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两块石头。
装在一个货真价实的塑料袋里(年子怀疑是卫微言逛超市的时候,像那些老太婆一样顺手扯的那种超市免费塑料小袋)。
有一段时间,贪便宜的老太们特爱在收银出口扯这种免费袋子,有些人一扯就是十几个,逼得商场不得不贴出醒目的告示“此乃非保鲜袋,多扯无用”。
现在,这两个石头就这么被装在免费的塑料袋里。
而不是世人通常以为的“红丝绒”的盒子。
当然,宝石也只是石头而已。
可能卫微言觉得用塑料袋来装已经足够了。
两块石头,一红一蓝。
红的如小孩儿拳头大小;蓝的如大人拳头大小。
年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石头”(宝石),一时被震住了。
说不惊愕是假的。
她的目光一会儿落在红石头上面,一会儿又落到蓝色石头上面,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大家伙真是太漂亮了。
年子还注意到,那个红色的石头,外面居然套了一个黑黝黝的铁手环(自制的那种),粗粗一看,简直像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戒指(腕指?)。
又大又丑又蠢。
她太好奇了,所以,径直拿起这块巨大的“戒指”——但是,没法戴在手指上——只能戴在手腕上。
这天下最大的土豪,也不可能在手腕上戴这么一块“硕大无比”“奇丑无比”的戒指——年子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取下这块沉甸甸的的石头,哈哈大笑:“这是什么玩意?根本没法戴啊……”
戒指?得压断手指;
项链?得压断脖子。
手环?看来只能戴手环了?
可就算是手环,也得压断手腕。
哪哪哪都不行。
卫微言伸手拿过“戒指”,套在金毛大王的前肢上。
刚好。
年子傻眼了。
金毛大王却极其兴奋,汪汪连声大叫,好像对自己的这个新奇玩意满意得不得了。
红色的原石,反射着夕阳最后的光芒,璀璨,华丽,仿佛让这老狗戴上了一顶王冠。
居然真的是红蓝两块宝石。
虽然没有精雕细琢,可宝石还是宝石。
而且是巨大的宝石。
年子目瞪口呆,继而哈哈大笑。
癞蛤蟆是怎么说来着?——我送姑娘宝石都是送大的,别拿小玩意在我面前显摆,太low了。
果然,这宝石够大。
她拿起另一块沉甸甸的蓝宝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这一个是给年大将军的吗?那得把可怜的年大将军的脖子给活活压断……”
“这种粗苯的东西,年大将军玩不了,都给金毛大王好了。”
金毛大王闻声立即转向这块蓝色宝石——晶莹剔透的蓝色,几乎把它的眼珠子彻底照亮了。
金毛大王再次发出“汪”的一声,一双昏黄的老狗眼,也要发出光来似的。
年子简直叹为观止。
何止是女人,哪怕老狗,也对珠宝有一种天生的审美。
她咯咯大笑:“你哪里来这么大的两块石头?”
他云淡风轻:“再大的石头(宝石)也只是石头,无非是碳元素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再看看那一只装两个“大石头”的免费塑料袋。
这个比,装得!
年子真的觉得该给他一百分。
不不不,该给一万分。
一万分都不怕他骄傲。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难怪金毛大王特别喜欢你,你俩真是……真是……意气相投,意气相投啊……哈哈哈……”
卫微言这才转向她,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就好像他真的是专门给金毛大王送两个石头玩具似的。
送来了,就完成任务了。
眼看他就要走出小院门口了,年子急了,冲上去,一把扯住他:“喂……卫微言……”
他停下脚步。
年子死死扯着他的袖子,把他的夹克都差点拉歪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她面上一红,笑嘻嘻的:“金毛大王和年大将军都有礼物,为啥我没有?”
卫微言:“……”
她理直气壮:“我跟你的交情,怎么着也比你跟它俩强,你不送我礼物,是看不起我吗?”
卫微言:“……”
她上下打量他,估摸着浑身上下可能真的搜刮不出什么“礼物”了,笑嘻嘻的:“没有礼物也没关系……不过,你得以身抵债……出体力也行……”
卫微言的目光动了一下。
眼神变得非常非常奇怪。
她避开他的目光,“天真无邪”地欢呼:“我好饿,要不,你出点体力,给我煮点东西吃吧……”
卫微言:“……”
她死死扯着他的袖子,嘀嘀咕咕的:“我好饿啊,一大早就起来写稿子,只吃了一个面包,现在都快饿晕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最近起码瘦了至少五毛钱的肉吗??”
卫微言:“……”
“我记得你上次做的跳水兔好好吃,你今晚再给我做一次嘛……好了,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做也说不过去啊,快去做……”
她不由分说,扯着卫微言就往厨房走。
冰箱里,没有兔子,但是有排骨,有鸡,有里脊肉。
“好遗憾,吃不成跳水兔了,不过,我们可以吃水煮肉片或者芋儿烧鸡……要不,就吃芋儿烧鸡如何?……”
冰箱里正好有一袋处理干净的芋儿,还是前天年子妈回来时买的。
“你看,芋儿都快发黑了,再不吃就要扔掉了,不可浪费啊……就这么决定了,今晚,你做个芋儿烧鸡。很简单的……”
卫微言冷冷地:“这么简单,你试一试?”
她嬉皮笑脸:“我手艺差,不像你,人长得帅,厨艺也是第一流的……好了,我去干粗活,洗菜摘菜,你掌勺,这总行了吧?”
卫微言:“……”
一个多小时之后,芋儿烧鸡上桌了。
另外还有一盘手撕包菜一个番茄煎蛋汤。
两菜一汤,摆在干净整齐的新桌布上,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卫微言看到桌上居然还放了一瓶尚未开封的红酒,指了指:“这是什么意思?”
年子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火味(陌生的罕见的味道)——她想,他身上的这味道,真是太好闻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j虫上脑了。
明明饱暖才会思淫玉,可为什么饿着肚子也会东想西想?
她佯装大大方方的:“这么多好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该喝一点红酒?”
“红酒下芋儿烧鸡???”
“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觉得茅台才配得上芋儿烧鸡?”
卫微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年子忽然有点心虚。
“你根本不是想喝酒。你是想灌醉我……”
年子急了:“我灌醉你?我灌醉你干什么?”
“你图我的美色,想灌醉我酒后乱性(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年子:“……”
他冷冷地:“这种红酒,我喝十瓶都不会乱性。小姐,你还是省省吧。做人要正派!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可年子又不敢这么说。
红酒没得喝,只好吃饭。
年子气鼓鼓地,拼命吃饭。
一口气吃了满满一大碗饭,直到去盛了第二碗,才放慢了速度,“哇,芋儿烧得又软又糯又入味,好好吃,小卫啊,你以后都可以去开餐馆了……”
卫微言淡淡地:“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讲话……”
“为什么?”
“你讲话的时候,别人很可能已经把好菜吃完了。”
年子:“……”
低头看看已经被自己干掉了一大半的芋儿鸡,年子真的有点面红耳赤了,她尬笑:“我之前是饿极了,没法,现在好了……我可以放慢速度,优雅地品尝了……”
她不吃芋儿烧鸡了,又去吃番茄煎蛋汤。
她觉得煎蛋特别好吃,两面金黄的鸡蛋,就像金色的大饼,在汤里浸泡之后,味道别提多美了。
她一口气又吃了大半碗煎蛋汤。
卫微言看看她的空碗,又语重心长的:“成年人,吃饭最好不要像小孩一样狼吞虎咽,也不要一次性吃太多鸡蛋,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吃鸡蛋太多,对母鸡不好,它们根本来不及下!”
年子瞪大眼睛,差点一口喷在汤里。
卫微言慢悠悠地吃饭,喝汤,把剩下的菜肴也一扫而光。
年子吃太多太饱,瘫在椅子上有点无法动弹,但是,转眼看到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杯盘狼藉,就愁眉苦脸了——按照江湖规矩,该自己洗碗。
她忽然想找一个不洗碗的借口,可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到,只好捂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
卫微言不动声色:“食物中毒了?”
“好像有点……好像是感冒了,头好晕……”
“吃多了撑的吧?”
年子:“……”
“吃太多了,最好运动一下。所以,洗碗便是你最好的运动……”
年子:“……”