白的躺在地板上，他立刻把乔希抱进了办公室里，放在了大沙发上。
    “乔希，你怎么样了？”张雪茹很着急，想查看一下乔希的脉搏。
    但范哲已经先一步测试了乔希的心跳。
    “准备生理盐水，加葡萄糖，乔希血糖低，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体能跟不上。”范哲冷静的吩咐张雪茹。
    “啊？乔希没事吧？”张雪茹自己是医生，不能检查乔希，只能像个外行似的愣愣的问。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吗？”范哲寒着脸。
    “我这就去。”张雪茹先前全都是太过担心，现在才反应过来，跑出去拿输液的东西。
    回来后，都不用她动手，范哲就给乔希的手背消毒，扎输液的针头，技巧娴熟。
    输了十几分钟的液，乔希才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范哲。
    在她昏过去的时候，范哲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乔毓真的会成为脑瘫吗？”乔希哀哀欲绝的问范哲。
    “不会。”范哲很肯定的回答。
    “可是雪茹刚才介绍的情况……”乔希不敢回忆，太可怕了。
    “我说不会就不会，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范哲口气忽然变得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